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早早地在江边慢跑起来。和着轻风，在安静清爽的小道上跑过，让我感到十分的舒服。晨跑的习惯还是受了男友的影响才有的，虽然要很早起床，但真的让人身心舒畅。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人，但这个习惯依然继续着。人有了习惯之后，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
天色渐光，完成了目标的我开始返回住处。过江大桥的下面熙熙攘攘的已经有了不少人，有来活动的，有来摆摊的。一眼望去，几乎都是中老年人，男性居多，大妈有几个。穿行在大桥下，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显得很不合适。年轻人根本就没几个，更别说年轻的女孩子了。
我快步地走着，一个简易的理发摊子映入了眼帘。我好像来过这里，对，男友会在这理发。而且，还挺喜欢来这的。记得他说过，这个老师傅的手艺很好，理出来的头发很精神。那一次，跟着男友来到了老头的理发摊子。我简直不敢相信。男友一不是中老年人，二还在他们公司担任副总，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这样的地方理发。当时我就说他了。也没顾忌老头的感受，直言这里环境差，东西又破又烂，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了。
老头没说什么，男友也只是笑着说看事物不能只看外表的。他说老师傅手艺很好，坚持要在这儿理。我只好顺从了。其实，我是十分重视这些的。男友的头发都是我亲力亲为替他收拾的，没错，以前都是我给他理的发。那个时候，还特意买了套工具。自己感觉理出来的效果还是可以的啊。
在这儿一弄，感觉男友的头发被理得有点太短了。我比较喜欢男人留长一点的头发，而不是板寸一类特别短的那种。我看着老头给我男友理了个板寸，头发给推掉了很多，最后还拿了把像是生锈了的剃刀刮他的脖子和鬓角。我实在担心，就喊出来说你这刀都锈掉了会剃伤人的。老头说不会，锋利着呢。我还要说什么，男友制止了我，还说老师傅说的没错。
当时那个气啊。男友不帮我说话，帮个老头说话。这个时候，再看老头给男友理了的头发，更是不满意了。就跟男友说这头发理的又老又丑，以后不准来这理发了。（确实是一点都不飘逸，不小鲜肉了）
可能这话伤到了老头的自尊心吧，说他手艺烂，他也不怎么恼。对着我说：姑娘，你是小伙子的对象吧。我说，你以前给小伙子理发那都理的啥啊？男人要有男人的精气神，你那样子不行的。
给行里人说了，我有些心虚了起来。碎碎道 我又不是乱剪的，我觉得可以，他也说不错。小伙子那是不想你难过。以后，别再给他理发了。现在这样干净利落的不好吗？
见我被人教育了一番，男友就那样笑着看我。气的我，一跺脚，咬着牙说回去收拾你。
小伙子，挺住啊。
刚想白这两男人的，谁知。。
这姑娘不错，挺替你着想的。要抓住啊。
当场就害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没等男友付钱，一个人先跑开了。
后来，也没拦着男友，他爱到哪理发就到哪理发吧。每次理完发，看到他后颈和鬓角那剃得短短的发茬，有时会忍不住想摸一摸。触手感觉硬硬的，跟刷子一样很有弹性，好好玩的样子。
现在，他不在身边，好怀念过往的日子。

鬼使神差的，不知怎么自己就来到了老头的理发摊前。

老师傅，早啊。
你是？那个姑娘，小易的对象。
呵呵，您还记得我啊。
哪能不记得。说我老头子这又破又烂，理的头发又老又丑的就只你一个。
那不是不懂事吗？让老伯伯您见笑了。
没事。很多人心里这么想的吧，姑娘你是心直口快。心肠不坏。跑步来？
嗯。刚跑完。
也不懒。丫头，你这都出汗了，要不，给你洗洗吧？
哪好意思啊。
不白洗，当照顾老头我生意，总可以撒？
那，行。

