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实的身躯从上方压了下来,面前的阴影逐渐扩大,白玉堂缓缓闭上了眼。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
在他的生活环境里,这时候应该声色犬马,夜间的快活与喧嚣正当萌发。
而他此刻所处的地方,却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对方逐渐靠近的呼吸声,和自己由于紧张而剧烈颤抖的心跳。
半个小时前,他拿着下午刚查到的地址,进了展超的家门。
展超是个警察。
刑警。
他喜欢展超。
之前的两年里,他和展超拥过抱,接过吻,甚至同床共过枕,但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原因无它,因为他的秘密,大哥白金堂严令禁止他与任何人发展到上床的关系。
而展超似乎也没有很强烈的欲望,两人擦枪走火很多次,每次他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展超就主动停下来了。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最可笑的时候还怀疑过展超阳痿。
但他后来趁展超不注意偷偷摸过展超下面,展超的东西很大,也很健康,那硬度叫他掌心发烫。
总归这状态也是他想要维持的,他就没再刻意去帮展超找新的理由。
现在他明白了。
展超是刑警,是潜伏在他们白家的卧底,求的是任务完成全身而退,自然不肯与他缔结这过于亲密的关系。
从当初奄奄一息被他救下带进白家、凭借过人的身手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展超的身份虽然在最后关头被发现,但任务成功了。
白家也没能阻止展超的同伴把他救走。
于是展超带着一身无碍性命的小伤,和一份足以让孔雀眼彻底覆灭的资料,回到了警队。
尽管这份资料针对的大头是吴天那边的另一股黑道势力,但白家身为同道,自然也有千丝万缕牵连其中,如果就这么落到警方手里,白家产业必遭重创。
白金堂忧心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手下切断与孔雀眼的一切联系,将明面上的生意转至暗处,连近期的采购单也支付了大笔违约金而强制暂停。
白玉堂知道大哥现在没时间来管他,但白金堂压力顶天,却从头至尾没说过他一句重话,让他心中更加不安。
这事由他而起,是他白玉堂识人不清,误将警方卧底带进黑道,又错付真心,给了展超过大的权利和接近白家核心的机会,才导致后院起火。
所以这事也合该由他白玉堂来承担责任。
展超骗了他,他不是不惊,不是不怒,不是不恨的。
但他觉得,展超应该没有完全把他当成棋子在玩弄,多少对他,有些感情。
或者说,有些欲望。
因为那样清澈的眼睛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也因为缠绵时隔着衣裤勃起的阴茎和胸腔中溢出的激荡情绪无法作假。
于是他喝了些酒——让自己头脑兴奋却不致丧失判断力的量,掐准了展超下班的时间,敲响了展超家的房门。
展超看到他的一瞬间眸子亮了亮,像是惊讶,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话是这么说,但展超还是很快把白玉堂让进了门,拿了拖鞋给他换。
白玉堂有时候会格外怕冷,间歇性的,展超不知道原因,白玉堂只说是体质问题,他也没多问,每回都妥善地把人牢牢焐着。他不知道白玉堂今天会不会恰好处于怕冷期,不敢让白玉堂站在门口受冻,白玉堂大晚上来找他,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打发掉。
白玉堂进门后扫视一圈,房子不大,看起来还算整洁,但没什么生活痕迹。垃圾桶里堆了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显然是不久前新打扫的。
“你这房子很久没住了吧。”
“嗯。”从两年前按照预定计划被白玉堂救起,展超就一直住在白家小院,后来白玉堂看上了他要他当贴身保镖,他的房间就和白玉堂门对门,偶尔还会直接睡在白玉堂房里。
白玉堂向来爱干净,展超这两年跟在他身边都养成习惯了,这会儿被白玉堂盯着就觉得自己浑身脏乱差。
“你坐一会,我洗个澡就来。”昨天他在医院处理了伤口不能沾水,今天差不多都结痂了,正好清洗一下。
他身上最重的不过几处淤青,破口都是些表皮伤,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对于一个被发现身份的卧底来说也过于轻松了。
说起来,要不是当时白玉堂勒令手下不准对他下重手,他未必能与接应的同事搭上、顺利逃脱,甚至可能现在连好好站着都做不到。
他昨天夜里堪堪从白家脱身,休息不到五个小时,今天上午到局里办了各项交接事宜,被队长和局长挨个找去谈话,下午又开了个小型表彰会议,还要向大家介绍黑帮内的情况,配合后续行动部署工作,忙了一整天,任是铁打的人也会觉得疲乏。
结果下班刚到家没多久,白玉堂就跑来敲门,展超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周旋的性格,现在更是没力气花心思周旋了。
白玉堂没带枪没硬闯,来意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总之他与白玉堂曾经是恋人的关系,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两年,尴尬不至于,防备也没必要。
听着浴室响起了水声,白玉堂想趁此机会搜寻一下自己的目标物,展超家里没有书房,白玉堂见卧室亮着灯,就进了卧室里翻找,当然,一无所获。
白玉堂并不意外,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展超要是真把文件放在房间里,怎么可能容许他肆无忌惮地留在这里。
展超只是随便冲了一把就出来了。天气有点凉,而且白玉堂在外面,他没打算打赤膊,套了一身居家的长衣长裤。
客厅里没见着人,展超就抓起一块毛巾擦着头发进了卧室。白玉堂坐在床沿,看起来很乖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动过。
展超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到白玉堂对面,直截了当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白玉堂双目凝视着他:“我想求你,把那个文件袋还我。”
内容不出所料,但展超的心还是一沉。白玉堂说的是“求”他,可警匪不两立,他不能答应。
“白玉堂,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如果我跟你交易呢?”
展超下意识便问:“你用什么和我交易?”
白玉堂没说话,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