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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春风一杯酒 BY 偷眼霜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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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安墨白见苏合举杯就唇,酒液清光盈盈地就要入口,想也不想,一镖向苏合手里的酒杯打去,叫道:“师父别喝!”他的暗器囊分了数层,最易探取的银镖上喂的是见血封喉的毒物,此时情急之下,摸出的便是这种,出手之后才惊觉,又叫道:“师父小心!”赤水玄珠谷中暗器样式不少,最厉害的便是这种寸许长的小小银镖,边缘打磨得锋锐非常,若喂上药物,割破一点皮肉便是性命之忧。 
 苏合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巧巧将那银镖接住了,道:“墨白,过来。” 
 薛竭望了那镖一眼,道:“是珍珠露水草合了醉魂藤?” 
 苏合点了点头,微笑道:“墨白自己调制的,也还不坏。” 
 薛竭笑道:“阿合果然厉害,调 (河蟹)教出的徒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倒了一杯酒,递给走近来的安墨白,道:“贤侄也饮一杯如何?” 
 苏合微笑道:“墨白,你来看看这里面有几种药物。” 
 安墨白这才明白,两人原是在相互考量功夫,行礼道:“小侄唐突了,薛伯伯勿怪。”接了酒杯,轻轻嗅了一下,道:“对叶散花、鬼灯笼、生死无常砂,不知对是不对。”他一边说时,左手手指暗暗探下去沾了些药粉。正要将药粉悄悄洒进杯中喝下,苏合却将酒杯拿过来自己饮了,向薛竭微笑道:“正巧是最后一杯,时候也不早,我不打扰了。”带着安墨白起身走了。 
 安墨白跟着苏合进了卧房,这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后怕起来,若是苏合真被人害死,自己也不想活了。这念头一起,他登时呆住了,怔怔地跌坐在椅上,心里比误以为薛竭要毒害苏合时还乱些。蓝天整理。 
 苏合倒了一杯茶给他,道:“染到酒气了么?脸色怎地这样难看。” 
 安墨白摇头,呆呆地将茶水喝干了,险些连茶叶也吃下去。 
 苏合轻轻拍他脸颊,道:“墨白,墨白?” 
 安墨白低下头去,却抓住了苏合的袖子。苏合怔了怔,轻轻抚摸他头发,等他开口,半晌听安墨白低低地道:“师父,你若是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了。” 
 苏合笑道:“想要将赤水玄珠谷主毒死,哪有这么容易。”但安墨白肯说出这话,无异于剖白心迹,他心中着实欢喜,将安墨白抱住了,笑道:“怎么忽然想通了?” 
 安墨白低头不语。 
 苏合也不逼问,轻吻他脸颊,悄声道:“我要给你吃第二贴药了,你肯不肯?” 
 安墨白不答,只伸手抱住了苏合,他脸上红红的,等着苏合再问那句“喜欢我么”。苏合却不说话,只是细密地吻他脸容颈项。安墨白心里忽然有些着慌,抬眼去看,苏合却将他眼睛蒙住了。 
 安墨白抱紧了他,颤声道:“师父,我喜欢你。”觉得苏合的嘴唇缠绵地贴近了自己嘴角,略略转脸,主动吻了上去。 
 苏合却躲开了,柔声道:“我刚刚喝了酒,小心毒到你。” 
 安墨白道:“没事……”挣开了苏合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执意去吻他嘴唇。 
 苏合低声笑道:“乖孩子。”到底不放心,喂他吃了一枚丹药,这才同他亲吻,又将他抱上床去,解了两人衣裳,双手熟悉地摸到安墨白柔软敏感的腰上。比起上次,自有一番各自遂心、两相缠绵之乐。 
 半夜时候,安墨白伏在苏合身边低低喘息,道:“不,不来了……我要睡……” 
 苏合轻轻在他身上摩娑,温柔道:“好,你歇一会儿。” 
 安墨白一时却睡不着,趴在枕上玩弄苏合头发,想起一事,问道:“师父,谷里原来有很多人么?” 
 苏合脸色一暗,道:“薛竭怎样同你说的?” 
 安墨白便将薛竭的言语转述一遍。 
 苏合“嗯”了一声,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墨白道:“那个人……是谁做的?” 
 苏合道:“我将他毒死了。” 
 安墨白听出苏合不喜谈论此事,乖乖地不再提起,又道:“青叶原来是薛伯伯的儿子。” 
 苏合道:“那时你走后,谷里没人煮饭,恰好薛竭想要我替他教导这一双兄妹毒术,我便答应了。” 
 安墨白暗道原来师父将无生门主的儿女当小厮丫鬟使唤,道:“我回来之后,师父便把他们送走了?” 
 苏合微笑道:“也不尽然。薛竭伤了你,我瞧着他的儿子女儿心里有气,这才赶回去了。” 
 安墨白在江湖上行走这几年,见过许多人,交好的也有几个,但只有苏合是全心地疼他爱他,心下又是缠绵又是抱愧,伸手抱住了他。 
 苏合嘴边浮起一丝笑意,问安墨白道:“师父待你好不好?” 
 安墨白点头道:“好。” 
 苏合微笑道:“那再做一次好不好?”不待安墨白回答,又将他压在身下。 
 第二天早晨,苏合早早起了向薛竭告辞,带着安墨白离开。安墨白走出无生门时,欢喜之余,想起临来时两人尚且半是纠缠半是尴尬,如今却是情意缠绵,忽然觉得被苏合狠狠骗了一遭。但究竟怎样被骗、被骗了什么,却说不出来。


