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犹未尽地舔舔竹筷,打一个小小的饱嗝,她心满意足地缩进真皮沙发中,等待著救她於水火中的大善人做完公事,好让她诚心道谢一番。
总不能贸贸然打断人家办公,只为道一声谢吧?
在等待的时间里,毛利兰开始思索这半天来所发生的一切,一思索,便浮出一个很有疑点的问题来——
睡梦中,他好似有唤她的名字——他是如何知晓她名字的?
他又为什麽对一个陌生人这般——好?
等她终於将这两个问题问出口时,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因为她在吃饱喝足后,又丢脸得昏昏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直到晚上九点才醒来!
若非是那男人好人做到底的耐心等她睡醒,恐怕她就会一个人被丢在那空旷大楼里了。
此时此刻,她和那个大好人正坐在路边的小吃摊里,边吃消夜边解疑释惑。
“你一边爬楼梯,一边大声喊著给自己打气,‘毛利兰’两字不知被你重复了多少次,要记不住才怪!”工藤新一边帮她夹菜,边笑著回答她的第一个疑问。
“呵呵——”毛利兰乾笑,想起上午时的模样,脸又是一片花红柳绿。
紧接著她又问出第二个问题。
“对陌生人好?”他笑睨她一眼,摇摇头,“通常我很少去注意与我无关的人或事,这次对你伸出援手,只因为我欣赏你。”
“欣、欣赏?”今日,结巴似乎与她形影不离。
“是啊,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明知会累坏自己,却还是去帮别人义务送东西,更别提是爬近三十层楼的楼梯了!这样是不是很值得让我敬佩?”
毛利兰低下头拚命吃菜,脸像块红布。
“上楼时,一点也不抱怨苦累,还能乐观地大声给自己打气加油,是不是值得我欣赏?”他直直盯著她,说得很是认真。
“哪、哪里……”毛利兰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让他夸得脸红心跳,忙转移话题,“我不是年轻的‘女孩子’啦!我已经二十五岁喽!”
“哦?有这麽‘老’吗?”语气里逗弄成分居多。
“当、当然!”她点头保证,反正年岁就摆在哪儿,她也从不费力遮掩什麽。
“这年头,像你这麽坦白的女孩子不多了!”
“像你这麽乐於助人的先生也不多啦!”
两人相视一笑,初次见面的陌生疏离由此渐渐消失。
更劲爆的是,第二天,她嫁给了他——
“晚上想吃什麽?”从超市购物回来,工藤新一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他的太太——毛利兰的意见。
“随便啦!”其实她心里早已挤满了一大堆的山珍毛利味。
“随便?”他笑睨她一眼,识破她的心口不一,“那就吃凉面喽!”
“才不要!”毛利兰厌恶地皱皱眉,“明知道我最讨厌吃凉面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狠狠地替他“捶”几下腰,惹得他低笑连连。
“那吃饭配菜呢?让我想想,最好是酸甜俱全,再稍稍有点辣……”他腾出右手,拧拧她耳朵,忍住笑猛逗她。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晚上就吃糖醋里脊、红烧排骨……”闻言,她内心雀跃不己,赶忙报出一道道百吃不厌、爱死了的菜名。
“啧,吃了多少次了,就不能换点儿新鲜菜色吃吃?”他摇头,对她无能为力。
“好啊,换就换一换你做,好不好?老公……”她忍不住凑过头去,抓起他大掌狠狠咬上一口。
哼!也不想想,他老婆毛利兰姑娘,只会做这几道菜,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剔?哼!再狠狠啃上一口。
“行啦,老婆,算我失言好不好?”他任由她拿他右手出气,算是赔罪,“今晚我来下厨,OK?”
“你说的哟!”她顿时眉开眼笑。不是吹牛,他做菜的手艺实在是顶呱呱。结婚两年多来,她只尝过三次他煮的菜!
而三次,已够她回味一辈子了!
想她平日无论怎样好话说尽,他却总是摇头,大男人一个,总说什麽“君子远庖厨”,硬是不肯移驾,顶多被她逼烦了,他大爷翘著二郎腿,坐在门外手捧报纸,不经意间给一些指点,就算不错了!
今天,哇哈哈——有口福!光想著,她便禁不住口水垂千尺。
“好吃鬼!”他忍不住赏她一个爆粟子。
虽然至今她仍弄不明白,在上流社会呼风唤雨的他,为何会娶一个毫无名气可言、毫无姿色可讲的平凡小女子——她。
可他俩结婚两年多来,生活得和和善善,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宠她、怜她,她很清楚、很明白;而她依赖他、处处黏著他,他从无一丝不耐,她更是清楚明白。
可是,在某一个角落里,她的心中总是不踏实,总以为她生活在梦中,生活在一个自编自演的爱情幻影里。
毕竟,他们婚姻的基石无关“爱情”。
没有谈情说爱,没有“我爱你”的宣告,但他们却平静地、幸福地畅游在婚姻的毛利洋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幸福是否会长存下去。
她认为,只要抓住现在,便已满足了。
但,她心里总会在幸福的时刻里,偷偷感到一丝丝的不确定……
因为,总会有那麽一点点的“自卑”,摆荡在她的心……
“怎麽了?”发现她不再笑闹,他关切地问。
“没什麽,只是想起下一本小说的构思而已。”她摇摇头,将那一点点的见鬼“自卑”感、将那一丝丝的不确定抛到脑后,重新打起精神。
“才完成一本出关,好好玩一阵再说。”他拨拨她半长的发,“那麽拚命做什麽?怕我养不起你吗?”
“对呀!若是有一天,你对我相看两相厌了,我该怎麽办?”她对著他扮一个鬼脸。
“下辈子你再去烦这件事吧!”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我还怕你嫌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