老伯伯的理发摊位摆在了一个桥墩旁，就一个椅子，一个木头三脚架，上面放个盆，边上搁了两三个热水瓶。他熟练地把水调好，然后喊我上前。
我把头发轻轻解开，头绳套在了手腕上。就那么站着，弯下了腰，把一头长发浸到了盆里。老伯伯用那粗硬的大手给我洗起头来。好舒服。就是，这样低头弯腰站着挺累的。这样子洗头只有在我还好小好小的时候有过。
总算洗好了，老伯伯让我坐到了理发的椅子上。一边给我擦水，一边说着话。我告诉他喊我小彤就好。他问我男友怎么有些时间没来了。
他，去其他地方了。
你不跟去？
我摇了摇头。
老师傅，我男友说你理发手艺好，是真的吗？
哪还能有假。
那好，那您帮我理个发吧。
小彤要理发？
嗯。刚想好的。老师傅，替我理个发吧。
小彤，你头发这么长，留了很久吧。真要剪了？
嗯。头发太长，人容易热。而且跑起步来也十分的不方便。
也是。既然你想好了，那就理短。理什么样的？
中性点的吧，您看着办。

难得，必须支持

先前我应聘的是一家外资公司，公司要求我们着装要中性，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规定，但还是要遵守的。把齐腰长的头发剪了，在理个中性点的短发，大概会更适合中性的着装吧。
学生头吧，剪到耳朵和脖子都露出来。
这么短？我心说，再是想到男友脑后那推得平整灰青的斜坡，好久没摸过了。既然要中性点，那，要不。。
老师傅，是不是后面头发要推上去的啊？
推的话也可以。
那帮我推上去好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姑娘家这么理短发了。你真要推？
嗯。我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推子。这还是那种要插电的老款推子，小时候见过。
那行。剃那样的短发可能没你长头发的样子好看，但剃了人会清爽、舒服些。重点是方便轻快。
嗯。那个，您能不能替我尽量推的短一点。
推短一些？老伯伯给我系好围布，惊道。小彤，你是想要剃个男士头？对吗？
我不好意思开口，只点了点头。长久以来都是长发的自己，突如其来的要理短发，就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行。那给你剃个小易一样的板寸。丫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哈。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后悔。也不改变主意了。
男友的板寸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听老师傅说要给我剃个他一样的短发，我的心里兴奋之余，竟然还感到些些的温馨。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包围了自己。

真的要剃板寸吗？那样会超短的诶。真的没问题吗？我在脑子里一连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剪掉长发的理由有，可也不一定非要剃短。。我知道，我想这么干，虽然好像还没做好准备的样子。是有点突然的说。
这么长头发留起来不容易，真的剃了？你这头发，生的浓密，还乌溜溜的，留长来很好看。
呵呵，是吗？
剃了的话，没个三五年怕是回不了这么长了。丫头，你自个儿想清楚啊。
没关系的，剪吧。（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听老师傅在劝我，自己真就要下不了决心了。）
老伯伯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拿来挂在桥墩墙面上的老式电推子。我紧张的要死，心砰砰直跳，提到了嗓子眼了。想不到要剃掉自己一头长发是这么让人不平静的一件事，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让我兴奋极了。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没了这一头长发自己会成什么样子。更别说还要剃成自己不喜欢的中年男人才剃的那种又老又丑的板寸头。剃完这个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同事。虽然公司要求我们着装中性，可我的头发这几年从来都是齐腰长的。这一剃短。。。想象中的囧境，带来强烈的羞耻感，让我身上的血液沸腾着。脑海中有种想法，像是盼着头发早点剪掉剃短的样子。剃得越短，越跟男人一样的越好，越激动人心。
这种感觉很异样，意想不到的让人感到兴奋。摁都摁不住，好想尝试推头发，照着给男友一样的来，好想体验这种完全不同的经历。
此刻的我，无法拟制住这种可怕的想法。疯就疯一次吧。反正公司不正好这样要求我们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坚持着留一头齐腰长发呢？公司里，那么多女同事都剪了头发。他已不在身边了啊。还要这头长发做什么。

小彤。剃了啊。
嗯。我点了点头，感觉头发沉甸甸的。心说：诶，这就直接给我剃啦？也太快了吧。都不剪一下？

嗡嗡声在我的耳边响起。头顶有一把头发被抓起，然后电推子靠了过来。发出哧哧哧切断头发的声音。真的剃了！！！我已经没法反悔了呢。可我不后悔。推这一下的时候，我激动万分。因为这一推子下来，而且似乎推的蛮短的，就只能一推到底了。没了这一头长发，我将以全新的样子生活了。再见了，那个长发的舒心彤。
老张，就有人啊？哟，还是个姑娘家啊。
呃，来人了。我一下子难为情起来。这是桥下的理发摊子，自然会人来人往，会有很多人看的。我的天啊，我将要在N多人面前推掉一头长发，然后还要剃个男人的板寸头？想到这，一股血液冲进了大脑。。
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打算要剃光头吧？
去，哪能啊。姑娘家啷个能随便剃光头的呢。她只是不想再留长头发了。
不要长头发也用不上这么狠啊，这铲的可真够短的。
你不知道。这丫头是要剃板寸，那就直接用这个给她剃好了，更省事些。
姑娘，你这么长头发要剃男士头？？