27楼2009-08-07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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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几日后到了丹凤阁,郁双栖拉着安墨白的手进去。丹凤阁正为寻找失踪多日的少主忙得焦头烂额,见了他十分惊喜,有人急忙报知阁主夫人陈氏。郁双栖带着安墨白进了内堂,向母亲说明事情原委。阁中大弟子曾见过安墨白,言道确是莫神医不假。众人都是大喜。稍稍歇息之后,众人簇拥着安墨白到了郁辽的卧房中。 
     安墨白仔细探察了郁辽舌脉,心中暗吃一惊,自踏入江湖以来,初次见到这种奇特病症。郁辽脸孔又黄又红,全身肌肤微微出汗,汗液十分黏稠,颜色也是黄的。呼吸也隐隐有潮湿腐烂的气息。黏腻湿热之中,却有极干燥之意。这倒也罢了,他丹田中有一股异气流转不休,同他原本的真气纠缠在一起,想来略略运功必定便痛如刀刺,若强行催动内力,只怕立时便会气血逆转而死;更奇的是,细细分辨之下,这股气中竟然暗藏了五行生克,绵绵不绝。安墨白一时好生难以决断,但久病之下,人又昏迷不醒,自然以治标为先,当下便依着现下的症候施了针药。 
     他独自一人回了客房思索,这决不是寻常的疑难病症,多半是不知不觉间中了什么毒药,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郁辽到底中了什么奇毒、该如何解除,更不知是哪位用毒高人有这等匠心妙手。傍晚时郁双栖来陪他吃晚饭,安墨白也不同他说话,也不吃饭菜,手里的竹筷一下下地戳着桌面,几乎将桌子戳穿。 
     夜里所做的梦也尽与诸般毒物有关,半夜时安墨白忽然惊醒,想起少年时曾在谷里看过一本薄薄的手抄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叫做百濯丹的药物,依五行生克之理配制而成,能搜人身诸邪集于丹田,戕戮正气,服药之人便有通天本领也施展不出。且感四时之气于外,生贼邪于内,内外交攻,春病风,夏病湿,秋病燥,冬病寒,苦楚难言。日久必枯耗而死。但书上既未载明药方,也未载明如何医治。安墨白又想了一会儿,仍是没半点头绪,半晌叹了一口气。 
     如此过了几日,郁辽虽仍未醒转,但诸般症候都减轻许多,面上神情也不似先前苦楚。一天夜里,安墨白正睡觉时,忽然被人大力摇醒,接着便听郁双栖欣喜若狂地叫道:“我爹爹醒啦!” 
     安墨白随他过去,一路所见之人都是满面喜色。郁辽半倚在床上,十分疲惫无力,见了安墨白,颤巍巍地道谢,又命郁双栖磕头。安墨白安抚他几句,换了方药,面上却殊无喜色。心知再过些时候,夏去秋来,病情必然随之变化。季季如此,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待丹凤阁。这样一味压制,也不是法子。 
     但细细调治之下,半月之后郁辽便能下地行走,内力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些。丹凤阁上上下下更是欢喜非常,夫人陈氏亲手替安墨白缝制了一套衣衫。安墨白却知道丹田中的异气不除,郁辽的内力至多能恢复半成。况且这异气蕴天地生杀之象,有如活物,倘若反噬起来,势必难救。心中十分烦恼。郁辽宽慰他道:“老夫卧病多年,这年岁也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板,什么武功内力,早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能拿拿刀剑,教导教导儿子弟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墨白在丹凤阁中住了月余,夜里频频梦到苏合,醒来孤枕单衾,不由得心头怅然,也不知苏合在镇子上等得不耐烦了没有。 
     一日安墨白又去探视郁辽,房中却没人,仆役说道阁主正在练武场,便带着安墨白过去。果然见到郁辽手中拿了一柄长剑,正在指点郁双栖功夫。一柄长剑倏地斜挑,将郁双栖的剑挑飞出去,恰好落在安墨白脚边。 
     郁辽呵呵笑道:“莫神医,小儿累得很了,就请莫神医陪老夫活动一下手脚可好?” 
     郁双栖也笑嘻嘻地叫道:“我也想瞧瞧莫神医的剑法!” 
     安墨白欣然道:“自当从命。”捡起剑来,道:“请郁阁主赐招。” 
     郁辽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复原,出招十分缓慢,但招式沉稳狠辣,果然是老而弥坚。安墨白还招时也就不便太过迅捷。两人也不为分胜败,就这么缓缓地你一招我一招地刺来刺去,倒像是演示剑招一般。不久郁辽额上见汗,安墨白便停了手。 
     郁辽缓了几口气,笑道:“莫神医年纪虽轻,想不到剑法这般高超。不过其中几招虽然厉害,但于后背全然不顾。两人对敌时倒没什么,若是以一敌多,那便危险得很了。” 
     安墨白笑着应了,却也不甚在意。 
     当夜丹凤阁中设宴,一来庆祝阁主病势好转,二来向“莫神医”道谢。席上众人纷纷向郁辽道贺,祝词劝酒,十分热闹。安墨白不似苏合那样半点听不得喧哗,却也不喜这等噪扰情形,只坐在一旁吃吃点心。忽然隐约听到一声轻轻的冷笑,仿佛是苏合的声音。他转身四顾,却没寻到半点痕迹。 
     安墨白回了房中,心里仍旧惦记着那像极了苏合的声音,试探地小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在么?”等了半晌,始终无人答应,安墨白好生失望,转身时忽然被人抱了满怀,便听苏合的声音在耳边低笑道:“乖徒弟,想我不想?” 
     安墨白急忙转身,惊喜道:“师父,你果真在这里。”欢喜之下,伸臂抱住了他,又叫了一声“师父”,却碍着脸嫩,说不出什么亲热话。 
     苏合笑了一笑,道:“还不走么?你耽了不少日子了,郁辽的病也好转大半。” 
     安墨白为难道:“可郁阁主的病,我找不出根治的法子。”想起一事,急忙问起百濯丹。 
     苏合淡淡地道:“有这本书么?我不记得了。明日去同郁辽辞行,跟我回去。” 
     安墨白踌躇道:“我既然答应了别人,总该治好……” 
     苏合冷哼一声,道:“郁辽可没你这般好心,今日他试你武功来历,便不怀好意。” 
     安墨白呆了一呆,道:“试我武功来历?那是为什么?郁阁主若对我有什么疑心,怎会吃我的药。” 
     苏合不答,只轻轻抚摸他头发,道:“幸好我早留了心,被外人看过的招式从没教过你。不然又是一场麻烦。”却也不再催促安墨白离去,道:“喝了多少酒?早些睡吧。” 
     当夜两人睡在一起,安墨白蜷在苏合怀里,不久便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过去。苏合轻轻捏他脸颊,叹了口气,道:“我怎就收了你这个滥好心的弟子。”


