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服你

1842年（一说1847年），英国伦敦。暮春，中午。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刀是冷的；他的血管钳也是冷的；他看了看窗外，窗外有阳光，阳光温暖。伦敦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手术室，手术台周围的木制看台上人头攒动。罗伯特静静地站在手术台旁，像一块石碑，他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他就像一粒风干的栗子，清朗，冷峻，棱角分明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完全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他充满了信心。他的手很干燥，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更重要的是，他的手和他的心一样稳定。手术台旁年轻的医学生紧张地察看着怀表，两个彪形大汉牢牢控制住挣扎的病人。没有麻醉，没有消毒。男性病人意识完全清醒，下肢被火车碾烂，面对着医生，和千奇百怪的刀具，眼里充满惊恐。病人问道：“你些刀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罗伯特的手抚摸着器械，一字字道：“我的刀是用来手术的。” 病人颤抖道：“你给谁手术？”罗布特道：“你！” 这‘你’字说出囗，他的刀已出手！ 刀本来还放在托盘里，每个人都瞧见了这把刀。 忽然间，一道炫目光芒闪过，没有人能形容那道光芒的绚丽。这把刀已划开了病人的大腿。 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这柄刀是如何挥出去的！随着响起两声凄厉的惨呼，一声来自病人，而另一声则来自不幸的助手。 没有血流下，因为血还未及流下来。罗伯特看着病人，道：“是你的意识快？还是我的刀快？”话音未落，血就像箭一般标出。同时，一只手指掉在了地上。另一位站得很近的医生捂着两腿之间的要害，也默默地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此时，助手大汗如雨，脸已痛得变形。另一个助手立即扎紧止血带。李斯顿手一晃，刀已不见。他的手里已经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把锯子。突然，那个神情紧张扶住病人伤腿的医学生感到手上一沉，腿已经离开了它的主人，意外地是，与腿一起离开主人的，还有患者的一侧睾丸。他把残肢和睾丸扔进了一个放着锯末的盒子里。一个参观者看了一下表，30秒。两周之后，一个记录诞生了，历史上唯一死亡率达300%的手术：截肢的患者因感染死去（这在当时相当常见），一个助手则被切断手指，亦因破伤风感染死去，另一位是在场观摩的医生，被他刺中两腿间的要害，因恐惧和休克死亡。这就是，罗伯特·李斯顿医生。男，苏格兰人，身高1.88米，毕业于爱丁堡大学，1818年成为爱丁堡皇家医院外科医生，1835年成为伦敦大学医学院临床外科教授。维多利亚时代最有名的外科医生，曾发明至今仍在应用的外伤软膏、止血钳、骨折夹板，1846年率先自美国引进麻醉药。为人豪爽正直，常到臭气四溢的贫民区为穷人做手术，标志性动作是为腾出双手，常把血淋淋的手术刀叼在嘴上。另一方面，他性格刚愎自用，语言尖刻，人缘奇差。李斯顿的手术死亡率是1/10，而附近的圣巴托罗缪医院的手术死亡率是1/4。没办法，在那个没有麻醉的年代，速度几乎就是手术的一切。罗伯特·李斯顿爵士，英国外科领域的李寻欢，江湖人称“小李飞刀”。这样看来，他还是一个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