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局
“莫岚，你最后一次见到林清是什么时间？”神情严肃的中年警官问桌子对面的16岁高一女生。
“上周五最后一节课，他在黑板上写周六日的数学作业。”莫岚惊讶的看了眼警官，又快速的垂下眼帘，平静的回答。
王警官克制地打量着这个白净瘦弱略有些沉默的女生，问：“之后你们没有联系过？”
“没有。”
“你正在和林清交往？”其实王警官已经了解到两人在交往。
“已经分手了。”莫岚一直低着头，好像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她。
“什么时候分的？”这个王警官倒是没问到。
“两周前。”
“谁先提的分手？”
“林清。”
“你们之前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
“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没有问林清？”
“没有，”莫岚嘴角勾起一抹笑，“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
“之后如果他联系你，你马上告诉我们。”
莫岚沉默了一下，抬起头问：“林清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你不要问了，也不要和别人乱说。”王警官严肃道。
“知道了。”莫岚又低下头。
审问完毕，莫岚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林清的父母，焦急的林父林母想冲到她面前，被莫岚前面的王警官拦住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林母对莫岚说：“莫岚，你加一下阿姨的电话，如果林清联系你，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们啊！”
莫岚加了林父林母的电话，看着他们一下子苍老的面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他们说：“叔叔阿姨放心，如果我有了林清的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不知道为何，看到莫岚白净脸上黑沉沉的眼睛，林母哆嗦了下。

周日下午3点，莫岚从警局出来后直接打了辆车回家。
莫岚知道林清出了什么事，因为林清这两天一直在她家的地下室。
上了高一后，莫岚一直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直是一个人，不，现在是两个人。
莫岚一回家就奔向地下室，地下室修建的很隐蔽，从书房挂着一面墙高的巨幅油画的后面进入。
地下室里亮着一盏壁灯，林清被绑在椅子上，花季中的少年即使满身狼狈，身处昏暗的地下室，也遮挡不住青春的光彩。
他长的俊，清瘦，个子高，皮肤白，鼻子高挺，头发不长不短，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不厚不薄。
修长的脖颈下是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色的长袖衬衫，下边是浅灰的休闲裤，裤子版型很好，衬着他的腿又长又瘦。
莫岚一进来，他就盯着她看，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她没接话茬，说：“你猜我刚才去哪里了？”
林清不说话。
她接着说：“我去警察局了，看到了你爸妈。”
林清嗓音有些暗哑：“他们报警了？我爸妈他们还好吗？”
“你说呢？”和警官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的莫岚，此时一直看着林清的眼睛。
“莫岚，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清轻声吐出这句话，一直平静的面孔泄漏了不平静的内心。
“我想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莫岚喃喃道。

直到来年春天，一场大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一天放学，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林清带了伞，他有些担心莫岚没有伞。莫岚放学后一直没走，林清也假装写作业。等教室里走的只剩下他俩了，林清也没有看到莫岚的家人来接她。
林清走到莫岚身边：“你回家吗？我带了伞，我们一起走吧。”
莫岚抬头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长得真是好看。
林清没有骑他的单车，他撑着伞，莫岚走在他右边，他左边是机动车道。
“谢谢你。”莫岚看着林清撑伞的那只手，说道。
“不客气，小事一桩。”他侧头看着莫岚笑着说。
“不止这次，还有去年冬天你送我回家。”莫岚小声道。
“你知道？”林清似乎料到了，但他知道她的性格。
“嗯，一直想找机会和你道谢。”莫岚的目光黏在了林清的瘦长匀称的手上。
“之前怎么不和我说？”林清顺着莫岚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
莫岚没说话。
林清问她：“你怎么一直不看我？我的手是吸铁石吗？”
莫岚的脸有些红，慌乱抬头，发现林清一直在看她。
林清的目光很温柔，没有侵略性，即使一直盯着莫岚，也没有让她感觉不舒服。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接触到林清的视线，她迅速缩回，又开始盯着自己的脚。