    30楼2009-08-07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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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约有半刻,一阵香气随风而至,似是淡淡的,但仔细辨去,却又十分繁复,竟遍集了百花之香。随即便听到虾须帘被人撩动,发出玲玲珑珑的碎声,一名绿衣女子轻轻盈盈地含笑步入,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容颜最盛之时,分毫不差正是“艳色照人”四字。一双明眸真有勾魂摄魄之能。青丝堆云,宝髻高绾,腰系连蝉锦香囊,天然一种风流秀丽体态,教人不由得心魂动摇。 
       苏合起身行礼,微笑道:“无香,一别数年,久疏问候,还望勿怪。” 
       那香夫人湘无香蹲身还礼,笑道:“有劳苏谷主惦念,贱妾何幸。”眸光一转,看着安墨白奇道:“这位不是莫玄莫大夫么?听闻莫大夫仁心妙术,活人无数,却从不同谁特别亲厚些,原来与苏谷主相熟。”一面在椅上坐了,斜靠在一方绣花锦垫上,姿态十分美妙。 
       苏合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子。”却也并不说明他本名叫做安墨白。 
       湘无香掩口轻笑,道:“苏谷主果然好手段,调 (河蟹)教的好弟子。”又道:“苏谷主远道而来,可是有甚要事?” 
       苏合道:“无香慧人,远客到此,自然是有所求了。” 
       湘无香微笑道:“真想不到苏谷主也有求人之事。但请言明,贱妾无不遵命。” 
       苏合道:“不知无香这里有没有可入药的百濯香?气味越浓烈、性子越重越好。” 
       湘无香支颐略一思量,道:“现成的没有,但炼制也不难,五日可来得及?” 
       苏合微笑道:“五十日也等得,劳烦了。” 
       闲暇时候,湘无香常邀苏合师徒游览山中景物,往往在风致绝佳之处设小几藤凳,一壶清茶,对坐闲谈。安墨白在一旁听两人笑语,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他从没见过苏合对别人亲近,此时见他同香夫人十分相得,宛然一对璧人,心里极不是滋味。 
       有时香夫人相邀,安墨白便赌气不去。也不知苏合是不是有意,只笑眯眯地摸他头发,要他别闹小孩子脾气。安墨白更加生气,好在百濯香几日便能制成,那时苏合总不会再留在这里。 
       不久百濯香制成,第二天安墨白起得晚了,却找不到苏合。丫鬟说苏谷主同小姐游湖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安墨白大怒,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将一盒百濯香在桌上狠狠摔打几下,心道:“香制好了,师父还陪她游玩,好生恋恋不舍。还……还直呼香夫人的闺名。她生得这般貌美,待师父又温柔体贴,我却常常惹师父生气,他不许我随便替人诊治,我却从来没听过话。师父虽不阻拦我,可心里一定不喜欢。她会制香,我只懂得炼药,也都是师父教的。师父的炼药技艺比我好得多了,同香夫人倒很是……很是般配。”心中颇有些酸溜溜的,随即又想:“师父同无生门颇有来往、还识得香夫人,他……他心里有许多事情,却什么都不同我说。” 
       想来想去,越想越是气闷,给苏合留了一张字条,说道此地湿气太重,自己不习惯,便一声不响地走了。他赶回丹凤阁中,将一盒百濯香交给郁双栖,讲明了用法,又说道有事在身,当下便告辞离去。


