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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营骑将如红玉，走马捎鞭上空绿。】
【 步出扎营地，我鼻一翕，鲜活的空气尽深纳入腹，遍体惬适。这是我初到塞外，见云不是云，是雁去无留意的穹；见草不是草，是春风尽来老的翠。浪迹南国久了，乍见也新奇。我无端端想起李昌谷，是天上划过的一簇星火，灿极。惊才绝艳却又英年早夭的才子总是值得令人生惜。为他抛泪不至于——毕竟隔了千年长河，但我的步伐放缓了下来。】
【 瞧见个相熟的人影，我蹑手蹑脚靠近。也说不清是否想吓他一吓，不过动作向来比念头跑得快——手已攀上他肩，一拍。】
惟元兄，琼林宴一别，好久不见！

@冯弱侯

先叙个旧，政戏我看怎么瞎扯上去

【北风卷地，匹马冲寒。】
【昨日追猎斑豹时，右颊上叫锋利的刺萝刮了一道血痕，今日未褪，看起来有些唬人。正在军帐前观望今日猎者收获，不想肩上一沉，遂回首瞧去，反倒将裴德昭唬了一跳。】
【见他神色微讶，忍不住笑，一咧嘴牵起颊上伤痕，有点疼，于是笑便有点狰狞】
嘶——原是德昭兄，琼林宴上别后，我便赴了西北，如今算来，的确好久不见，不知德昭兄如今在何处当差？

毁容了？不爱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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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他脸上延开的痕，微怔了怔。这便同一只上好的细瓷碗，明明如镜如磬，却不慎碎了条缝，幸而还能锔补一番。惋叹但也不忘揶揄道。】
这便是“大都好物不坚牢”？惟元兄你也忒不小心了，可上过药了？
【 同他并肩而立，远处是风呼啸而过，舞旗帜、衰蓬草。】
我仍是在工部当差。倒是惟元兄你外放西安，古都盛名，令人心向往之，不知风貌如何

七尺男儿，这点小伤不碍事。
【还擦甚么药，未免太娘们兮兮了。两人长身对跖，万里黄云下，我想起琼林宴上他的一句“君殊艳”，如今我反而为此庆幸起来，如此情状，应已摆脱这一艳字了。】
【昔日飞觥献斝，象牙筵上觥筹交错，一派华盛，而后各去受风霜磨砺两载，如何权变，我已不知。再见时业已为凉秋，塞草衰寒，未免有凄凉之慨。】
众人皆道古都底蕴，我却只见黎庶困苦，与风沙砥砺。说来我昔年前去赈灾时，亦与工部几位大人督修水利，可惜当时不曾识得你，若是有你襄助，想必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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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了一瞬，眼前浮出众相千百来。昔时我自比谢康乐、行从徐霞客，独往九州，优游放浪。途上所见所闻，深知黎民之苦、庶族之困，处处不聊生。若逢灾，更是不忍睹——白骨堆累自不必说，老幼游移、卖妻鬻子乃是常事。】
惟元兄过赞了，我却也祈盼能早早认识你。如此，能尽几分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 递去探究的目光，心生惑然，求知若渴。】
不知后来惟元兄如何救灾赈灾，可否细细谈来？愚弟也好参考一二，看看新修的工事可否有改进之处。

【付之一笑】原是我妄言，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行假设之事谈来终无益处，关中大旱的时日也已迢远，如今水利沟渠开凿，想必今后数年必不致再有此般灾情。守城由新展领兵卫戍，我亦管刑狱事，现下陕西也能称上一句殷赈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遥想前事毕，再闻后言，不由哑然失笑】
想不到德昭兄如此古道热肠，空谈未免为难于我，不如迨回京后，我尚能留几日，且将旧日图纸画出来，与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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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拊掌展颜，面蕴喜色。】
是我糊涂了！如此甚好！那我可就取一瓮泥下贮着的松涧水，再敲一团饼茶来，在裴府恭候惟元兄了。
【 迩日工部正于京郊修缮水利，我为如何能牢稳些劳神不已。纵观水利功绩，当如都江堰，福祉千秋为上。与他定下京畿之约，便觉头顶的乌云矫为霁，被挈走了好些。】
【 信步两三，与他行到平缓些的地方。也不再拘劳什子小节，掀袍席地对坐。】
惟元兄，西安外放事毕后可有何打算？

噢，还有松水煮茶？如此雅事，在此塞上秋雁横飞之际说来，的确令人向往。迨回京之后，我必登门品一品德昭兄的好茶。
【眼前是雁阵几行，原野苍莽，我不由想起西北满眼的黄土与风沙，不由笑】在西安不过数月，已惦念起京中风物，倘若再磨砺上几年，恐怕抬首望一下夜月，都要潸然泪下了。
【与他相谈甚欢，索性弃了欲往林中再探的打算，即便那豹子再惹人惦念，也不及与他闲言。两人并肩缓行，及至一处地势平坦，秋草衰凉之处，方席地而坐。】
【垂眉揆量须臾】西安事毕，或往他处，总归——是难以回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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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看更促膝，纵笑道。】
惟元兄所言，实实有几分应景。君身如萍蓬，又不羁天地阔。
【 野马骋原，风沙翻得草起声弦。兼以秋天霞色，酿得豪兴入肠，缓缓续上。】
不问来路，莫晓去向……让人好生眼羡。说不准，过两年我也寻个外遣的差事。到时候，还真是天南海北，仅千里共明月了。
【 塞北的风，一如恩荣宴里的夜色开始醺人。只不过，一个凛冽如烧刀子，一个入口柔罢了。】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我与危臣谈及外放时，心中颇为感慨，但与裴德昭论及分别，却又至多宽慰。】
【昔日琼林宴上的夜色，业将倾覆至现下的天倪，我观天边云霞，才憬然醒悟，原来已将日昳。落日秋风，大有客观，我抬臂朝天一指，笑问身侧人】
是否一如当年？——往后感慨，也当忆今日之景。
【是时秋风乍起，我与他皆不避，待暮色四合，方才各自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