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奶就是娘，混 账东西。”

“你既然练字，放着那么多古帖不临，为什么要临今人的帖子？”
“我也不是喜欢他的字，就是想知道，握着三大玄铁营的那只手留下的手书是个什么样的。”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想着当英雄，英雄有什么好下场吗？你只要一辈子吃饱穿暖，睡醒不愁，那就是最好的日子了，哪怕拮据闲散些，也没什么关系。”

沈易跟他说的话，他一概听不见，其他人跟他说的话，视爱听不爱听，选择性地听不见，至于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哪怕是只母蚊子嗡嗡一声，他都能听得一字不漏。

“我的姐姐是长生天的神女，狼神也要跪地膜拜，你……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小怪物，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真心待你……
“你身上有我下的‘乌尔骨’，我给它起了汉话的名字，也叫‘长庚’，好不好……听？
“举……世无双的乌尔骨，没人能察觉，没人会解……有一天，你会长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士，也会开始分不清噩梦和真实……你会变成一个强大的疯子——
“神女的血也流在我的胸口里，以我长生天的无限神力保佑你，你……你一生到头，心里都只有憎恶、怀疑，必得暴虐嗜杀，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注定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不得……不得……好……”

“臣顾昀，救驾来迟了。”

然而决定要跑，首先要割舍掉十六……顾昀，长庚试着动了一刀，疼得肝肠寸断的，只好暂时拖延搁置

长庚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他觉得从前那些快乐简单的日子，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长庚外放的感情，两分给了街坊邻里，两分给了总不在家的徐百户，剩下六分全都牵在了他的小义父身上，顾大帅凭空把他的小义父弄没了，让他那六分的情绪空落落地摔在了地上，豁开了一大片心血。

“就算到了京城，也有义父护着你，不用害怕。”

“长庚，很多东西都会变的，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归宿在什么地方，有的时候不要想太多。”

“我为什么要怕呢？乌尔骨让我疯，我就一定会疯吗？”

顾昀似有所感，与老皇帝的目光对上，苍老的与年轻的，泪痕未干的与不动声色的，他们只交换了一下视线，似乎飞快地就有了某种默契。

安定侯有一张可以入画的侧脸，宽大厚重的朝服裹在他身上，凭空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束缚感，看得人心口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