      32楼2009-08-07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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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安墨白负气离去,虽然不肯承认,心中却怕苏合找不到他,因此只在丹凤阁左近的城镇中闲逛。自从少年时被醉酒的苏合吓到,他平时便极少沾酒,如今坐在饭桌前,只觉得离了酒咽不下饭菜,心中仍旧别扭:“我自己想喝,同师父与那香夫人可没什么干系。” 
         一日午间,安墨白醉眼迷离地趴在一处酒家的二楼窗口上,死死盯着过往行人,要说在看苏合有没有找过来,他是决不肯认的。一名店伴将一碗汤水送过来,笑嘻嘻地道:“小哥,你要的醒酒汤来啦。”见他向外看得专注,好奇道:“小哥在瞧什么有趣的物件儿?” 
         安墨白正要回答,忽见一名脚步蹒跚的蓝衣汉子自楼前走过,极不相称地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心道:“这人中的是江西吴家的独门暗器‘明月逐人’。”当下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落在那汉子身前,叫道:“喂,你站住。” 
         那人初时只当仇家追来,定睛看去,见是个半醉的秀美青年,惊惧之意去了大半,喝道:“干什么的?老子急着赶路,快快让开!” 
         安墨白道:“你半月之前被‘明月逐人’所伤,伤在左肩肩髎穴上,深约一寸三分,是不是?” 
         那人退后一步,道:“你……你是什么人?!” 
         安墨白道:“衣裳脱了,我替你拔毒。”他喝得醉了,内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你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自己却同别人逍遥自在。我……我不光要给这人医治,还要将江湖中人统统医治一遍。” 
         那人自然不肯听信,大步上前,伸手去推他,道:“让路!” 
         安墨白侧身让过,顺势将他带地跌出去几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道:“今日不让我治你的伤,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那人不由得大怒,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小白脸,吃饱了不去寻你妹子开心,跟老子撒酒疯!老子劈了你!”挥刀当头砍了过来。 
         忽然斜斜一柄长剑刺来,架开那一刀,便听一人叫道:“墨白,你……你在这里!”安墨白听出那声音不是苏合,仍是止不住心里一跳,回头去看,竟是齐含光。 
         齐含光喜道:“苏谷主说你死了,我、我真想不到还能见着你。” 
         安墨白听了,心中怒气更浓,当下便将齐含光拉进那酒楼里。那人莫名其妙地被安墨白拦下,又莫名其妙地被抛在一旁,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跳着脚在楼下叫骂几声,碍着有伤在身,对方又添了帮手,也只好作罢。 
         两人边吃边聊,齐含光说起师兄逼他做一件他不情愿之事,他便偷偷逃了出来。又问安墨白为何在此。 
         安墨白又喝了几杯酒,扯谎道:“师父命我出来办一件事。” 
         齐含光道:“急着回去么?”目光中大有殷切之意。 
         安墨白道:“不急,清闲得很。” 
         齐含光道:“我们一起游玩几日可好?” 
         安墨白道:“自然好,有什么不好?”语声里透出一股恼意。 
         齐含光大喜之下,也没听出来,取出苏合命薛青叶还给自己的那把匕首来,同他说了当时情形。 
         安墨白收了那匕首,心中一想便明白了苏合当时的心思,赌气之意更盛,道:“含光,这几日城外的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去看。” 
         傍晚时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半夜里都睡不着,提了酒坛到客栈房顶上喝酒。喝得大醉,一同放声唱歌。他两人称不上好嗓子,众人被吵醒了,各自开窗大骂,两人也不理会。第二日酒醒了,又相约到当地一家武馆中捣乱。 
         在外面胡闹了几日,安墨白心中郁气渐渐消了,忽然慌乱起来。若是苏合恼了他一再不告而别,当真生起气来,不要他了,那该如何是好;又或者一怒之下,竟同那香夫人相好,岂不是更加糟糕。越想越远,脑海之中,仿佛看到师父已同香夫人喜结连理,一日忽然发觉心中所爱仍是自己,便来寻找,香夫人却怀了身孕,师父无奈之下,只得回去陪伴娇妻幼子,从此岁月虽长,却再无重修旧好之日了。如此胡思乱想,白日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晚间翻来覆去,夜不成眠。 
        


        33楼2009-08-07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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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已临近赤水玄珠谷,两人在前面市镇上买了些米面果蔬,回了谷里。安墨白一踏进谷来,也不知为何,心头便觉一松。书房桌上摆着任流水留下的一封信笺,看日期已是六月。说道自己已离了扬州,在外遇到些事情,正在一名书生家中做管家,至于为何给人当了管家、如何做法,却说得含含糊糊,语焉不详。苏合知道他必定吃了亏,忍不住微笑。 
           安墨白端了一盆水进来,将一块布巾丢了水里,转身拿过扫帚,笑道:“师父且到卧房坐一会儿,我沏了茶。”自离了丹凤阁以来,苏合还是初次见他这般轻快的笑脸,微微一笑,却不出去,拿起一旁的掸子拂拭书架上的灰尘。 
           第 24 章 
           晚饭时候安墨白用心做了几个菜,苏合数月没吃到他做的东西,此时微笑着连赞好吃。安墨白得他夸奖,大是欢喜,忙忙备好糯米粉等物,预备明日早起做苏合爱吃的点心。 
           这时已是夏末,仍有些余暑,吃过了晚饭,两人便到水边乘凉。安墨白从树上摘了几只桃子,就着溪水洗去细毛,挑了一只白白红红的大桃子给苏合。苏合照料这株桃树向来十分仔细,偶尔兴起,也泡些草药浇灌它,此时桃子熟得恰到好处,入口鲜香甜美,汁水甘浓,有如蜜糖。 
           苏合吃了桃子,微笑道:“临去的时候,这桃树还在开花。” 
           安墨白咬着桃肉,怀念道:“这样好吃的桃子,四年没吃到了。” 
           苏合抬头看一眼天上圆月,笑道:“今日是十五。整整四年零七个月之前,我亲了你一下,你便做下忤逆不道的事情来,私自溜了。” 
           安墨白登时面红过耳,小声央求道:“师父,你说过不生气了。” 
           苏合安抚地摸他头发,微笑道:“我不生气,过来,让我亲一下。” 
           安墨白脸颊微红,乖乖地将脸伸过去。 
           苏合微微一笑,脸一侧,凑过去吻住了他嘴唇,顺势将他压倒在地。安墨白仰天躺着,睁眼见碧天上明月疏星,晚风悠悠拂过梢头,带得树叶低低作响,一旁药田里淡淡的草木气息飘过来,十分舒服。 
           苏合同他唇舌相就,缠绵许久才放开,又去解他衣衫。安墨白颊上泛红,喘了几口气,忐忑道:“在这里?” 
           苏合微笑道:“这里凉爽,不是好得很么。”瘦长的手指伸出来,挑散了他衣结,将他衣裳一层层地解开。顺手折下一枝龙胆草,顺着他光裸的肌肤一路游移向下,在他敏感之处来回撩拨,一面盯住了安墨白只是笑。安墨白被他看得又是羞惭又是情动,又被他手中草叶弄得痒痒地,却又微微有些刺痛,低声道:“师父,不要这个……” 
           苏合微笑道:“不要这个,要不要我?” 
           安墨白闭紧了眼,伸手抱住了他,去摸索他衣带。苏合笑了一笑,除下衣衫,同他抱在一处。溪边树下,顿时便是春色流动,风月无边。缠绵间安墨白的一只手伸到水里去,他低声呻吟,声音里有些痛楚,更多是欢愉,手指无意识地一松一握,像是要抓住什么,溪水清清亮亮地从他指下流过去。水中一轮明月被他搅得碎了又圆,圆了又碎。 
           一夜只听得流水潺潺,情声绵密。 
           夏末热气不减,天亮不久便已是烈日炎炎。苏合身上冬暖夏凉,安墨白自小便喜欢同他贴在一起,此时睡梦之中,不自知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苏合笑眯眯地搂着他,在他背上来回摩娑。安墨白被他弄醒了,想起苏合总喜欢抚摸亲吻这处,脸色忽然微变,道:“师父为什么总爱摸那里?” 
           苏合微笑道:“这有一朵桃花。”安墨白背上有一块颜色浅淡的印记,水红嫣然,作桃花之形。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十分好看。苏合笑吟吟地一面观赏,一面用指尖细细描画,口中道:“你小时候……” 
           安墨白身子一抖,转过身来,紧紧地将苏合抱住了。苏合微微一怔,道:“怎么?” 
          


