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我来看看你
1、
（坤宁定醒时，又闻永寿抱恙讯，眉心一折，肩舆打坤宁出，便又往永寿去。）
（今年宫里旧日嫔妃多逝去，永寿宫中，除却昭姐姐与良妃，再无旁人，良妃虽承了代掌的名头，却也不过“管束”了昭姐姐一人，这惟一一个，尚有龙潜旧情，她也说不了甚么。）
（来得匆匆，未入令娴，也不待宫人通传，径挑了令宜的帘。）
昭姐姐如何了？
3、
（询声才罢，便见梅翠领了小宫女端着盥洗之物出来，面上毫无张惶之色，不由松了口气——虚惊一场，她今年越发爱玩这样的把戏。）
昭姐姐。
（朝内堂去，果不其然，人好端端歪在临窗的杨妃榻上，正津津有味地阅着一本不知何处寻来的志怪小说。）
您长久称病还好，我心里头还有些底气，偶尔“好”了一次，又说“抱恙”，真是吓煞人了。
5、
（都言“红颜未老恩先断，这样的道理，从来深知，却从未想过是她有这样一天。圆明园瑞鸟一事虽有心襄助，奈何圣人心思莫测，女子若宠眷东流，便是覆水难收一般，无心挽回也就当真罢了。大约是随年岁愈长，她终于看透，再无争宠之意，便长年称病，也省了晨昏定省的麻烦。）
又不是没当真病过，每次都唬人，只能次次都当真了。
7、
还是需好生保养着的。
（说及此处，不免落一声太息，向来注重身子，以为自个儿康健，竟不想问题先出在了一双眼上，为着那句“夙兴夜寐”，也为对得起那块“懋修内治”的牌匾，换得太医一句不轻不重的嘱，闭目养神从未落下，不也还有今日。）
我如今大抵是账目看多了，眼神不似从前那般好了，您若站的远些，便不能看真切了。
9、
晓得了。（将这叮嘱听进了心，既无甚大碍，也不欲扰她歇息，闲话几句便离。）

第二场，花朝节吹个牛
1、
（与仪妃再闲言数句，由廊下，往凉亭中去，盖因亭中那孑孑一人。）
昭姐姐也来了。
（也是，如非年节，阖宫而聚的场合，她向来以一句“病”，轻飘飘地挡了回去，万岁惦念着所谓的龙潜情分，多半也不过问，久而久之，宫中的嫔妃也默认了此事，不好多说什么。）
前年是万春亭，去年是养性斋，今年是坤宁宫，可每年都是差不多的，若说是来玩，着实没什么意思。
3、
还不如来赏人呢。
（这句“没意思”堪堪说罢，聆她一句问，嗤笑后便应，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年年都能赏，纵使谢了再开，也能胜过从前，人却不同，一旦折损了性命，便再也看不见了。）
前头秀女大挑，又添了好几个新面孔，那是萨克察的贵嫔，宜妃和敏妃的妹妹，承的是妹妹从前的“瑛”字，当真如美玉一般，那是……
5、
（一一同她说来，闻她询及适才回廊上一道观鱼的仪妃，自也顺了其话。）
那是我宫里的仪妃，崇章十三年入宫的，不觉也六载了，从前不大出挑，姐姐不记得也是有的，去岁才封的妃，人人都往那热闹处去，偏她留在那儿，说是清净又热闹，呵，同我在一块儿，有什么热闹？我在她们跟前，从来都是板着脸的。
7、
是啊——（鲜少听她感慨起岁月，但流光如许，不得不敬服，好在宫廷中样样优渥，纵使留不住宠爱，也能多留驻几年容貌。）
年轻真好，但咱们年轻那会儿经历过的，她们尚未经着呢。
（万寿流言之祸，引得龙颜大怒，这些年纪小的嫔妃，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彼时太后亦不曾老去，中宫也少有抱恙，不似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好在不曾未语泪先流。）
9、
（且说着，人也渐渐散了，亦不必多留，与她一道乘撵往西六去了。）

