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潼x济生）
潼觉得霜无药可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济生，让他看管好霜和英。并深刻探讨了一下霜的教育问题。

清阴殿踏进来，提着裙子，跨过了殿门。我在台下想了无数次，想着怎么扣门，想着霜会因为我而受罚，想着她会不会因此怪我。可是，我心里辗转着，终究是不愿她做傻事。小英没有错，她才刚出世，是最纯净的婴孩。赵龄霜，她魔怔了。
：容娘娘，我来找您，为的霜。
赵龄霜需要管教，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最合礼数的，唯独一件，遇上她娘的事，一切都乱了章法。我只能看着她发疯，我与她是姐妹，我能阻止她一次，可只我一人，拦不住她。

（她来找我时，我正在哄着英。她是无辜的婴孩，却遭受着未出生就有的血脉的诅咒。我可怜她，一如可怜命途。）
（英的发格外柔软，好像每个孩子都这样，而她因为缺失的营养更显了几分黄和软。我从心底里心疼这个被命名为孤星的姑娘。她是贵胄，却也不吉祥。）
：为她？我不知道再该与她说什么……
（我的眼未曾从英身上拔开，脑海里却出现了霜，一个梗着脖子，硬气的霜。）
：或许这里不适合她，或许哪里都不适合她。

这竟然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婴孩，小小的一只，身子蜷在一起咕腩着嘴，许是刚刚吃饱了饭。我想上前去多看她几眼，叫霜恨之欲绝的，是个仍在襁褓的孩儿。我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还生怕指甲划到，扰她瞌睡。
谁也不知这小小的无害娃娃，怎么硬生生叫她娘亲殁了，就这么，我开口，用了极大的勇气叫自己慢慢说。
：我那日和霜一齐去裁衣，她便也提议给英带一件，可那，那衣裳里，混了柳絮和夹竹桃，英她，穿不得。我已把那物什拿走了。
略顿，眼底扫过她的神色，霜能做出这样的事，叫人胆战。
：咱们不能看着她，入了魔呀。

（我与霜并无过深的情谊，而对于英，却有一脉相连的亲切。我总觉得，晏生姐姐如今在她身上，成为了一个影。）
（她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对于这小小的、毫无知觉的娃娃来讲，这人的世界给予她了太多意义。）
（我摇摇头，像是对于霜的叹息。却闻后话，猛地一惊。）
：她怎能！（我意识到自己声音过于尖利，只怕会吵醒英，又缓了缓。）她怎能这样……
（顺着轮廓抚过英的脸，带着对她十二万分的同情。）
：这可是她的亲妹妹。贞姐姐一生淳朴，她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我该同情霜的，我也意识到我该做些什么，但我一时间只有上涌的怒气，慌了手脚。分一只手出来揉揉太阳穴，一叹。）
：我现在有些五味杂陈，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我与容娘娘一齐去内厅，霜的事需要好好聊。英在她怀里睡的很安稳，放到小床上，依旧不翻身。此情此景，我突兀的想起来，她这样小，有没有被贞娘娘抱过，这样在自己亲娘的怀里熟睡呢。据说贞娘娘诞下英，看一眼便去了，撑着身子就是为了叫这孩子平安降生。
：容娘娘也不必过于忧虑，只她一时着了魔，才如此的。霜她，缺些管教。
正道无路，莫怪歧途。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领着她，告诉她看淡一切，不再对一个婴孩充满恶意，再回到正路上来。

（幸宜打小省心，该如何教育，也左不过是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至于霜，我全然不知道她的来路。）
（——何以成今日之她。何以走以后之路。我说不出，只得叹气。我入宫晚，长她们一辈，年龄却不至于差得太远。）
：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她关起来。——她可是陛下的金枝玉叶。
（纵使疯了，也不该与一般疯人一般视之。）
：或许她也老大不小了，该要寻一份安定。

怎么至于关起来呢，她现在一切都很好，能吃能睡，只是精神头稍差了，也不如以前活泼。
世界上唯一没有解药的毒，就是思念。赵龄霜怕是一生都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里，拔不出来了。
：容娘娘是想...
现如今叫她嫁人一事，怕是考虑尚早，可八年在洛阳，她又的确与我提及过，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可叫她所爱之人来，要比我俩起的作用大。
：我只知她有意中郎，却不知是谁。若您觉得需如此，我便去问问。英这儿，还是娘娘您上些心。

：她是困兽，却也不是虎。她的本意并不是见谁都咬，她只是想要她的爱，和她的自由。
（没经历过残酷的孩子都这样，猫似的，仿佛全世界都应该以十二万分的爱回馈于她。）
（她已有意中人，这倒叫人羡慕了起来。）
：那更是好。我本来还想着找一个老实可靠的，只怕她不愿意，又要废好一般功夫。
（颔首。世间很多毛病，唯有爱可愈。如她有她的良药，我也不需费神了。）
：只要我活一天，便会待英如己出。至于霜——她怕是已经不愿与我讲话了。公主辛苦。
（就如此达成了合意。）
：也该到午餐的时间了，我这边厨房备了些菜，不如公主留下来用一顿，其他事情，我们再商量商量。

失了一处的爱，还可叫他人补回来吗？我们在寥寥谈话间，把霜的未来决定下了。容娘娘说的对，是个闺女就是要嫁人的。不是现下这个，就是素未谋面的某某。如此，还是得叫霜得到她所想，平了她的意。
：哪儿能呢，我们自小一起大的，算不得辛苦。
甚至大胆的说起来，要比她与这一胞的婴孩英，更亲近些。那是一起吃酒望月谈男人的情分，替不了。
：娘娘思虑周全，处处为她打算，霜会记您的好。
没了娘的不是野孩子，她有至亲之人操劳，未来的路她寻不着，我们为她拨开迷雾，迷了心智看不见，就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正途。
：确该用饭了，我就陪容娘娘一起吃。

：有些苦心，霜现在不懂，等她——
（我想说到我这个年纪，却突然不愿承认，我已不是当初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
（虽然我一向如此，从未有过，青梅般酸涩的年纪。）
：再大些就明白了。
（命人好好照料英，若醒来随时叫我。便与潼一共去用饭了，余下一席话，琐杂各色，便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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