          38楼2009-08-07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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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墨白不语,将脸埋在他颈窝里。 
             苏合轻轻抚摸他头发,道:“昨夜累坏了吧,饿不饿?” 
             安墨白抬起头,便要起身穿衣,道:“我去做早饭,师父要吃什么?” 
            苏合将他按住了,微笑道:“我去煮粥,你多歇会儿。”一面穿衣出门。 
             安墨白蜷在被子里,听到苏合走远了,牙齿格格地撞击两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苏合看到那胎记之前,拿刀子将那块皮肉削下来。 
             苏合料得不错,那封信确是郁辽写给金岳的,大意也确是告知自己的恶疾可望痊愈,自当请托这位神医替金岳医治。但他不知的是,信中又提到这位神医多半是已死的三山派掌门蔡听云之子。 
             当年蔡听云听闻薛持身死,自己又得了怪病,知道是赤水玄珠谷的后人前来寻仇,便命人将幼子送到别处避祸,却不慎在途中走失了,那孩子背上便有一块桃花胎记。安墨白在丹凤阁时,郁辽疑他救自己别有用心,派了人暗中监视,洗浴时也紧紧盯着,却见他背上有块印记,宛然便是一朵桃花。 
             幼年之事,安墨白并不记得多少,遇到苏合之前,更是混混沌沌如在云雾中。直到苏合将他从水里拎起来的那一刻,这才真正开始记事,从那时起,苏合便是他最亲密之人,如今却莫名其妙地成了苏合仇人的孩子。苏合若是赶他走,他还能到哪里去。 
             苏合难得下厨,安墨白呆呆地坐着,舀起粥来送进嘴里,也吃不出滋味。苏合见他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问了也是徒然,待他加意温柔。他越是柔情体惜,安墨白想到日后苏合知晓此事后的冷漠绝情,便越是伤心。苏合只道他在外面自在惯了,不喜谷中约束,心中也不免有些郁郁。 
             天气渐渐凉爽,熟透的桃子没有吃完,纷纷掉到地上来,安墨白在树下挖了个坑,将桃实桃叶都埋了进去。他四年之前离去时,许多东西尚未学全,镇日无事,苏合便慢慢教他,时时逗他说笑。日子一天天安稳地过去,从无外人打扰,连飞禽走兽也少到谷里来。安墨白心里存了侥幸,若无人揭破,这样过完一辈子便再无所求,逐渐将心事抛在一旁。 
             一日安墨白在练剑,听得背后微有风声,细物袭来,是苏合试他功夫。他此时身在半空,躲避不得,便回剑格挡。但这一式使得老了,苏合的暗器时机拿捏得又准,安墨白终是不及招架,后心已被打中。低头去看,是一粒莲子。安墨白收了剑,望着坐在树下的苏合道:“师父,这一招我练得不对么?” 
             苏合微笑道:“没什么不对,练得很好。若是挡住了,那反倒不对了。你记着,这一路剑法,决不可在人前使出。” 
             安墨白奇道:“这剑法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苏合微微一笑,道:“日后若有机缘,你自然会知道。”忽然叹了口气,道:“若能一辈子不知道,那是最好不过。”


