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你跑来跑去了这么久，不累才怪！还是歇一会儿。我们去竹林里头走走。”少年回头扬声道：“你们在这儿候着，不许跟来！”众侍从齐声答应，总算松了口气。
翠竹婆娑，微风习习，竹林中一片阴凉，点点金色光斑投下，完全没有六月天里南京的暑热。
“小皇叔怎么突然来京城？”见少年拉着他的手臂，朱宸濠微微动了动，去拂一块大石上的浮尘，走开几步远：“坐这里吧——怎么，你好象不愿意我来？”
“我倒是巴不得你天天在这里呢！”少年微笑道：“你还住我宫里吧，这次迟些回去。”
朱宸濠摇头：“驿馆已经准备好了，我在那里休息。”
“为什么？”
看着少年一脸迷惑，他眉毛轻轻一挑：“听说最近陛下要太子听政，自然是很忙了，我怎么敢打扰？”
“你——”少年神情一僵：“你怎么也跟我说这些话呢？”修长的眉皱了皱：“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去其他地方，小皇叔——”
只听‘扑哧’一声轻笑，少年愕然抬头，那人微微侧过头去 ，肩膀轻颤，声音颇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么老像个孩子似的——”
“你能比我大多少……”少年赌气一般闷声道：“呐，就这么办了——住东宫。”
朱宸濠顿了顿，却没有再反对。仰起头，一缕淡淡的阳光照在额上，轻轻合眼，薄唇吐出一口气，似是有些疲惫。
“很累吗？”少年抬头看他：“我听说宁王身子愈加不好了，是不是真的？”
“……是。”过了半晌，朱宸濠抬手扶住了额：“江西那边很多事都要我去做——很多事，那些人……你没法子想的……”
“什么？”隐隐的，感觉他话语有些不对劲。
“恩？没什么！”似乎回过神来，他淡淡笑了笑：“就是有些累罢了。这次上京是陛下召见，安化王世子也在，你不知道吗？”
少年眼神微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弘治帝的如今也是疾病缠身，病情每况愈下，宫中已有一些流言了，莫非是父皇觉察到了什么……召藩王世子上京，安抚示恩，以防他日归天之时自己无力控制局面？大明几万里疆土，掌握在这些藩王手中的也确实不在少数，而那些人，岂是好相与的……
“能出什么问题呢！？”少年摇摇头，环视着周围的凤尾森森，忽然笑道：“小皇叔，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你，也是在这儿？”
“怎么不记得？”朱宸濠似乎有些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说道：“那时我随父亲上京，恰逢白鹿苑陛下围猎，你和我比弓箭——”他微微一笑：“不过啊，到最后还是我射着那只鹿了。”
少年摇摇头：“你从来都不肯让人。”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当然不让。”他眼神轻轻一闪，转过头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的东西本来该是你的，可总会有人来排挤，来抢，想——轻易到手——你说，除了自己去争，还能怎么办？”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隐隐觉的这一年来，似乎有些东西，在……变化吗……
“你不懂的，你是太子。”他淡淡摇头：“可我和你不一样，有些事我得自己做，自己争。”
“小皇叔……”
“什么？”
“以后……等我作了皇帝，你来南京吧！”
朱宸濠愕然抬头，对方却是一脸郑重其事：“你说——什么！？”
“我说等我当了皇帝，你来南京——不作那什么宁王了！你说的话我有些是不懂，可我听的出来——你在江西那边不开心，对不对？”少年看着他，表情是少见的正经：“我做了皇帝，就可以保护你啊……那么你做不做宁王都不打紧了———
话还未完，只听一声轻笑：“傻话……”
“我说真的！”少年急道，叹了口气：“我知道皇帝不好当，可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他淡淡道：“做皇帝总要人帮可不成，那些人可能都在背后……不安好心呢。”
“可你总不会害我——
“这么相信我啊？”侧过头去，他随口问道。
“要是连你都不信了，我还信谁呢？！”少年笑道：“你想做宁王也好啊，到时候，我在南京建一座府邸，你就不用回江西了。”
黑发随风轻轻舞动，过了许久，道：“太子，以后像做皇帝这样的话，不要在别人面前说。”
“什么？”
红衣轻摆，黑色的靴子在地面划着不知名的图案，他淡淡道：“隔墙有耳。传到陛下那里就不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困了。”眼睛微微眯起来，阳光透下来，还是刺眼。
“啊？——那好。”似乎还没聊够，少年看了看他疲倦的面孔，还是点点头：“回东宫。”
眉稍一扬，他听出来‘东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由莞而：“好了，我不去驿馆就是。”
少年一怔，脸色有些发红：“本来嘛……你答应好的……”说罢站起来便走，惟恐那人再对他说些什么。
微风轻拂，他看着远去的白衣影子，唇边笑容渐渐隐去。
“那么容易轻信别人……你竟一点都没有变，将来……不管我做出什么事，你还是信我不会害你吗……”
“不需要谁来保护，不需要谁的‘恩赐’……我想要的，自己会去争来——我不会输给谁，包括你，永远不会……”