第三场，说说太后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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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慈宁宫出，已是暮色四合的时辰，并着昭姐姐一道出了正殿，立于僻静抄手游廊下，低着声叙话。）
难得教姐姐出永寿宫的门。
（年节以外，连定醒也免，自然是“难得”。）慈宁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太后用惯的老宫人一时不在身边，那些年纪小的宫女慌了神，竟叨扰了姐姐。
（往日再有动静，也不过先传至我同恩妃这个亲侄女处，这次倒连她也惊动了，想来比从前复发的还重些。）
3、
是我失言了。
（目微垂，面上似是歉疚，眸底却不见愧色，我称“叨扰”，委实是试探之言——宫闱岁月到得如今，防心更重，竟连她也需试探，确是可笑，却也必不可少，好在昭姐姐从不教我失望。）
（再抬首，不免又是叹息。）
恩妃在里头守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只是这次动静闹得比以往更大，传出去又要惹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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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后宫的事，若中宫康泰，肃妃与我不过从旁协助，倘使中宫也微恙，惟能同肃妃商量着拿主意，慈宁病情反复，说不准哪时有变，但这些弯弯绕绕的，说了她也未必爱听。这么些年了，毋论外头是怎样的风风雨雨，昭姐姐苑中，向来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幸是皇上身子好，才有个主心骨，但依我瞧着，皇上也不似从前，而多有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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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年少始，即与万岁相伴，彼时更是情浓，如今一个长年称病，一个也逐渐生得华发，不免令人唏嘘。）
姐姐虽不怎么见皇上了，可我看您现下的反应，也是日日夜夜记挂着养心殿的，改日天气若晴好些，便若身子略舒泰了，往乾清宫看看罢，皇上也惦记着龙潜的情分呢，眼瞧着宜对几个阿哥公主的疼爱便晓得了，前头亦还带着宜皇贵妃往热河去。
9、
（正立风口上，她身子不宜经寒，再互相交代两句，便又向正殿中去了。）

第四场，一起抄个诗词，说说你没了的孩子们和我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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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花影幽深的门庭下，正支了几案，彼时是春分，宫人提笔落下的，是虔诚的候——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棠棣业已含苞欲放，虽不知旁处的梨花和木兰 可曾满枝头，却候来了一位稀客。）
（——着实是稀客，即便相交多载，也常是我拜访永寿，而非她踏足储秀。）
昭姐姐怎么来了？若有甚么要同我说的，吩咐宫人过来唤我便是，何须亲自来。
3、
也是。（眉一弯，随她淡淡笑来。）您这是“久在樊笼里”了，自应“返自然”，多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否则就是没病，也得真憋出病来。
（引了人入座，嘱题红去备她喜欢的茶点，这才又道。）
难得看完了账目，近来也没什么节庆，闲来无事，教她们识识字，她们对这《二十四番花信》颇感兴趣，这春分一过，储秀的海棠也该开了。
5、
（说及识字，那时她天性纯善，我亦是如此循循善诱，教她说文解字，如今我教授“学问”的功力越发游刃有余，却再少有她和小微这般顺手的棋了。思思尚且是个好人选，只是思思与我结识时，便已精通琴艺，无需我刻意教导，至于仪妃么……到底还小些，还不如熙妃。）
（可惜那是肃妃手中的棋。）我哪里绣得好？乌尔登家的长子纪宥生辰近了，想着亲自做几件衣裳给他，却不尽人意，没姐姐盯着，我在女工上大不如从前了。
7、
姐姐——（语涉膝下子嗣，就连乌尔登府中，也有了二子三女，德克济克更是心有所寄，她自是不可避免地，思及那双早逝的儿女，穆霄并施宝。）
穆霄若还在，家里的小子也当有纪宥纪钧这般大了，施宝也早应许了合心的额驸，可是姐姐，逝者不可追，难道姐姐这一生都要活在丧子之痛里吗？您虽从不言，但姐姐与皇上的疏远，我晓得是从姐姐失去孩子之时始的。
9、
（事已至此，除却劝慰，再无他法，幸而她早已看淡，却再无心博得帝王青眼。这也很好，帝王的恩宠从来不会过久的停留，早早地放下，总胜过一生计较。）
不说这些了，这些点心都是姐姐从前爱吃的，这海棠蜜饯，也是去年的海棠果制、才自罐中取出的。

@舒穆禄砚沉

坤宁花园，321，10T[url]http://：[/url]https://tieba.baidu.com/p/5570277312?pn=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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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请安，3653，10T：https://tieba.baidu.com/p/5601877755?pn=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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