            39楼2009-08-07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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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不久秋至,药田里的药物大多到了采收的时节。苏合同安墨白拿了药锄,将药草一棵棵地连根刨出。安墨白将一片柴胡挖了出来,便要去刨郁金。 
               苏合却道:“郁金和款冬留着。” 
               安墨白奇道:“入了冬便不能再用了,留下做什么?” 
               苏合漫漫微笑道:“留着好看,乖徒弟,先将龙胆炮制了,明日配药用。” 
               安墨白应了一声,果然转去锄一旁的龙胆草。 
               两人忙了十几日,将诸般药物晾晒炮制好了,细心收在药室里。苏合一面翻检药物,一面道:“有几味药这便要用完了。可惜将任流水输给了白玉楼,不然要他出去mai药材,倒方便得很。” 
               安墨白道:“什么药物?我去mai便是。” 
               苏合将药屉一一合上,道:“不忙,配了药也不过是放着。等明春天气晴暖,我带你出去玩玩,散散心,顺路mai药回来。” 
               安墨白道:“春天那么好的时候,浪掷在外面也太可惜。我现下就去将药mai回来就是了。” 
               苏合微微一怔,道:“你不愿出去?” 
               安墨白点了点头,道:“我只愿在谷里陪着师父。” 
               苏合几乎问出“那为什么初回来时郁郁寡欢”的话来,终究没说出口,只道:“早去早回,路上再遇见有人生病受伤之类,一概不许理会。若是给我知道,这一世也不许你再踏出去半步。” 
               安墨白应了一声,回房打好了包裹,取了些银钱,同苏合缠绵许久才舍得离去。苏合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他不是嫌谷里闷了。那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惹得墨白这般烦恼?”猛然间想起安墨白背上的桃花痕迹来,终于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合所用的药物,都须是道地药材,要产地适宜,又要水土肥美。路程本就不近,他又挑剔,这药便十分难mai。好在安墨白深得他真传,药材好不好一看便知,也不觉如何为难。他一路快马加鞭,采mai了药物便往回赶,果然不敢耽搁。虽说如此,见了能即刻奏效的杂症,仍旧偷偷地替人救治。 
               路过太湖时,安墨白无意间望了一眼七星铸剑庄的方向,忽然想到:“上次遇见含光时,他说章庄主迫他做一件事,现下不知怎样了。我去瞧上一眼,只瞧一眼,不管情形如何,决不逗留。”想到这里,拨马向七星铸剑庄而去。叩了几下门环,半晌一名服侍过安墨白的小厮过来开门,惊道:“莫神医,你怎会在这里?” 
               安墨白笑道:“我来瞧瞧含光,他还好么?” 
               那小厮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道:“齐三少爷不在,庄主也不在。去了哪里,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安墨白心道含光多半是被逼点头,心下同情,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那小厮却将他拉住了,唠唠叨叨地道:“虽说不知道,其实也是知道的。莫神医,这事我本是不该知道的,不过你治了我老娘的病,心地又好,我便悄悄告诉了你,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传到庄主耳朵里,我们兄妹的饭碗可都保不住啦。” 
               安墨白道:“我不说。含光他去了哪里?” 
               那人道:“前几日我妹子在庄主房里伺候茶水,不小心听见几句话,说要到什么什么水谷里去,又说到薛什么的,我也不懂得什么意思。总之一句话,庄主师兄弟几个带了十几个人,到什么谷里去啦。” 
               这话直如一道惊天霹雳炸在安墨白耳边,他脑中乱了一会儿,觉得有什么隐隐串成了一条线,也不及细想。苏合此时十分危急,却是确定无疑。七星铸剑庄素来以兵刃锋锐无匹闻名江湖,苏合虽然厉害,一来并无防备,二来也挡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安墨白翻身上马,将沉甸甸的药囊解下来丢给那小厮,道:“这些药材你拿去mai了,换几两银子吧。”狠狠一踢马腹,飞驰而去。 
              


              40楼2009-08-07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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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是满月之日,清夜里月出东山,将溪水照得明晃晃的,点点银光跃动,映在一把把刀剑上,也是寒光夺目。 
                 苏合悠然道:“这样好的月亮,总有十几年不见了。”随手将手中血迹斑斑的半截断剑扔了,看也不看围在身周的诸人一眼,转向一旁的任流水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干,不必枉送了性命,你这便走吧。” 
                 任流水咳了两口血,笑道:“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你若是打得赢,那就不是苏半仙,是苏神仙啦。”一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这条命当初便是你救下的,今日还给你,也就是了。”他伤得颇重,腿一软又要倒下,只得将手中长剑拄在地上。  
                 
                 苏合淡淡道:“我只杀人,从不救人。救你的是墨白,你不必承我的情,别在一旁碍手碍脚。快走。” 
                 任流水哈哈大笑,道:“半仙,我头一次知道你也有几分好心……”说到这里,猛咳了几声,吐了一大口血,才续道:“也不枉我得了消息便赶过来,你……”又咳了几声,却再也说不下去。 
                 苏合皱了皱眉,手掌贴在他胸膛上,掌力一吐,任流水身子登时横飞出去,撞破了窗棂,跌进安墨白的卧房里,早已晕了过去。苏合手腕一翻,手上多了一柄青光流动的匕(河蟹)首,他扫了几眼地上尸首,淡淡地道:“谁还想要抢夺赤水剑,上前领死。” 
                 章承景心下大是踌躇,苏合功夫着实厉害,适才一番拼斗,虽重伤了任流水,己方却也死了数人,苏合却毫发未损。纵能杀得了他,也必定折损不少,何况自己意在赤水剑,苏合是死是活,却没什么干系。道:“苏谷主,我原无意争斗,只想借赤水剑一用,必定奉还,谷主又何必如此?” 
                 苏合冷冷一笑,道:“无意争斗,借剑一用,说得好。薛竭,他们要借赤水剑,你要借的可是药典秘本?” 
                 薛竭摇了摇头,道:“阿合,那些东西不值什么。你若肯跟我回无生门去,我立即替你将这些人打发了。我们从前好好的,你为什么定然不肯回去?” 
                 章承景大怒道:“薛门主,你怎可出尔反尔!” 
                 苏合冷笑道:“我为什么定然不肯?”懒得多言,左手一挥,匕(河蟹)首鞘倏地向一名七星铸剑庄弟子飞出,那人急忙回剑格挡。他身形一动,露了破绽,苏合随之攻上,匕(河蟹)首疾刺。适才苏合的佩剑便是断在章承景的脊练宝剑,因此打定了主意,先将小喽啰杀尽了,再专心应对章承景。 
                 章承景看出他心思,正要上前夹攻,忽听脑后风声逼近,疾忙反手回剑,只听当的一声,双剑相交,预料之中对方兵器折断之声却没听到。他一怔之间,一人已落在苏合身边,叫道:“师父!”正是安墨白。


