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内 · 枇杷园 】：金蜜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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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时，我只唤她作虹。那冗坠的玉字，我不抽调她的骨，却也不想唤出。虹是雨后附物，雨是意外，虹是如期。我在兰闱第一次见她，知道我该相信她。】
“树下都是泥，要摘枇杷，得脏了绣履，我不去。”
【我站在石板路中，捏住裙侧，向她炫耀起小舟送来的蝉花履。】“你去，摘些熟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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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娥提着小篮，里头满盛着饱满金丸，偶或带着翠叶枝条，隐约可嗅甜香。
碧霄铺陈，是雨霁云消后的明朗，风里隐约尚有湿意，但早已无伤大雅。我行至归途，却见一人提裙，便近前见安。
“您也来摘枇杷吗？”

【杏露飘滭，浑圆黄熟的枇杷若星散，深青杷叶倒垂，零缀高阳。】
“我喜欢酸甜口，别挑那坏的啊，一股酒味。”【适时地嘱咐。直到嫩声倏起，乌瞳流光，向之乜去一眼，笑波不减。】
“望舒，我是来，坐享其成的。”
【她竟摘了这样多的枇杷果儿。】“这都是你一个人摘得？”

与人极缓慢地笑一笑，约莫是因着早慧又些许老成，这一行止并不十分信手拈来。转眼使青娥到人跟前去，将满载的金果，呈去任她挑选。
“望舒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指旁人去办事的本领大些罢了。”
树影错落，铺洒在眼眉裙角。
“也同您一般，恐脏了裙子。”

【闻罢将眉枝半逸，耳珠上的翡翠坠子适时跃出两弧，见那青娥女将一臂弯的澄黄金丸呈了上来，眸光扫过，方悠悠笑侃】
“旁的不说，你这小婢的眼光着实好，这些枇杷品相俱佳，一定好吃。”
【小径通幽，深青浓处是一座歇亭，檐兽仰首吞晖，正映晴光。】“走罢，吃些再回？”

莞尔的容色不过一瞬即逝，类极尚幼时与兄长一道瞧过的，浴月而绽的昙花。
初霁时的日光渐而变得灼目起来，我垂下眼，避过这两分辉，一并与人行至亭下，始才将半眯的眼睁开。
很是恭顺地。
“您先挑。”

“小因要学孔融，可以我非父兄……只是一位寻常的母亲。”
【寻常母亲自然是给儿女剥果子。我从那一片澄黄里找出一颗，略略将垂袖往肘上收了收，仔细地将枇杷剥皮去核，递去稚女嫩似樱瓣的唇际】
“你可晓得这枇杷的汁液落在衣裳上，就再也洗不掉了。”

寻常母亲又如何——遑论我本就不知，一位寻常母亲，究竟该待亲生的女儿如何，便是晓得，此刻也难免怔忡三分。
我与她本无亲缘。
褪去金缕的枇杷有着果汁的滋润和天成的甜香，贴在唇边时，我垂下眼，半是羞怯，半是惭愧地，以两片唇去迎它滚入五脏庙。
“衣裳脏了，再换新的便是了，望舒本就是晚辈，怎好劳您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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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鸟如何能污秽翠羽。”【指尖留着澄汁甜露，轻轻一掸，便化入风下了。对于她的客气未存半分上心，仍旧不急不缓地剥着枇杷，翠眉缓弓】
“你比阿羡还要小上一些，不必太多端持拘谨，我面前唯有女儿笑颜更要紧。”
【她是公主，是女儿身，正因如此，才能避过许多的暗涌与伤害。】
“望舒知道枇杷叶还有什么用么？”

如此已是却之不恭。
鸾鸟——分明是祥瑞兆，可无论是从名讳来由或是旁的甚么，皆没瞧出一星半点儿。垂眼时，将面上黯然一遮，再看人又是一派淡然。
“从前心火燥时，宫娥煨的药中似是有枇杷叶。”
却不甚喜欢那苦口良药的味道。
“只是望舒尝不出分别，只觉得一般苦。”

“望舒倒是观察入微，这也考不倒你。”
【不料她竟能答上来，笑声一串珠坠地似的，琅音舒缓，想是没尝过川贝枇杷膏，只是让宫女熬药，苦怕了小公主。】
“有一味药叫川贝枇杷膏，味道极甜，降火润肺，想是小公主没尝过，若是染寒咳嗽，这药吃了能好哦。”

因着时日过久，我再不能在孽海寻着当时的那名青娥，若是寻得，免不得将她一顿责难。容色一怔，添问。
“当真是甜的？药——还有甜的吗。”
我半信半疑。
但到底不想亲尝，染寒并不是甚么值得期许的事。
又与人叙，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