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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诗,两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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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久没好好开戏了,我必定好好开这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7-01 18:23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7-02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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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贞十三年六月廿五】
      【碧云天里晴日昭昭,将重阙照得滚烫,亦将龙凤琉璃瓦也折出通明剔透的光华,及通禀的黄门折返,躬身请进,本想如常说一句“有劳”,但适才的灿阳却似炙烤在喉咙里,令嗓音被燎灼得痛楚,吞吐片刻再缓,唤出的两个字仍是喑哑的。帷帘被次第卷起,有一线龙涎的香气萦来鼻端,但药气更盛,清苦里透着一丝甘绵,如同座上天子正投来的目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起身时见黄门双手托着盘,其上药碗已空,我方牵起一丝笑,含着若有似无的隐忧,再说起另一句他许听过千百次的话来】国事虽重,皇阿玛总该顾及己身。
      【话音落定时,我却不合时宜地暂抛下今日真正的来意,开始审视起自己,亦审视起我正当盛年却终日以药汤进补的父亲——他在我心中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少年时代心内无限向往的不世英豪,还是次第颁下的拔擢诏令,又或者,他只是一道遥远的影子,始终满含威仪地注视着我,纹丝举止也不放过。】
      【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其实我早已心如明鉴。】
      【故神思一霎恍惚后,很快回归了正途。初六,皇父置建储匣,我心内如焚,却并不能与满朝宗室、文武一般细细琢磨圣意,盖因川藏之战自半年前始,战事胶着,至本月廿三,川督急报成都将军高行周战死昌都,川西五县失守……待他将茶碗放下,清脆声入耳,我方再跪,一言一辞莫非深思】
      高将军战死昌都,薛制台暂调主帅,摄四川军务,但他到底是文官,前线拼杀的事做不来。眼下敌军逼近成都,川军军心不稳,实难支撑了。


      3楼2019-07-0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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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诚挑了帘子进来,将满身暑气渡到跟前儿,眉峰动了一动略去不快言语,问道何事,宋诚那厢见我话有怒,沉吟一瞬唯诺道郑亲王递了牌子,口中含糊嗯了声儿算是知道了,宋诚这方又出殿宣召,待耳中再听动静时,人已跪在眼下。搁下朱笔,从一尺来高的折子中抬眼瞧过去,让其起身】
        这些病还不妨事,毋须忧虑。【后又招呼过伺候的内监】去给六阿哥搬个凳来,再端碗用冰镇过的百合绿豆汤给他。
        【自炕桌上摸过最顶那封掐在掌中,稍侧身子与他叙话】
        朕年少时也曾入川平乱…… 罢了,不说那些旧话。高行周好歹是我朝的封疆之吏,这才半载光景,他丢的不是自个儿的命,是大清的脸面。
        【该生的怒火已在看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时都生完了,先恺亦不会在此刻觐见御前只为说一句世人皆知的“实难支撑”,敛目翻开帐中军机呈送的粮饷军备折,徐徐问他】
        那,依你看,主帅谁可任事?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9-07-03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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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皇阿玛。
          【冰镇汤碗搁在手中,银匙上绘着一条细细的金藤,蔓延至末端,幽潜在青釉般的汤色下。我食不知味,用了两口便搁了,咀到一粒冰渣,缓缓咽下后,方觉自喉管凉到了心扉。高行周此人戍边十余载,今番从胜负来看,他确不称职,丢了命不说,还将川西五县拱手让人,以至黎元深陷水火。但此时此刻,因皇父一句话,我无端垂悯起这位只蒙面过两三次的封疆大吏——武死战,这也算适得其所了。】
          五县已失,前方军心不定、士气低落。您也知道,川藏那片地方一贯不太平,眼下若叫寻常兵弁也失了为国尽忠的心,战事胶着之下,恐怕……【抬起了眼,付作极轻的笑】儿臣履职步军营内八九年了,除却萨克一行——那都是些陈年旧事,距眼下也有好些年了。
          【轻描淡写铺陈后,这一笑便湮散得无影无踪,神情转而肃然起来】仗打了大半年,不晓得何日能结……儿臣愿调主帅,为皇阿玛分忧,收回失地,再扬我大清国威。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7-04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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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
            【眉眼微动,捡来桌上朱笔在手中折上勾画,最后落笔一句“准奏,速办”,吹干墨迹,合了折子搁在身旁】
            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朕的的儿子,当朝的皇阿哥亲王,这前线方才战死了个一品将军,朕岂有上赶着送亲儿子去前线冒险的道理?
            【冰鉴中冰水酝起的稀薄凉气并不能为养心殿中消减多少热意,暑热搅得脑中昏昏,稍叹口气向旁靠过去,续言】
            你诸位兄弟里,你向来是差事办的利索的那个,有心为朕分忧,这孝心朕知晓了,今次战事不比以往,你只向朕举荐良将便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9-07-0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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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阿玛,儿臣……【迟疑一顿后,待他几句说完,落定了一声叹,我方也叹,而后站起身来,撩袍再跪,端端正正叩头再道】请听儿臣一言。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不比朝堂,这些儿臣皆是知晓。您待儿臣宽慈,但儿臣对这亲王之衔、净道鸣钟、紫绶金章,始终心怀忐忑,愧怍难承,不安已久。
              《始计》有载: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读了这么多年兵书,却未能亲自用上,盖因一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既是畏怖天子威严,亦是忧虑前线战情】您为儿臣择定了提督大人为傅,如今十载有余。少时听提督大人说起他在战场上的事,儿臣心向往之。七年时,儿臣持旌节出使萨克,有个参领跟在身边,问儿臣是否惧死,那时儿臣说“受圣朝泽被,聆皇父教诲,若以一人之死换来边陲安宁,亦无惧,不悔”,您知道么,儿臣当时是真的这样想,到现在也未变。