                41楼2009-08-07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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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合淡淡笑道:“杀得光你们,才真正算是好剑好剑法。”口中说着,又是一招“斜风细雨”刺出。 
                  不过片刻,无生门便有一人尸横就地。但对手毕竟人多,苏合与薛竭缠斗在一处,还要分神应对他门下弟子,安墨白独自对付章承景二人,便十分吃力。但两人相互倚着,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莫说未必便输,便是打他们不过,一起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齐含光呆呆地立在一旁看着,一两点鲜血溅到他脸上。一边是手足情深的师兄弟,一边是另有所爱的意中人,心中苦楚无比。 
                   又斗了片刻,苏合再杀一人,忽听安墨白闷哼一声,不由得心里一惊,道:“墨白,你还好么?” 
                   安墨白还未答话,便听章承景冷笑道:“他中了我一掌,口吐鲜血,脚步散乱,招数也不成章法,已活不长了。” 
                   苏合大怒,喝道:“墨白,你到这边来。”脚下错步,两人已对换了位置。苏合手中短剑挥动,血光暴长,将章承景罩在其中。安墨白受的这一掌着实不轻,凝神连守三招,便听得七星铸剑庄诸人齐声惊叫道“师兄”,苏合已将这边薛竭的招数接下,道:“七星铸剑庄的几人,你去对付。” 
                   安墨白虽然心善,但事关苏合性命,紧要关头,他也决不会手软,连杀数人,右肩却也被人斩了一剑。忽见齐含光提剑上前,安墨白怔了一下,随即沉声道:“你的弑师之仇,我自会替你报。” 
                   齐含光道:“好!”一剑向安墨白刺去,见他一招还来,不避不让地将心口迎了上去。安墨白一惊,急忙回剑,可终究是来不及了。他抱着齐含光的尸身,衣衫上染了鲜血,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这才发现谷中只剩了薛竭与自己师徒二人,薛竭不知何时中了苏合一剑,虽没伤在要害,却流了不少血,苏合的手臂也受了些伤。 
                   薛竭咳了几声,缓缓地道:“阿合,你我之间,定要弄到这一步么。” 
                   苏合淡淡道:“今春我在无生门将银针还你时,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么。” 
                   薛竭怔了一怔,细细回想,苏合那时说的清清楚楚的一句“你道我眼瞎么”,他这时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涵义,颤声道:“你……你都知道……” 
                   苏合冷笑道:“不错,我都知道。你爹邀人杀尽了我谷中之人,我就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每一刀每一剑都记得清清楚楚。” 
                   薛竭道:“你……你……” 
                   苏合冷冷地道:“薛持得了一种怪病,夜不能寐,武功尽失,你可知道那是为什么。” 
                   薛竭低声道:“果真是你……” 
                   苏合冷笑道:“不错!薛持蠢得可以,竟将仇人放在身边。你也不聪明,起心思抢夺东西也便罢了,怎敢将儿子送到我这里?” 
                   薛竭一呆,道:“你给青叶下了什么药?” 
                   苏合冷笑道:“十日之前便该发作起来了,你回去看看便知。我不杀你,只要你看着他日日受苦。” 
                   薛竭又惊又怒,道:“你……你好狠毒!”身子腾空跃起,一掌凝聚了数十年的功力,向一旁的安墨白击去。苏合冷哼一声,纵起招架,左手抵住他一掌,右手惊鱼剑向他心口疾刺。忽然眼前寒光一闪,竟是薛竭拼着生受他一掌一剑,将一把短刀刺了过来。苏合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只得咬牙挨了这一刀,同薛竭双双跌落下来。 
                   这一瞬间变故横生,安墨白抢上去接住了苏合,叫道:“师父,你……你怎样?”见他胸口上一把短刀刺入一半,鲜血将半边衣衫都染红了,三魂六魄登时惊飞了一半。 
                   苏合吸了口气,低声道:“别慌……没……事……” 
                   安墨白忙忙替他点了穴道止血,急道:“师父别说话。”抱起苏合就往药室去。 
                   苏合脸色忽然一变,勉力抓住了安墨白胸口衣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来。此时血流得愈多,他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安墨白连唤了几声师父,忽听背后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悠悠道:“想不到谷里只有你们两人。赤水玄珠谷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头,只是这谷主做得也太寒酸。”


                  43楼2009-08-07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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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7 章 
                     安墨白一惊,抬头去看,来人竟是白玉楼,右手牵着一名幼童,却是郁双栖。白玉楼走上几步,从薛竭心口将惊鱼剑拔了出来,鲜血一滴滴地落下来,半点也没沾在剑刃上。称赞道:“果然好剑,这些人死得不枉。”扫了安墨白一眼,笑眯眯地道:“既然你们不要,我就不客气了。” 
                     安墨白道:“白楼主,原来你也来了。”苏合生死一线,自己身上带伤,心思急转,却想不出全身而退的法子。 
                     白玉楼看着安墨白手中之剑,眯了眯眼道:“拿来。” 
                     安墨白一言不发,将苏合平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将剑握紧了。 
                     白玉楼道:“不给便罢,我自己来取。你伤成这样,还能保得住什么?” 
                     安墨白之前挨了章承景一掌,右肩又有伤,左手使剑极为不便,心中又惦记着苏合,几招之间便被白玉楼夺下惊鱼剑,远远踢了出去,直滚到水边的药田里。安墨白咳了一口血,挣扎几次,却站不起来,心中只道:“我怎样才能带着师父逃出去?可所需的药物都在药室里,现配是来不及了。” 
                     白玉楼话声转柔,道:“安墨白,听你在丹凤阁曾撕了一封信笺,你为什么不烧了它,那才是了无痕迹。”走到苏合身边,微笑道:“苏谷主,你想不想听听上面说了什么?可有趣得很。” 
                     安墨白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听白玉楼续道:“你必定想不到,你一心疼爱的弟子,是你仇人三山派掌门蔡听云的儿子。”他说完了,又将那信笺折起来塞进苏合衣裳中,冷笑道:“苏谷主,若你果真听不到,这信就给你黄泉路上细看。” 
                     安墨白颤声道:“你……” 
                     白玉楼也不理他,转身唤了郁双栖过来,柔声道:“好孩子,你去将那把刀子刺深一些,替你爹爹报仇。” 
                     安墨白急道:“双栖,你不可!”挣扎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又跌倒在地。 
                     郁双栖始终不出声,大步走到苏合身边,将那把短刀用力刺下,直至没柄。苏合身子微微一抖,便再没别的响动。安墨白眼睁睁地看着,一瞬间只觉得天塌地陷,心里脑中顿时空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起。 
                     白玉楼抚摸郁双栖头顶,微笑道:“做得好。”忽地一掌拍下,将郁双栖打死了。 
                     安墨白也不知看没看见,只呆呆地瞧着苏合。 
                     白玉楼不再理会安墨白,他到赤水玄珠谷来,原意只在青木玲珑丹,便去书房药室等处翻找。安墨白也不管他做什么,只尽力向苏合爬过去。书房中卷帙浩繁,白玉楼不耐烦一页页地翻阅,便到药室中搜寻有无制好的丹药。苏合时时炼制些丸药当作消遣,因此存有不少珍贵药物。白玉楼心道:“这些倒是好东西。”但心心念念的仍旧是青木玲珑丹。正找得不耐烦时候,忽然见一只黑玉瓶上贴了“青木玲珑丹”的纸签,心中大喜,抓起来细看,那瓶子却是空的。 
                     这一番失望难以言表,白玉楼大怒之下,提着惊鱼剑大步出来,看见安墨白已爬到苏合身旁,正将那信笺摸出来,冷笑一声,又将他踢到药田那处。安墨白手中仍抓着那信,伤心中又隐隐带了些欢喜:“只要师父不知道这个,一起死了也没什么。” 
                     白玉楼跃到他身边,喝道:“将青木玲珑丹的药方说出来。” 
                     安墨白道:“你杀了我就是。” 
                     白玉楼大怒,接连两掌击在他背上。安墨白吐了一大口血,总算白玉楼念及还要从他身上逼问出,下手时没出全力,却也将他伤得不轻。白玉楼心知这条道是走不通了,转身走到苏合身旁,冷笑道:“你说出来,我留他一个全尸,若不肯说,我零零碎碎切了他。”作势一挥剑,一道红光便要斩落。 
                     安墨白果然动容,颤声道:“你……你别!” 
                     白玉楼冷笑道:“快说。” 
                     安墨白尚未开口,忽听任流水的声音道:“你好狠毒。” 
                    


