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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在汹涌梦中逢你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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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喻no.2


1楼2019-08-22 18:50回复
    喻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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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无声,一室之内的谈述已悄然入睡,而喻钧然努力闭紧眼睛,仍然觉得如芒在背,那道视线紧紧黏着他,如影随形,似附骨之疽,又或者不是一道目光,而是千万人透过那镜头,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叹息失望,横眉怒喝,又或无声咒骂。
    镜头在看着自己,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喻钧然骤然睁开了眼睛,渐渐蜷缩起来,他不敢回头去直面那个镜头,“这里是门内,没有什么采访与直播”的自我安慰对他来说都是无济于事。
    她……也在看着吗。
    “……你毁了她的人生,你不配站在这里!”
    被镜头与闪光灯包围的那种感觉再一次袭击了他,如同本就干涸欲死的人暴露在了沙漠烈日之下。喻钧然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甚至化为被扼住咽喉一般的喘息,额头渐渐被沁出的冷汗覆满,他双目涣然失神,喃喃着:“我不配……”“对不起……”
    那一声声指控质问逐渐重叠,变成一句句低语“你去死吧……”
    “我不……”喻钧然却仿佛失了魂魄,茫然地走下床,在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神色挣扎。


    2楼2019-08-22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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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颤抖着向下压了一线,耳畔的低语愈发急促,他在那些声音里分辨出,有一些熟悉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喻钧然,去死吧……”
      而母亲仿佛就在门外,手里握着那瓶药,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直到他在那声音里分辨出,谈述。
      门外的恶魔停止了微笑。
      喻钧然似乎在一个突然的转身之后耗尽了所有,他竭力用后背抵着门,一寸寸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不要看我……”
      他的目光仍然空茫,凝视着地毯上暗红色的纹路,身后似乎有人在敲门,笃笃笃的声音以及震感顺着脊背蔓延过来,他却好像毫无所觉,仍然自顾自地说着
      “不要拍了……把镜头移开……”
      “不要拍了……”
      而门缝中传来恶魔的声音,挟着阴冷的风吹过他的耳畔
      “你亲手做出那一切,就应该有出来承担的觉悟……”
      那阵风使他坠冰窟,颈项仿佛尽数被冻僵,只是颤抖地喘息着,声音绝望得与平日里冷静的他大相径庭
      “我不配……对不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8-23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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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声音如同无数从泥泞沼泽中伸出的手,试图将他往深渊拽陷。零星温暖覆上手背,那声呼唤与无数咒骂渐渐重叠,又在随后清晰而突兀地被喻钧然挑出。
        他缓缓抬眸,涔湿的发帘贴在额角,他在黑暗中慢慢地、用力地描画出对方的轮廓,而非什么妖魔鬼怪。
        谈述……
        手被粗暴地拉开,喻钧然才被迫怔怔地看着谈述,他的目光空茫,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那片幽深的沼泽边,用尽一切凝神,在嘈杂中捕获他的声音。
        他的目光最终紧锁在谈述的眼眸,如溺水之人得以呼吸一般,渐渐冷静下来,只是仍然不敢越过谈述去看那个摄像头。
        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与不堪,尽数投落在谈述眼中,喻钧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
        但那些声音并未彻底远去,他的手颤抖着握住了谈述的手腕,手心力道收得愈紧,似乎要确认此人为唯一的真实
        “谈述。”
        他随即垂下眼眸,若他再深陷一步,谈述又何其无辜。
        “……抱歉。”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揭开伤疤,一字未停,不曾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对镜头有PTSD。”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8-24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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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颈后的寒意也被肩头的手轻易驱散了,喻钧然迟迟重新看向对方。
          那次崩溃之后,喻钧然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镜头,每每站在媒体包围之下,那种如同浑身赤裸、连五脏六腑都被剖开的感觉都要将他凌迟。
          他们已经共同走过第四扇门了,然而喻钧然心中有千层壁垒,锁着那些他任之积灰,却被强行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指摘的秘密。如果可以,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向任何人提起。
          可是谈述呢,他们如今同生共死啊。
          喻钧然看着那双眼眸,愧疚与不安裹挟着他,脑海中尖啸着想要躲闪,但他想要去相信——相信眼前这个人,值得托付,值得他将伤痕予他、将自己的罪与暗色过往一同予他,相信他不会离自己而去。他似乎努力了很久,才承认出
          “是。”
          一锤定音。
          他承认,他就必须接受结果。
          那一瞬所有的声音都凝固了,万物略无声息,门外的恶魔则悄然退去,他清楚地听到了那声叹息。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终结的时候,喻钧然反而坦然下来,他的目光略无转移,他听见自己又说
          “传言,也是真的。”
          他松开了攥着谈述手腕的手,指尖掐入掌心,冷静地说
          “谈述,如果你要解开绑定卡,我会配合你。”


          9楼2019-08-25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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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上的温度稍纵即逝,喻钧然带着几分不知所谓的失落,目光掠过谈述修长的手指,喻钧然有些薄凉的唇微微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个字,如同蜻蜓在枝头的悄然停顿。
            “好。”
            不要多想,听起来轻飘飘的四个字,对此刻的喻钧然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度。但他遵从内心的直觉先答应下来,是因为对谈述的信任。他对信任的来源一知半解,有些是因为在当初,谈述作为对喻钧然声名有所耳闻的圈内人,并没有对他退避三舍,而是待他如常。
            喻钧然不是擅长交心的人,反而在生命中的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在自我封闭。他离群索居,他疏离冷漠,也不过是一个对外界茫然无措的人,最单纯的自我保护罢了。
            他看着谈述的眼眸,回忆起暖棕色的秋季,与澄透的清溪里浅棕的落叶——都是温暖的意象。于是他从那具盔甲中走出,给了对方一把钥匙,一把他内心的钥匙。
            “因为她演过王秋茗。”
            喻钧然并不喜欢家里,喻度昇再多的愧疚,也不能将这个独居的孩子叫回家中吃一顿团圆饭。他还记得母亲难产之后那段痛苦的时期,记得自己天天待在惨白的病房,盼不来喻度昇的一个电话的时光。那时的喻度昇心里住进了别的人,母亲在他的生命中已经黯淡,到如今,则默然离场。而王秋茗是那部古老的大宅院电视剧里,一个声名惨淡的第三者。
            他平静地说,将这段并不愉快的记忆,送给他人评判
            “我那时分不清。于是我放开了威亚的绳子。”


            11楼2019-08-2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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