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神树有多少岁,亦不知道神树上牵系着多少情结,我一直守护着它,倦怠地,看着它繁密的枝叶,就像是哀愁和幸福错杂相拥着,不时的,两片树叶交结在一起,摇落了大片的宁静。灼灼的阳光依然把神树包围着,不遗余力地。天界没有白天和夜晚,永远是很明媚的一大片一大片,只是偶尔能够听到孤雁哀鸣。
我不曾睡去,因为我是神,但是我每次坐在神树上飞落在心头的都是残泪点点。怀想着往日轻盈的梦,令我薰醉的流云朝霞,我期盼自己只是一个凡人,有轮回,也有笑颜清泪。
我孤独的生活着,风在耳边低语着,长发款摆,风致绝佳。孤独是一种凄然的美丽,烂于心尖的寂寞延伸着,我开始彻底虚无的惊喜,感动的笑和明亮悠长的叹息。飞鸟停息在树枝上,它告诉我,你是一个绝俗的女子。
他来了,很久都没有的陌生的气息,也许,他只是一个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
我对他笑着,春光明媚。
他说,我叫飞蓬。
飞蓬,是那个将军,守护着神魔之井的将军。我看着他,黑色的衣带在空气中蹁跹着划出凝重的停滞,瞬间的辉煌,这种辉煌可以黯淡但不可磨灭,他的眼睛比整个苍穹更空落,寂寞。
我问,来神树干什么。他说,疗伤。
我用幻术将他的伤一点一点的抚平然后治愈,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可以治好任何身体上的伤痛,而唯一忘却修炼的是怎样慰籍空落的寂寞,仙界里没有法术是这样的。
他说,谢谢。我依然向他笑,笑得阳光灼灼。
他走后,神树一切依然又重归寂然,他的影子慢慢慢慢的消失在离阳光很近的地方,我有些落寞,我想,他只是一个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
我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他叫飞蓬,他是我几千年来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神树的顶端有些雾气,阳光从雾气里面穿过,颓废慵懒地萦绕在树枝上,我喜欢站在那里,看着朦胧的雾气,呼吸着潮湿温暖的空气,美丽得像个新娘。可是,我不懂得爱,我只是在靠在神树上的时候听到它的心跳。
我喜欢穿宝蓝色锦缎的衣裳,静静地坐在树枝上,看着蝶舞,听着鸟叫。
神树上有很多药材,天然而成,每一样都是仙界至宝,可是,最珍贵的是它的果实,每一次只有一颗,形单影吊。
我喜欢向下望,云雾封锁,我想,那下面应该就是熙熙攘攘的凡尘。有街市,有人群,喧哗并且热闹,绝不似天界上正在溃烂的孤独。
偶尔掠过的飞鸟告诉我,夕瑶,你的身影比蝉翼还要淡薄。
我笑,不,我是一个神,我有幻术,有仙法,我的身影很重,重的我自己只好拼命的拖着它走,这就是宿命,没有任何的人逃得过它得束缚,包括天神。
风拂过,潇潇淅淅的风声。
我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他又来了,从很远很远的模糊到渐进渐进的清晰,他说,夕瑶,你好。我说,飞蓬,你好。
他来疗伤。我点点头然后微笑,很多看到过我的人都说,夕瑶,你的笑,倾国倾城。
他的伤口很快的愈合,他的盔甲在阳光下闪出寒冷的银光,眩目的,我问,你又要离开,对吗?他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他的身影很散乱,斑驳地投影在深深浅浅地绿色里面,一如摇曳地魂灵被撕落得肢零破碎。飞蓬得脚步是那种很突兀得清晰,重重地抬起又重重地落下。
我依然像往昔一样凝神眺望着他异常干净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而无法自拔。
也许是因为几百年,不,也许是几千年,我已经忘却了我一个人走过了多长地孤独冷清的路程,一直都是一颗孤寂冷漠的心悬挂着,我从水镜里面看见我苍白的容颜,从未梳妆,因为没有人的欣赏,只是飞鸟飞过的时候告诉我,夕瑶,你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然后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