“因为我们是三年的同学，我从转学过来就一直和你是同班同学。”林清问她：“这周六我和周登去图书馆，要不要一起？”
“周登是谁？”莫岚迟疑的问。
“周登是我们班学习委员。都快一年了，你还没有认全班上的同学吗？”林清好笑的问。
莫岚被林清笑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平时很少和人说这么多话，此时心里是很愉悦的。许是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快乐，她答应了和林清他们一起去图书馆。
周六莫岚到图书馆时不止看到了林清和周登，还有班上的文艺委员田恬。
“莫岚，你带作业了吗？”林清举手招呼她。
“带了。”莫岚回道，接着和另外两个同学打了不尴不尬的招呼。
“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写作业吧。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数学好，教教我。”林清笑着看着莫岚道。他知道莫岚不善和人交流，不愿让她尴尬。
“好呀。”果不其然，莫岚听到后笑出了小小的梨涡。
有林清活跃气氛，周登也和莫岚聊了几句，只有田恬一直在和林清搭话，不大理会莫岚。
写作业时，林清坐在莫岚的旁边，两人在图书馆里不说话，拿着张纸向对方请教难题，胳膊不时蹭到对方的，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隐秘的快乐。
这次过后，林清时常约莫岚出门，莫岚也每次都应约，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只不过，几乎每次林清都是和朋友一起，鲜少单独约会莫岚，而大多数场合里都有田恬。

“莫岚，你到底想怎样？”
林清的声音把莫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渴了？”
林清的声音很沙哑，莫岚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到林清嘴边，林清扭头不喝，莫岚见状，自己喝了几口。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无论在你提出分手之前，”莫岚拧上瓶盖，“还是现在。”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之前发信息问你，你没有回我。”莫岚平静的询问。
其实林清不喜欢看到莫岚这样的表情，她总是很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撼动她的心神。在他们每次牵手，每次拥抱，每次亲吻，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这使他很多次怀疑……
“你不知道？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林清顿了顿，质问她：“还是你把我当成救命稻草？”
莫岚如当头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犀利回道：“你是因为喜欢我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我能陪着你？即使不是我，别的男生愿意陪伴你，是不是你也会接受他做你的男朋友？”
莫岚说不出话，她其实知道自己对林清的感情可能有些不正常，她太依赖他，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束温暖的光。当初在林清向他表白时，也是留恋他的温暖促使她答应和他在一起。比起他的关心和陪伴，其他的对她没有那么重要。
“那什么才是你说的喜欢？”莫岚哽咽道，“我承认我一直希望你陪着我，可是我也关心你。”
“你把我当爱人还是亲人？”林清问她。
“你既是爱人也是亲人。”莫岚回他。
“如果我喜欢上别人呢？”林清又问。
“那你还会陪伴我关心我吗？”莫岚问他。
“不会，”好看的嘴唇吐出冷酷的字眼，“我的陪伴和关心只会给我的女朋友。”

“那我们不要分手，我不干涉你喜欢别人，你每天和我说说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莫岚的眼泪一串串留下来，心痛的不行，可除了眼泪，她脸上却没有其他的痛苦的痕迹，没有皱眉，没有扁嘴。可是她的眼泪，父母离异后第一次落下来的泪水，对面的男生好像也不在意。
“莫岚，你觉得这是正常的感情吗？这是喜欢吗？”林清闭上了眼，不让自己再去看她。在一起将近两年的时光，他从没看到过她落泪，可是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浸泡在咸咸的泪水中，满是苦涩。
“喜欢是占有，你根本就不想独占我，”林清痛苦的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你说我不想占有你？”莫岚的泪干了，她勾起一抹冷笑，“你等着。”
莫岚说完就离开了密室。
周五放学时，莫岚给林清发信息，说希望最后一次和他聊一聊，林清同意了。
莫岚约的是晚上八点半她家里。林清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只有她一个人住，同意了。
晚上八点半，天黑下来了，是保安换岗的时间，这个时间段，小区门口一般不会有人守着。
林清到莫岚家里后，喝了她递来的饮料后就昏过去了，到了周日上午才醒过来。
醒来后，他问她要干什么，她一句话也不说。没过多久，莫岚就被警局的电话叫走了。
莫岚再次进密室的时候，手里多了根教鞭。
