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倾歌 @李怀容_

事过数日，从出云传出花刘二人被罚的消息，心中颇感诧异，那日在园里被猫抓了衣裳，出云那处没有吱声，去找管事闹了几句，也没有什么反应，就连后来那猫淹死在塘里，也不见着任何动静，眼见着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了，没曾想临了有这样的事儿。虽然来得晚了些，然心中的气闷也随之减少。然以前时许久不作为的行径，我想这其中概有阿容的缘故，这事同我息息相关，了解其中来龙去脉的，唯她一人而已。遂往柏古楼去，临门问。
“你家慎仪在做什么？”
未等人应，步子已往里头去，打帘瞧人，开口。
“出云阁突然就罚了她二人，是个什么理儿？”

近日有了兴致，拿出入府次日王爷留下的好茶，烹了些，正闻着茶香，便耳听阿姊声音在外头，心底大抵知晓她今日来意——府里这风儿到底刮得快着呢。
抬眸似状惊喜，眸带笑意望着阿姊，笑道。
：“阿姊这番来的巧，我正煮了新茶，沁心怡人，饮一杯尝尝味儿？”
她忽而问话，忙抬手缱退了屋内众人，只余我二人，眼帘微盖，只低头瞧着壶里的茶，慢悠悠地倒入杯盏，淡淡应道。
：“自然是个替天行道的理儿了。”

听她一句堪破天机我哪里能不知这其中是她的功劳呢，那日要为我出气的话语萦绕在耳旁。瞧她满心欢喜地烹茶，转了心绪，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开口。
“可有些日子未尝过你烹的茶啦，怪想的。”
出云的那位，常是一副宽仁的模样，对她二人不过小惩大戒，然终归是对这事儿有了说法。心里愉悦几分，在人对面落了座，扮得一派岁月静好的瞧她烹茶。
“那替天行道的这位侠士，都做了些什么呢？”

阿姊方才满心的疑惑，此刻也全数烟消云散了。见她面上浮了笑靥，心也跟着愉悦起来，连同沈氏搅局的恼怒，也暂搁一旁了。将新茶递给她，噙笑道。
：“那今日便多喝些。想来这肃王赐的茶，不会差。”
阿姊那儿从来也不缺肃王赐下的东西，只不过与我这里的不同罢了。说来我是这府里最不起眼的人，但肃王也依旧能记清我的爱好，可见他心细如尘。转手也替自己斟了一盏，微啜一口，唇齿飘香。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以沈氏之名，检举花氏擅自养猫一事。”
搁下茶盏，指尖细描着杯沿，续道。
：“接下便如你先前所瞧，管事将府里养猫之事查了个底儿朝天，顺势揪出了刘氏擅自养猫之事。”
思及后续，忍不住蹙眉。
：“只不过这沈氏忽然搅到局中，实非我料。”

听她道来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果然，这王府里的奴才个个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嘛，那是我撒了好大般脾气也不见管事的有什么作为。当权人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下头的人便忙不迭的样子。听她提起沈氏，眉轻轻一挑，想起那个跟我输着要如何活到五十五的人。
“哦？她是如何搅的局？”
葱指捻着茶杯，香气自溢入鼻间，问完这句，则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入口下咽之后，舌尖浸出微微醇意。原本化作与世无争的娴静人儿，竟都非池中物。
“我也瞧过她煮茶，不曾想她还有这样的心思与本事呢。”

：“她当日正巧见过刘氏的猫儿，知晓那猫儿特征。也碰巧，那**在湖里的猫儿也是她捞起，让管事的给埋了。”
这些个事儿，按着沈氏所言皆是碰巧，可我却隐隐不信，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碰巧的事儿。许多碰巧，不过都是人为所致罢了。
：“故而她见着那花氏被罚，便擅自跑到南宫王妃跟前将她所知一一道出。王妃这才改了主意，轻罚了那花氏，不过，沈氏这一遭，也顺势将刘氏拖下了水。”
听府里的嬷嬷说，这花葵子与刘氏的铁桶般的情谊，不然那花氏当日也不会咬定了猫儿是她的，却不言一字刘氏的猫儿。她们二人离间不得，但沈氏却不然。
：“她虽有些心思，却到底有所疏漏。”
浅笑着饮尽了一盏茶，又替阿姊添了些，续道。
：“我方才去过刘氏那儿了，沈氏如何在正妃跟前说的，我也一一与她道尽了。不过话尾，引她想了些旁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沈氏这一举，到底意欲何为，她本就该好好想想。”
不过这一切，不过是我随意添笔，至于成何气候，还得看天意。
：“阿姊，你说，沈氏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实不大愿意将所有人都阴谋论，只因着人的心思太难懂，论起来也时常将自己论进死胡同，想不明白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情。知晓那猫儿是沈氏捞起来的，只觉着这殒命的东西该不会往我身上扣才是。
“总瞧她是一副菩萨的作派，只教旁人觉着是为了让花葵子罚轻些，方去禀明王妃，拖了刘氏下水也是不得已嘛。”
以我这旁观者的身份，以她素日向大家展示的模样，无非就是这么个理儿。然我前头问及刘知微厨艺时，她道沈氏佳话，可见二人关系也并不会太差，她唱这么一出，倒真让知情者费解了起来。
“她将花刘二人这一拉一按的，莫不是意欲从中破坏关系？”

“未曾。”
我干脆利落地吐出这两个字来，世家大族的女子，何以未曾学过掌家齐人心之事呢。手里把玩着那将近的茶盏，手指摩挲在上头，轻飘飘送出一句话。
“大抵是瞧不上咱们吧。”
府里是如何传诵她的，宽厚仁和，我看不过就是一个花架子罢了。偏还能得殿下的百般怜爱，她又有什么呢？不过是出身在南宫一族，带来的诸多便宜。而我二人身世如浮萍，即使如苏时鸣编造的那样，也不过长于乡下，算是没见识的丫头。
“又或者是瞧我姿容过美，恐殿下偏爱，吝惜那一件衣裳罢了。”
嗤笑讲出这话，又为自己续了些茶，品。

这一句瞧不上，并不觉得是阿姊的赌气或是意气用事，反而我对此深表同意。
苏时鸣的义女，说好听了是义女，难听了就是来历不明。这府里任一个人都是出身世家或者贵门，唯独我姊妹二人，是瞒着真实身世而来，这其中的掂量不言而喻。
但，静水自流生，往后的日子长着的，任凭她身后有强大的南宫一族撑腰，但一颗经不起风雨的温室之花，到底能在这个家做主多久，难说。毕竟那几个侧妃，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往后有的是好戏瞧。
原本想出声宽慰阿姊，谁知后头听得阿姊之语，宠溺一笑，忍不住颔首道。
：“我觉得阿姊这话，怕就是最大的真相了。”
如今已懒得去猜那背后之意，反正左右不是她心中偏向之人就是了，既如此，倒不如推把力，让这王府换个天，我们姊妹俩或许还有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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