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时间走到秃叶季之时,越来越多的幼崽出生了,多到鹅羽几乎挤不进育婴室了。兔跃生了一对浅色皮毛的母猫:小纹和小白。雨毛不久加入其中,生下了小斑,小褐和小画眉。云莓坚持自己处理这些新生儿,而让鹅羽去取湿苔藓换新铺垫。鹅羽知道他不想让他触碰新生幼崽,害怕他看到他们完整的未来在他面前展开。
此外云雀鸣的一双公猫,小日和小羽长成了健壮的小猫,准备好趁鹅羽不注意夹他的尾巴了,或者用他们刺一般尖锐的牙撕碎窝。他们一睁开眼睛,云雀鸣就嘘声把他们赶出育婴室,给其他猫后一个安宁。她的儿子们跌跌撞撞地走在空地上,腿脚十分强健;毛发在寒气中翻动着。常春藤的卷须耷拉在半树旁边的地面上,幼崽们在上面蹦哒着,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你看到小日在上面跳了吗?”鹅羽对着云莓说道,他们在新鲜猎物堆旁边为荨麻风挑一个最柔软的猎物,他正为牙痛而抱怨着,“他比他的哥哥更有力量。”
云莓看着鹅羽,黄眼睛里满是谨慎。“小心,”她低声说道,“不要让幼崽们听到你说这些。”
鹅羽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我只是做了一个观察!”
他的老师摇了摇头:“每次你看他的时候都在看他的未来。鹅羽,不要让它蒙蔽你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我不可能把我看到的东西弄走,”鹅羽咆哮道,“事实上小日就会成长为我们的族长,这让他很特别。”
“所有的幼崽都是特别的!”云莓爆发了出来,“对于他们的母亲们来说,他们是行走于森林中最完美的生命。但是作为巫医,我们必须平等的对待我们的族猫。没有谁比其他猫更应该得到我们的照顾,对此你应该明白了。”
她的话被麀星打断了,浅色毛发的族长看着新鲜猎物堆:“每只猫都吃过了吗?”她问。
“差不多。”云莓说,“来,你可以吃这个剩下的松鼠。”她把它推给了麀星,但是母猫退开了。
“省下来给猫后们吧,我不饿。”
“你必须吃东西,”云莓低声说道,“你的武士们不想看到你饿着自己。”
麀星弹了弹尾巴尖,“雷族有太多的嘴要喂了。”她说,“三窝幼崽生在了秃叶季初!我们怎么才能把他们都养活?”
“就像我们总是做的那样,做一些灵活的狩猎。”云莓强调道,“相信你的武士,麀星。雷族会活下来。”
鹅羽低头看着他选的那只野鼠。它肉很丰满,毛也很薄,死不瞑目的眼睛很亮。如果星族继续送他们这样健康的猎物,他们将不知不觉地度过秃叶季。
鹅羽睁开了眼睛,巫医巢穴的空气极度的寒冷,只有月光穿过岩石的裂缝照射在他呼出的,飘在窝上方的汽。鹅羽伸展着四肢,感到寒气在他伸展开的时候刺进他的毛里。在他身旁,云莓在她的窝里轻轻打着呼噜,她浓密的大尾巴搭在鼻子上。
鹅羽感觉十分焦躁,进而难以入睡。他溜出窝,蹑手蹑脚的出了巢穴。香薇丛因为落霜而脆弱,而月亮如一抹抓痕般擦在靛蓝色的天空上。在鹅羽走进空地时他瑟缩了一下。脚下地面的石头十分坚硬,他冷的几乎无法呼吸。空气完全静止,只有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呼喊着它的同伴。一阵模糊的呻吟从一间巢穴里传来。
他跑进空地,顿时吓呆了。他的族猫围绕着他蹒跚前行,肋骨从乱糟糟的皮毛突出来,眼睛在尖瘦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出。空气中满是痛苦的哀嚎和一只沉浸在悲伤中的猫发出的低声哀哭。两只猫,松鼠须和鸦尾,抓着新鲜猎物堆曾经的位置,那里现在除了一些破碎的皮毛和四散的小骨头,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姜黄色的身影躺在空地中央,眼睛睁着,满是云翳。令鹅羽惊恐的是,其他猫没有一只注意到他。他们踏过去世的猫破碎的腿,饥饿使他们盲目且麻木。
一些猫在空地的边缘看着,他们皮毛圆滑且有光泽,他们肚子里填满了食物,鼓鼓囊囊的。但是他们的眼睛里满是哀伤,鹅羽知道那是星族猫,他每天都能在族猫之中看到的死去的猫。当他们看着活着的猫挨饿的时候,悲伤一波波的涌来。
鹅羽感到腹部的毛湿乎乎的,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站在厚厚的雪地里。一只双眼冰冷,肩膀隆起的猫蹒跚地接近了他。“雏菊趾?”鹅羽喃喃的说。母猫没有听到他,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猎物堆旁并靠在了鸦尾身边。
“你说过你会去捕猎的。”她粗声粗气地说,干瘪的侧腹在她努力说话时起伏着。
黑色公猫弹了弹尾巴。“我会的。”他咆哮着,“但是在这样的雪里是没有猎物的。”
“我们都会死的!”松鼠须哀嚎着,爪子在猎物堆的遗迹上摩擦着。
“不!”鹅羽吼道,“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