              9楼2019-07-0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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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抚在胸口处,那颗心脏正飞快地跳动,似乎下一刻便要窜出喉咙】
                江山生我、养我,圣朝泽我、育我,皇父谕我、诲我,儿臣铭感在心,无一日敢忘。而今外藩公然兴兵,践城池、奴黎元、乱边陲,疆土被侵,安宁无存,高将军殒身后,前线将士尚可顶着罡风戟雨的危险,忍受着足践泥犁的苦痛,鏖战不休,至最后一刻。前线战情如何,皇父亦是知晓,若叫儿臣举荐良将,荆州将军、宁夏将军,哪个不是愿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可而今并非寻常一役,敌膺难洞,士气低迷,攻而不克,逐而不破,恐诼谣四散、战势迟延,风言一起,人心变幻,由此再想求胜,便难了——儿臣是大清亲王,兼是皇父亲命的前锋参领,如何还能于此间安然旁观。虎狼之地,他们去得,且无怨无悔,儿臣是“千金之子”,但也是社稷的臣、皇父的将,有什么去不得。
                【这大约是我身为子、身为臣、身为将所奏最多的一次,此刻,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像足了那些朝中的直士,恐皇父一句“放肆”落下来,便要立刻触柱以表此身清白——这个想法默然浮过心头,复又消弭殆尽。似有千言万语想在这片刻间道明,可言辞究竟单薄,无法抒尽,最后只得双手加额,敛去了面上一点悲意后,再次深深叩下】
                儿臣僭越,请皇阿玛恕罪……但请皇阿玛允准此请,任儿臣为主帅,领川军收复河山,还黎庶安泰、苍生平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7-05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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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还昏沉,倒叫他一番话给叫清醒,于此时,于此刻,室内冰气停驻,只闻西洋钟嗒嗒嗒的声响。他跪的很直,很像当年我跪在汗父跟前奏曰请长缨时,又无声一叹】
                  当真要去?你——
                  【心中想问他,倘若那正大光明匾后密匣里写的是他的名字,他仍去?而此言坠入腹中,未曾再有机会吐出,因我知晓诏书之上写的不是爱新觉罗先恺之名,便也不愿再拿此话来刺侦他的忠与否,免得徒添伤感。向他招手,唤人近前来】
                  蜀地潮露湿重,惜身,惜命,勿要贪功。
                  【欲再说些甚么,搜肠刮肚才了然,原来我与他父子情分竟这般浅薄,便又道】
                  去罢,阿玛等你回来。


                  12楼2019-07-13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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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叩到底良久,待得了似慨若叹般的应,这才缓缓陈道】
                    儿臣谨遵皇阿玛旨意。【再闻后话,那句“等”蓦地令我恍惚起来,与此同时,一丝哽意涌上心头,飞快敛好神色之后,还是素日的恭谨模样,并无二致】好,阿玛。
                    【本该再添一句“但请皇阿玛保重龙体”,但想一想便觉多余。于是直至退出养心殿、走进连廊,我亦未曾多言。或许我穷尽身家、性命与热血苦苦追逐的并非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王座,而仅仅是一个晨昏更替、岁月流长无法磨灭的英雄梦。但正当它触手可及之时,我终于不可避免地惶惑起来。】


                    13楼2019-07-14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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