林清瞪大了眼睛，教鞭从他的眉心一直向下划，擦过他高挺的鼻子，好看的嘴唇，还有突起的喉结，一直到系的紧紧实实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莫岚，你疯了吗？！”林清冲她喊到。
自他们两个交往，他一直都很尊重她，虽然身边有不少同学已经初尝情果，但是林清一直谨守那条线，不在成年前做这种事。他一直认为莫岚也是这样的，她平时对亲吻都不是很热衷。
“闭嘴！”莫岚冷漠道。她用教鞭按住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莫岚不是一个正常人，家庭给她带来了不可毁灭的影响，导致她情感有些缺失。从小到大，她没有特别在意的人，也没有人特别在意她，但是林清除外。
今天她受到了道德与情感上的双重刺激。虽然她心理不健全，可她并不是反社会人格，不想破坏社会秩序，即使同学说她孤僻怪胎，她也没有过憎恨报复的心理。可是为了林清，她违背了。而她最在意的林清，在今天给了她致命一击。
好像一时之间，莫岚也不是平常的莫岚，她的一切不正常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有条不紊的一颗一颗的解开林清的衬衣扣子，把衬衣拉开漏出他的胸膛。得益于勤奋的运动，林清有胸肌和腹肌，不夸张，薄薄一层，刚刚好。
莫岚指挥着教鞭划向了林清的锁骨，胸肌，直到胸肌上那颗小小的淡粉色的豆子，接着用了些力按住那颗豆子，林清口中不由逸出声呻吟。
“莫岚，你快住手！”林清稳不住了，气急败坏道。
啪的清脆一声，教鞭打在了林清的胳膊上，莫岚的声音凉凉传来：“叫你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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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逃离
清理完后，林清问莫岚：“我的手机呢？”
“我把手机卡取出来后摔碎了。”莫岚闭眼回道。
“你有闲置的手机吗？”林清问。
“有，在床头柜里。”
“我的手机卡呢？”
“也在床头柜里。”
林清把手机卡插进莫岚不用的手机里，开机后马上给林父打了个电话：“爸，我没事，让你和我妈担心了。我马上回家，回家说。”
短暂的电话结束后，林清走了，打开房门前，背对莫岚说：“我不会对警察提起你。”
莫岚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看他。
从刚才的疯狂中回过神来，莫岚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浑身发冷。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莫岚拨出去了那个从未打过的电话号码：“爸爸，我决定去美国了。越快越好。”
自从莫岚主动要求莫父辞退保姆，她就一个人生活，莫父虽对女儿冷漠，但也意识到一个未成年自己住不是个办法。莫父常年在纽约办公，便要求莫岚来美国留学，住寄宿学校，还为她办了美国签证。但莫岚那时已有林清陪伴，不愿意离开他，一直没有答应。
此刻莫岚无比想要逃离这里。林清放弃了与她一同走下去，这个地方已经没有能够让她留恋的。
第二天，她坐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莫兰呆呆地望着飞机外澄澈的天空，大朵的白云好似在海水中游动，让她回想起了林清向她表白的那天。
那是初二下半学期，一个乍暖还寒的春天。
林清约莫岚去游泳，莫岚愉快的答应了，问：“现在去游泳不冷吗？”
林清笑：“游起来就不冷了。现在去游泳的人少，清净。”
他们约的时间是上午，游泳池里果然人很少，只有他们两个，两人游了两圈身上逐渐暖和了起来。
林清对莫岚说：“我们比赛吧？”
莫岚问：“比什么？”
林清回：“把泳镜摘了，我们比谁在深水区的水下睁眼憋气时间长。”
莫岚有些惊讶，本以为林清要和她比谁游泳速度快：“好啊。”
游泳池的水很清澈，池底铺满了深蓝色的小瓷砖，望过去，是蓝汪汪的一片。
莫岚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
水下很安静，好像世界都静止了。
莫岚努力睁着眼看林清，发现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他靠自己越来越近。在他的脸快碰到莫岚的时候，她的脖子突然被他揽住，唇被吻住。
霎那间，莫岚的脑海一片空白，忘记自己在屏住呼吸憋气，水呛进了鼻子里。
林清把莫岚拉到泳池边上，问她：“没事吧？”
莫岚还没缓过神来。
林清捧着她的脸，温柔快要溢出眼眶：“莫岚，可以答应和我交往吗？”
莫岚的心跳动的极快，脸红的不像话。她与林清对视，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可爱的梨涡，小声回答：“好。”
当莫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发现眼泪淌满了脸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总是不知不觉掉下来。心一阵一阵的抽痛，无法控制。
这两周她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甚至鬼迷心窍的迷晕了林清，对他做出了那种事。大错铸成，她不敢去想林清该有多恨她，也陷入了自我厌恶中。
在飞机起飞前，莫岚给林清留了最后一条信息，是“对不起”。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不敢奢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