竹林沙沙轻响，他站起身，拂掉肩头的一片青叶，目光投向少年离开的方向，唇角弯起一道浅浅弧线：“弘治之治，太平盛世……这个‘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呢…………
翠竹婆娑，微风习习，竹林中一片阴凉，点点金色光斑投下，完全没有六月天里南京的暑热。
“小皇叔怎么突然来京城？”见少年拉着他的手臂，朱宸濠微微动了动，去拂一块大石上的浮尘，走开几步远：“坐这里吧——怎么，你好象不愿意我来？”
“我倒是巴不得你天天在这里呢！”少年微笑道：“你还住我宫里吧，这次迟些回去。”
朱宸濠摇头：“驿馆已经准备好了，我在那里休息。”
“为什么？”
看着少年一脸迷惑，他眉毛轻轻一挑：“听说最近陛下要太子听政，自然是很忙了，我怎么敢打扰？”
“你——”少年神情一僵：“你怎么也跟我说这些话呢？”修长的眉皱了皱：“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去其他地方，小皇叔——”
只听‘扑哧’一声轻笑，少年愕然抬头，那人微微侧过头去 ，肩膀轻颤，声音颇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么老像个孩子似的——”
“你能比我大多少……”少年赌气一般闷声道：“呐，就这么办了——住东宫。”
朱宸濠顿了顿，却没有再反对。仰起头，一缕淡淡的阳光照在额上，轻轻合眼，薄唇吐出一口气，似是有些疲惫。
“很累吗？”少年抬头看他：“我听说宁王身子愈加不好了，是不是真的？”
“……是。”过了半晌，朱宸濠抬手扶住了额：“江西那边很多事都要我去做——很多事，那些人……你没法子想的……”
“什么？”隐隐的，感觉他话语有些不对劲。
“恩？没什么！”似乎回过神来，他淡淡笑了笑：“就是有些累罢了。这次上京是陛下召见，安化王世子也在，你不知道吗？”
少年眼神微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弘治帝的如今也是疾病缠身，病情每况愈下，宫中已有一些流言了，莫非是父皇觉察到了什么……召藩王世子上京，安抚示恩，以防他日归天之时自己无力控制局面？大明几万里疆土，掌握在这些藩王手中的也确实不在少数，而那些人，岂是好相与的……
“能出什么问题呢！？”少年摇摇头，环视着周围的凤尾森森，忽然笑道：“小皇叔，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你，也是在这儿？”
“怎么不记得？”朱宸濠似乎有些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说道：“那时我随父亲上京，恰逢白鹿苑陛下围猎，你和我比弓箭——”他微微一笑：“不过啊，到最后还是我射着那只鹿了。”
少年摇摇头：“你从来都不肯让人。”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当然不让。”他眼神轻轻一闪，转过头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的东西本来该是你的，可总会有人来排挤，来抢，想——轻易到手——你说，除了自己去争，还能怎么办？”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隐隐觉的这一年来，似乎有些东西，在……变化吗……
“你不懂的，你是太子。”他淡淡摇头：“可我和你不一样，有些事我得自己做，自己争。”
“小皇叔……”
“什么？”
“以后……等我作了皇帝，你来南京吧！”
朱宸濠愕然抬头，对方却是一脸郑重其事：“你说——什么！？”
“我说等我当了皇帝，你来南京——不作那什么宁王了！你说的话我有些是不懂，可我听的出来——你在江西那边不开心，对不对？”少年看着他，表情是少见的正经：“我做了皇帝，就可以保护你啊……那么你做不做宁王都不打紧了———
话还未完，只听一声轻笑：“傻话……”
“我说真的！”少年急道，叹了口气：“我知道皇帝不好当，可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他淡淡道：“做皇帝总要人帮可不成，那些人可能都在背后……不安好心呢。”
“可你总不会害我——
“这么相信我啊？”侧过头去，他随口问道。
“要是连你都不信了，我还信谁呢？！”少年笑道：“你想做宁王也好啊，到时候，我在南京建一座府邸，你就不用回江西了。”
黑发随风轻轻舞动，过了许久，道：“太子，以后像做皇帝这样的话，不要在别人面前说。”
“什么？”
红衣轻摆，黑色的靴子在地面划着不知名的图案，他淡淡道：“隔墙有耳。传到陛下那里就不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困了。”眼睛微微眯起来，阳光透下来，还是刺眼。
“啊？——那好。”似乎还没聊够，少年看了看他疲倦的面孔，还是点点头：“回东宫。”
眉稍一扬，他听出来‘东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由莞而：“好了，我不去驿馆就是。”
少年一怔，脸色有些发红：“本来嘛……你答应好的……”说罢站起来便走，惟恐那人再对他说些什么。
微风轻拂，他看着远去的白衣影子，唇边笑容渐渐隐去。
“那么容易轻信别人……你竟一点都没有变，将来……不管我做出什么事，你还是信我不会害你吗……”
“不需要谁来保护，不需要谁的‘恩赐’……我想要的，自己会去争来——我不会输给谁，包括你，永远不会……”
竹林沙沙轻响，他站起身，拂掉肩头的一片青叶，目光投向少年离开的方向，唇角弯起一道浅浅弧线：“弘治之治，太平盛世……这个‘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