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哥哥。”少女温顺地仰起头,笑容像是粉白的花瓣绽放开来。“因为哥哥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所以……夏莉小姐还好吗?”
“下雨所以耽搁了会,她很有精神哦安心吧。”
放在膝上的双手放松又握紧。
“哥哥。”她回头握住那双手欲言又止,那个少年身后的路是怎样的惨淡不堪回首,尽管他在她面前是永远的淡定平和。失去眼中的光明的少女也清晰的知晓,他依然没有从过去中挣脱,被束缚在罪恶之茧中而甘愿自生自灭。
这些,娜娜莉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兄长。这一点少女始终坚持着。
娜娜莉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比任何人都要温暖的双手,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声音,像是儿时一家人一起看到的日出一样,破晓的晨光撕裂浓云和黑暗,迸溅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对她而言,哥哥就是代替了光明的存在。这一次,她企盼自己能救他,就像彼时他无数次救她于黑暗的深渊一样。
娜娜莉暗暗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哥哥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脱口而出的句子出乎本人意料的口气强硬,连少女自己也错愕了半晌。
那双手很大的震动了。
堇色的眸子在刹那间笼上郁郁的落寞,鲁鲁修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很快恢复了风清云淡的笑容。他绕到少女跟前,蹲下身握着少女颤动不止的双手安抚着她:“不会的,娜娜莉。”
“骗人。”娜娜莉用力甩开了他的手,“骗人骗人骗人!”少女摇着头哭了出来,始终不曾抬起的脸庞涔涔泪湿。
已经无法再茕茕而立了。
“那么哥哥告诉我啊!C.C.小姐为什么会连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就消失掉呢?!夏莉小姐又怎么会住进医院呢?!为什么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哥哥却从来没有笑过呢?!”
……
…………
………………
凉风从半开的窗涌入,白色窗帘呼啦啦地飘起来,白色横亘在视野中。几乎要淹没了少女的哭泣。
一双手合上窗扉,笑世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目睹了少女的失态后,她在鲁鲁修芜杂的目光下走上前,弯下腰对娜娜莉轻声说:‘娜娜莉小姐,已经到复健的时间了。“说罢她不由少女争辩推动了轮椅,微微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少年。
那孩子鼓起多大的勇气来质问她挚爱的哥哥呢?只是,娜娜莉也好,她自己也好,谁也没有干涉那件事的资格。谁也不知道那对于这个少年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在此之前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没有……笑过吗?”
娜娜莉质问的每个问题,他都知道答案。
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一般,钝钝地疼起来。
“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应该敬而远之。”她丢下这样的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抽离了自己的世界。若要概括,也仅仅是这句话罢了。
那个傍晚废旧缆车里透过的夕阳仿佛要燃烧一般。在少年的视野中蔓延成无边际的红色。夏莉带着泪缓缓举起手中的枪,一旁的银发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亲手导演的剧场的最后一幕。没错,C.C.的新契约者将会圆满的死去,她将会回到自己身边。已经是撰写好的结局。不存在变数。
夏莉被毛伤害。
C.C.离开了他。
他让夏莉忘记了自己。
带着自我惩罚的意味。
故事走向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
已经不能再在一起了。C.C.这个存在,已经不会再出现在鲁鲁修的世界里了。
全盘皆输,如果要说明一下结局,也仅此而已。
拨打了求救电话,这是鲁鲁修在保持仅有的一丝理智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死死守在倒在血泊中的少女身庞,绝望淹没了他所有的思想。呼吸被梗住,让他连哭泣也做不到。世界已经崩落于耀眼的夕阳中。天空灰暗下来,他握着少女苍白纤细的手腕,绝望地触到跳动的脉搏越发的缓慢而微弱。呼吸像潮汐一般绵长。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人声喧嚣起来,有人把目光死寂的少年拉到一旁,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女被手忙脚乱地抬上担架,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仿佛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无声的,盛大的电影。
是谁的手导演了这些悲欢离合呢?
事情在阿修福德家的周转下以事故做为理由收场,当地官员也不想得罪在11区根基牢固的贵族。刚刚经受了丧夫之痛的夏莉母亲甚至还向他道谢。
这些事,完全的荒诞开来。
当他气喘吁吁地几乎是撞开病房的门时,医护人员和一旁眉目温婉的短发女性一齐将目光转向他。病床上被簇拥着的如人偶般表情冰凉的少女空茫的目光像是被点亮,她欢悦地笑起来,叫他的昵称。“鲁鲁!”
她不记得任何人,除了那个黑发的少年。
就像固执地只留下关于他的回忆,刚开始的时候她几乎每天的记忆都会像被什么东西清除一样一片空白。唯独只记得他。也许可以看做是GEASS对她脑部造成的伤害。也许,那是她愿意付出的代价。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世界舍弃呢。她甘愿为了他反抗了GEASS,舍弃了整个世界。
她留在了仅存他的一片空白的世界里,排除了一切因素去喜欢他。
时间长了,也便有实习的护士小姐三三两两红着脸上来搭讪,或者年长的护士长关切地说,又来看小女朋友啊。
少年一律淡淡的笑着,却无形中壁垒森严。
“你会照顾这样的她一辈子吗?会和她结婚吗?”会长曾一反常态认真地问过他。
“会?还是不会?”
会?还是不会?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