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浩王府乃郑允浩出生后,当朝天子郑南腾所赐。
王府重檐重拱、绘画藻井、雕梁画栋,大门口两尊威严石狮耸立,尽显大气奢华。府内分宅邸和花园二部分,共有八十余间房。园内奇石假山林立,山间杂植松柏草木,四时常青,经冬不凋。府内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小桥回廊曲径通幽,和风徐徐流水潺潺,更有各种奇花异草斑斓绚丽,最值得盛赞的非川柏湖莫属,湖中种植大量荷花,微风徐来,碧波涟漪,荷香四溢,沁人心脾。纵观整个浩王府,府内亭、台、楼、阁、洞、桥、溪、瀑错落有致,变化多端,漫步其间,便可享受花草铺地,绿树成荫之幽静,聆听鸟鸣蝉唱,泉水叮咚之美妙。
这日,浩王府内充斥着喜庆的朱红,四处张灯结彩,下到小厮丫鬟,上到管家总领,无不奔走忙碌,只因这日是郑允浩和崔始源大婚的日子。
永宁宫,昏睡中崔始源一早便被魏方海唤醒。
那日魏方海告知崔始源,郑允浩要娶他为妃,心中郁结难耐的崔始源待魏方海离去后,便昏了过去,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夜,第二日魏方海来“伺候”他时,便见到高烧不退,满脸通红,梦呓不断,昏睡不醒的崔始源。着实吓了魏方海一跳,赶紧请御医给崔始源下了猛药,确保他大婚之日务必要醒过来,能自己走到浩王府拜堂成亲。
魏方海伸手探测崔始源的额头,感到温度比前日低一些,便松了口气。吩咐小厮替崔始源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在这繁复的过程中,崔始源只是偶尔抬一下眼皮,目光涣散,间或对焦的眼神,流露出千般忧伤,万般无奈,然后又失去意识,像木偶一样不由自主,任人操纵,身体也轻得像棉花,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带走。
到了吉时,崔始源被人半架半推的送进轿门,自此踏入他人生的另一个世界,一个未知的,从未听闻的世界。
郑允浩遵照王族娶妃的规格,派出十二抬大轿伺候,盛大的迎亲队伍,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崔始源坐于轿内,清醒的时候少,混沌的时候多。他很想闭上眼睛,骤然离开这个纷繁世界,什么都不去思量,可一瞬间的清醒,眼前便会浮现魏方海那张恶魔一般的脸,和临出门前魏方海附在他耳边的轻语,“浩王爷交代,‘你如若出了什么差池,就让百部寺的众人陪葬。’”
崔始源用手指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努力使自己清醒着。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行到目的地——浩王府,崔始源被喜娘搀扶着下了轿,步履艰难的挪进了大门。待行到浩王府的正厅时已累到气喘不止,原本就潮红的脸更加嫣红,额头也渗出层层薄汗。
大厅里端坐着好些人,皇帝虽未亲临,却派小果子送来贺礼外加无数赏赐,韩皇后和太子郑松节携太子妃苏合樱亲临浩王府,当朝的王公大臣也全都悉数到场恭贺。
郑允浩立于正厅中央,身着大红金绣蟒袍,脸上既无喜悦,亦无怨怒,只像平日里一般。待崔始源被喜娘搀进时,他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崔始源身着与郑允浩相仿的大红金绣蟒袍,退去平日惯常穿的宽大粗布青袍,套上量身的尊贵华服后,姣好的身段尽显无遗。一部分乌黑的发丝挽作一个发髻,髻上插入一根晶莹剔透红玉瓒,余下的发丝柔顺伏贴的垂于主人肩际,平日藏于发后的绝美容颜此刻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浓密的眉,深邃的眼,挺拔的鼻,嫣红的唇,白皙的颈,视线一步步下移,让人忍不住想剥去他的衣衫,好将他细细打量。
大厅之中,有不少人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罪恶欲望,细细听闻,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被喜娘连推带搡的赶到郑允浩身旁的崔始源,不安的抬眼看了一眼郑允浩,随即又垂下头。
旋即,礼部侍郎便开始主持成婚大典。
繁缛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的拜堂仪式后,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两人胸前大红绸花及繁赘修饰被仆从摘下,随即再出房门,向出席婚宴者行“拜见礼”,礼毕后再是“侍筵”,崔始源挨个向客人斟酒,其间被好几个贵胄子弟强行灌酒,在百部寺时,他自是滴酒不沾毫无经验,加之腹中空空,几杯酒下肚后顿时觉得胸口火烧火燎,辛辣无比,苦不堪言,郑允浩对此熟视无睹。崔始源为了使自己不至因体力不支而昏厥,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到巡礼一圈,筵毕作揖后被扶回房间时,已经难受得浑身止不住轻颤了。而郑允浩一反常态的在宴厅与几个王族子弟划拳灌酒,平日酒量极好的他,待席散时,也有些许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