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晴晴验证回来

【奶娘的手艺极好，做了樱桃煎，颜色鲜美，趁她不备，便往上头淋了几许酒酿入味。虽是小食，却已微醺，片片红云。支起窗子，阿诀屋里的灯火亮着，倒显得月色阑珊。是快清明了】
“妙妙你又偷我酒吃！”
【奶娘的喊声回荡在耳后，我却已端着留下的一碗樱桃煎往主屋里去，叩了门扉，才推门而入。纵是已为人妻为人母，到了他面前，尚还一贯的娇气】
“你做什么呢？过来，陪陪我。”

我来蹲一下

【铺张开的画卷，是名家笔下的江山，山河湖泊，三十六山川，美不胜收。】
【奶娘和妙妙的声音，隔着薄薄的窗台涌了进来，不禁生笑，都是做阿娘的人了，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久她就进来了，还带着樱桃煎，我觉得她是上天的恩赐，是我倾尽三生讨来的幸，总是没错的。】
“我还能做什么呀，等你呢。”

【探身去瞧他做什么。一幅壮美山澜印入眼帘，笑眯眯地凑在耳边低语】
“那好，一会儿你就抱我去床上睡罢！”
【把手里的东西往边上小几一放。脚上趿着一双双开并蒂的绣鞋，轻轻一蹬便褪了去，往榻上坐了。呶呶嘴，指着碗里精致的甜品】
“你说今儿这碗樱桃煎，是我的还是奶娘的？”

【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就如同永远长不大的孩童，自己还没学会怎么活呢，怎么就当阿娘了。】
“噢？”
【挑眉一笑，拿匙作势要挖。】
“让我尝尝——”
“我才能知道。”

“怪烦的，你搞乱我的发髻了。”
【趁人揉着脑袋作势躲开，一并嗔上他一句。两手交叠搭在案上，只瞧他把那碗吃了，静默须臾才又开口，放缓了语气】
“清明要到了。恰适逢你休沐，合该同我再去看看他……”
【顽归顽，到了说事儿时候，又是正经。不提旁的，终归心照不宣】

“反正就要去睡了，你不是还要我抱你？”
【理直气壮的，在她面前顽做孩童。樱桃煎做的味道是极好的，是熟悉的味道，我猜是奶娘，毕竟我从小吃到大，是熟悉的。妙妙如今还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没等我开口，她提到了鹤——那个本该风光无限的少年，却早早夭在了仲夏。】
“我总是做梦梦到他，有时候是笑着，有时候是怨恨我。这些年我也总在想，为什么我没有看好他。”
【意外，谈不上是谁的错，若说有错，也是我这个当爹的错。】

“要是小钗儿突然走了进来瞧见，莫要以为你又同我要了弟弟妹妹才是。”
【笑瞥了窗外夜色，回眸时，打闹的笑容徒然凝在脸上——跟着他的描述，黯然神伤】
【他的生命戛然而止，突兀地与所有人诀别，甚至于我来不及好好地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
【挑下窗棂，闭上了窗，隔去外头簌簌凉风。这初春的季节，依旧乍暖还寒。趁着别过头去的时候，默默拭泪。终究没有办法憋着，蓦然一声又一声的呜咽，靠入人怀里，紧紧抱着】
“你别说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他从来都不入我的梦……即便我这么想他。”

“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丫头了。”
【满不在乎，这些年来，我的心只放在鹤一个人身上，对钗多多少少亏欠了些，我心知肚明。】
【可我总觉得郎君才能继承家业，娘子做不成的。我悉心的教导培育着鹤，他却早早的离我而去。】
“也不是——我们如今就只有钗一个女儿了。”
【你不想再要一个儿子吗。】
【这话没说出口，怕勾了妙妙的伤心事。只把她抱在怀里，宽慰道。】
“瞎说什么呢，他定是怕你看到他伤心了。”

【鹤与钗双生，却去得早。每每见到小钗儿，都总觉得有半个鹤影，又失子，更是倾注了许多感情给她】
“只有她——我才多疼她，把鹤没有享到的爱，都给她。”
【我开朗可爱的少年郎，何时才肯入我梦，一解相思】
【微微抬起眸子往上瞧人面庞，摇了摇头】
“娘见了儿，哪有伤心一说的，高兴还来不及。”
【擤了擤鼻，这方破涕为笑，硬掰着道理驳去】
“你是不知，故去的老太太虽非我近亲血缘，我梦里若是见得她，都是祖慈孙孝。”

“改天我们去看看他，也该看了。上回儿见他，还是——”
【他的忌日。】
【我住了嘴，没有再提。兄弟的孩子们一天又一天的长大，没一个像鹤，他的灵气，像是与生俱来的，回回与他共游在汴京城，我都畅快许多。】
【他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啊，可惜，殒命于溪水中。算命先生说他命里克星，我却没当回事，悔之晚矣。】
【阿钗，愈来愈像他了，我有时都会恍惚认错。】
“是啊，你也是最喜欢他的了，梦里再叫叫他，说不定啊，他就回来了。”

【那垂暮的老太太寿终正寝，原该意气风发的小鹤儿也去得早，他俩如今是我唯二可信可依的最亲的人】
“他定是可怜又孤独，我们家里的人怎么能漂泊在外呢。你如今又拜了朝官——就做个主，寻些人修个祠堂，教那些去了的好好安身极乐罢。”
【话至末了，亦有些多愁善感，免不了化作一缕叹息。夜里安静得很，一烛火光摇摇晃晃，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捻住他身前衣襟】
“……你可不许抛下我。”
【失去了几位至亲，恍惚间总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往常打闹贫嘴口无遮拦的教他纳妾，等真到了厢房添了新人，牌匾上立了何皎皎，我才兀自偷偷懊恼，合该吃了这个亏。可覆水难收罢了，不再提过。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受得住美娇娥呢】
“今晚……”
【或许是旧年寄人篱下的境遇使然。在他面前，我才稍稍卸下防备。又改口】
“枕着你手臂睡着我最安心了。”

“是，我该的。”
【又宽慰几句，我亦想起那清风朗月的少年，似乎岁月风霜也侵蚀不了他，每每见我，都挂着笑，什么也打不倒他。】
【本已见好的身子，大夫说再过几月就能如常，健朗的像无病无灾的一样，可他偏偏没有撑到那个时候，没有等到那天。】
【如今躺在冷水里。】
【他会怨我、恨我、怪我吗？我无从得知，我少年得子，对钗、对鹤，我都不算一个好阿爹。】
【如今也学不会当爹了，鹤不在了。】
【我觉察出她的不安心来，唯独这时候我才能觉得妙妙软弱，她需要我，与她平日里的伪装不同。】
【在额间印上一吻。】
“我这些天都在呢，钗儿大了，不同我们住了，以后的日子，且都得我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