                    44楼2009-08-07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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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墨白低着头看不见,仍旧是满心凄楚,小声道:“师父知道后,不能赶我走。” 
                       苏合微笑道:“我怎舍得。” 
                       安墨白踌躇半晌,才艰难开口道:“我背上有一块胎记……”眼圈一红,张了几次嘴,可再也说不下去。 
                       苏合看得心疼,不忍再逗他,柔声道:“乖孩子,那不是胎记,是伤疤。” 
                       安墨白睁大了眼道:“什么?” 
                       苏合笑了一笑,慢悠悠地道:“你小时候有一次爬树摘桃子——就是这棵树,不小心摔了下来,恰巧地上有一块尖石,撞得皮开肉绽。那时我手上缺了几味药物,炼制的药膏生肌效用差些,虽然后来找了白獭髓给你涂敷,毕竟迟了,还是留了疤。幸好倒不难看,桃花一般。那次我本要对你说的,你却不听。”一面拍拍安墨白头顶,道:“都不记得了么。” 
                       安墨白大喜过望,将那信上的话对苏合说了。 
                       苏合嗤笑一声,一面亲亲他额头,道:“我怎会收留来历不明之人。溪水上游有个小小村庄,我去打听过,那一年你爹娘染了时疫,抛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一群顽童欺负你,将你推下水去,你才到了我谷里来。” 
                       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安墨白究竟是他仇人的儿子,还是果真如他所言,被人欺侮推落水中,才碰巧到了赤水玄珠谷来? 
                       苏合不再说话,笑微微地将安墨白抱进怀里。 
                       此时任流水拎了些菜蔬肉食走了进来,笑道:“墨白,我买了两只鹌鹑,你炖给半仙补一补。我也打打牙祭。整整两个月没见肉腥,可真难熬。” 
                       安墨白笑着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道:“师父,赤水剑、玄珠炉,到底是什么?” 
                       苏合正要开口,任流水“啊”了一声,道:“这等机密要事,我就不听了,我到外面去。”话虽如此,却眼巴巴地瞧着苏合。 
                       苏合微微笑道:“这算什么机密,你知道了也不妨。”一面指了指那条溪水。 
                       安墨白与任流水两人一齐呆住,愣愣地看着苏合。 
                       苏合微笑道:“春末时候,桃花一落,溪水里尽是花瓣,‘赤水’二字,确是十分贴切。” 
                       任流水睁大了眼,道:“那玄珠炉是什么?难道是这山谷?” 
                       苏合悠然道:“不错。这谷地水土极好,天气也合适,种出的药草比别处药力足,只有几样喜寒药物种不得。此地明明叫做赤水玄珠谷,不知为什么外面那些人总爱曲解。”却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血气太重,今后再也住不得了。墨白,你喜欢搬去哪里?”


                      46楼2009-08-07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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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尾声 
                         仲春天晴日暖,金陵城外的一处小小镇子上也已是花繁柳咪,春色十分。一个青年男子敲开了李家的大门,笑问道:“任管家在么?” 
                         那开门的老仆回头吆喝道:“管家,有人找!”任流水慢悠悠地走过来,见了这人,不由得睁大了眼,惊喜道:“墨白!你怎会来这里?半仙怎没跟你在一起?” 
                         安墨白笑着回身一指,道:“师父在那里。” 
                         任流水顺着他手指看去,见对面一家空店铺不知何时被人买了下来,挂上了“归安医馆”的金字黑底匾额,上面悬着红绸。苏合点着了长长地垂下来的一挂鞭炮,向安墨白笑了一笑,一面走过来。 
                         三月烟花正乱。


                        47楼2009-08-07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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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终于搬完了~累死了~喘口气儿~~~~~~~~撒花~~!!!
                          这个文还是不错的~符合我的口味~大家看看撒


                          48楼2009-08-07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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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


                            52楼2009-08-09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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