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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来自模拟世界4.0,是个形成时间略早于5.0的前作世界。在得知黑羽来自另一个世界时,工藤略微感到了一丝失望,却并不意外,尽管在模拟世界里,大多数生物的数量都不唯一,但人类却是个例外。
很是不幸。
之于自然,人类就像银星之于星河,作为个体很是独特,之于整体却相当平凡。就像是独自置身于星空之下,在渺小与广大,微光与璀璨的对比间,若是没有同伴相互守护,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被吞噬感,仿佛所面对的是一张大张着的有着绚丽内里的世界之嘴。
尽管如此,工藤却依旧对星空充满热忱。与黑羽的4.0世界不一样,5.0世界的图书馆在他有意识之前就已经被毁灭了,如今四处的景致早已看遍,唯独星空浩瀚的永无止尽,就像一本不愁看完的书,是唯一能让工藤时不时获得些许新鲜感的东西。
想起来还有些可怜。
黑羽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本着扶助知识贫民的精神,时不时的就凭着卓越的记忆力,去背诵些4.0世界的名著百科,引得工藤的双眼闪闪发光,随即自己的双眼也闪动起意味不明的光泽来。久而久之,就连平日里工藤看黑羽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饿狼似的绿光。
有着知识与某种说不清的诱惑,工藤早已将定居的常识抛在了脑后,跟着黑羽开始了旅行。说是旅行,其实只是一个发现不自由的过程而已。世界很小,每当往一个方向走出了一段距离,就总会碰见屏障,紧接着两人便调转方向继续前行。
曾经,工藤觉得自己的世界无限大,但在亲身测量过世界的广度后,如今的他却感到了一种置身牢笼的痛苦。他突然理解了为何黑羽会选择旅行,甚至不惜离开自己熟悉的世界,也理解了为何造物主会以定居生活为万物的默认生存方式,相比起无知,这种心灵的囚禁感更叫人难以忍受。
很快,两人又回到了一开始出发的地方。尽管在这个时间停滞的世界里,并不存在物是人非的可能性,但在工藤的眼里,一切却好像都不一样了,曾经可以安心生活的土地如今却让人感到焦躁,唯有浩瀚的星空才可以短暂的平息他内心的焦虑。
偏偏在此时,黑羽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关于星空的神秘面纱,随着黑羽柔和的声音被一字字的揭起,工藤在内心大喊着“停下!”,耳朵却不自觉的竖起。他知道黑羽正在将他应该获得的知识还给他,根据他的分析,作为5.0的前作世界,黑羽的逃离无疑被视作是给予过多知识的后果,所以在工藤的世界里,图书馆的存在才直接被毁去了,导致工藤只能靠研究星空打发日子。两人对此心照不宣却都是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除此之外,工藤也同样清楚,作为一名旅行家,却在此地呆了这么久,黑羽是在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而这一抉择的时刻,终于在黑羽的手指指向天狼星的时候到来了。那颗夜空中最亮的星原本该在的位置,此时却不见一丝光亮,反倒像一个漆黑的洞口。恰在此时,他的脑海中也响起了黑羽的话语
——“每个世界都会有他的出口”。
当时黑羽的声音与现在黑羽的声音相互交织。
“新一,想不想去看看真正的星空。”黑羽的双眸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即使是天狼星还在,想来也绝比不过他。
工藤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的开口:“快斗,在你走后,你的世界怎么样了?”
这次换作黑羽垂下了眼帘,新一的答案他收到了。
当时的他,也许有思考过要修饰言辞或是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当然除了欺骗,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所有的掩饰,正视向新一,直白的做出了回答:“是的,我的世界毁灭了。”
不等新一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并不认为世界会因为某人才存在或是因某人不在而毁灭,那样未免太自大了。我有想过,可能和人类一样,到了某个时间世界也会自然而然的毁灭。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在我离开后才发生的事情,即使说和我无关,也有推卸责任的嫌疑。所以,我从来不打算逃避,即使真是因为我而毁灭,我也并不后悔离开了那里。我希望你也一样,在给自己背负上责任之前”,说到这里,黑羽久久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新一,问问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那一夜终究在工藤长久的沉思中过去了,而那也是他与黑羽的最后一面。世界并没有留给工藤改变心意的时间,第二天一早黑羽便消失了,就像他突然出现在工藤面前时一样,像个来去无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