大叔，你惊叫什么啊。生怕所有人不知道是吗？ 这，这不是惹人注意吗。果然，他这么一喊，其他三四个近处的理发师傅就过来看热闹了。我试着埋了埋头，感觉有点坐不住了。
姑娘，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想不开啊？好好的头发，剃了多可惜。剃头大妈关切地问道。
她们公司规定的。老伯替我答道。
这什么公司啊？还见不得人家头发长，头发好看的啊？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头发剃了。要我，我都下不了这手。
要我，辞职都不剃这个头。不过，老张，你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年轻的姑娘来剃头哈。
可不是，我是头一回见。
啧啧，这么长的头发，现在的姑娘留的人很少了。要剃男头？
嗯。直接剃个板寸。
剃板寸？？不知道这女的怎么想的。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又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
人家兴许就是嫌热了，这么长的头发，捂得人难受。剃了好，可以凉快凉快。女人剃男士头以前流行过。
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90年是这样子，街上十个女人六七个剃了短发。不过，第一次见这么长的头发剃掉。
这么长头发剃这么短，张老头你可下的了手。
老张不剃，她也会去别地剃的。
姑娘，你舍得啊？这么长的头发，就这么剃了？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单位要求的。现在的年轻人也都不容易。
真剃成男人头？老张，给这丫头留长一点呗。稍微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可是人家说了剃短点。
还是尽量剃短点好了，要是不符合公司规定，还得来剃过。
只听过某某中学会要求女生剪短发，这什么公司，管这么宽？又不是小孩子。
这叫啥，企业文化。
狗屁的企业文化。就是瞎折腾，好好的头发非得折腾没。
这姑娘肯定也是没办法，不然好好的头发会不要？
这剃都剃了，再说这些也没用。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

我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得到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在围观了。不就理个发吗？这么多人看。现在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我钻进去得了。从来没有过的难为情，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的。
到后面，都没法躲了。因为脑袋上的长头发一把一把地被剃掉了，原先低头还能有头发披下来挡一下脸。现在，所有人都可以看清我长什么样了。埋着头，我一样能瞥清站我两边的人。这回，男女老少都有了。甚至有带着孩子出来晨跑的也过来凑热闹。
爸爸，这个大姐姐在干嘛啊？
没听大家说吗，她是要剃了她的长头发。
这么长的头发很漂亮啊，干嘛剃了？
这就不知道了。
大姐姐好可怜哦。
头发太长会很累的，压的人长不高。
真的吗？那，那我不留太长的头发了。省的到时跟这个大姐姐一样要剃掉。
小女孩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我也想笑，只是现在的处境，很囧啊。

借图

哧哧哧……长发纷纷滑落到围布上，这可是我平日里精心护理的长发啊，就这么推掉了。 没多久，嗡嗡声戛然而止，我的长发就这样全部被剃掉，感觉脑袋一下子轻了。没了一头齐腰长发，自然是轻松了许多。眼前的围布上，一堆黑色的长发卷到了一起。还是柔顺的样子。老师傅一掸，这些剃下的头发就落到了地上。
这么长头发，落一地。可惜了。
姑娘，你这头发就这样剃了不要？这么长，可以卖钱的。
是吗？不过算了，都落地上了。
丫头，可以帮你捡起来，你再拿去卖。
不麻烦了，我就是来理个发而已。至于头发，谁剪下来的归谁好了。
小彤，这。。
老师傅，就这么说了。那个，我还要上班，这头发。。
哦哦。他反应了过来，又按响了电推子，然后一手把我的脑袋压低。
小彤，剃短点？
嗯。埋着头我嗯了一声当是点头答应啦。这回，和前次询问时完全不一样。那时我还是长发，沉甸甸的，从头上垂下搭在肩背上。此刻却已经没了长发，一点重量感都没有，脖子上空空的。这么短了，还得剃。后脑那还得推上去，还要露出耳朵来，成男生那样。心里隐隐的按不住的小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