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戏什么呀？

（我原与未央宫淳充仪素不相熟，平日里见面不过依例相称，今日自六叔处方闻七公主偶感风寒，聆得他教导，言到其兄与七伯父忘年之交，可示之一二。才趁柳末垂金，甫登未央宫。）
（宫人一径引去，见那小人儿正于院中扑蝶，我道）
：不是道七公主病了，可不像个生病的样子。

-。冬雨初霁，暖阳沐晴，晨起方喝过苦兮兮的汤药，拧起还未长开的眉形，凝着那跪着的小医士不敢动弹，嬷嬷将我搂在怀中死紧，生怕我手上挨着的药碗，喂给了医士。病中发些脾气实属平常，何况连续几天的苦味灌送，且被阿娘勒令不允吃爱吃的那些，对一个孩子而言真是折磨。
-。看完病，医士收拾药箱离去，趁着嬷嬷松开时敏捷跑下塌，一溜烟出门去，倒春寒抖捎后依旧有风徐徐，眸见一蝴蝶飞过，玩得不亦乐乎，顷刻忘却了方才不悦事，倩影至，回首打断，我瞧着她楚腰华服，显然不同一般宫娥，虽没见过她，她却认出了我，便一转眸
-：我才没病，你是谁呀？怎么没见过你？

（她的眉眼，几分与圣人相似，几分与刘氏相似，这样的感受，于我切身上是不曾有的。片刻我将她细细看了去，也正见她细细将我揣度起来，又几片刻，她方接着我的话回我。）
（那语气，却俨然一个小刘氏。）
（她将我否了，我想，六叔叔屈就院丞之尊，或多或少是为我着想，小娃娃家这样当是说着顽得罢了。）
（看顾她的宫娥与我行礼，正欲达她告知我的身份，我却将人止住，只拾过衣裙，蹲下与人同高，答道）
：我可是听太医院说你病了，你瞧瞧，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那你便猜猜我是谁罢。

-：你能不能别告诉阿娘，我跑出来玩了……
-。太医院？拧眉不展，他们怎么什么都往外说？那白胡子老头怎么管的，明日见着看不揪了他一撮胡子。
-。她让我猜是谁，我都没见过，怎么猜。但阿娘说过，凡是不认识的女子，开口不必害羞的直夸她，嘴甜的孩子有糖吃，让人高兴了自己也心情好的。于是我半晌试探性回道
-：你是，漂亮姐姐。是来陪我玩抓蝴蝶么？

（我想，她正伤着风，底下的奴仆们拗不过他，只随着她的小孩子脾气，往外扑闹玩耍，莫说皇室的小娃娃更娇气，便是我家这样的人家，若谁家的哥儿啊姐儿啊有个头痛脑热，稍不留神，便要夭过去。我既今日来访，想是瞒不过她母妃，若此时不加规劝，岂不是辜负了六叔叔一番苦心，也叫她母妃说我不太懂事。）
（这才略挪过去，与她身后的仆妇使眼色，一壁应道）
：要我答应你不难，可我专程来看你，你竟也不邀我进去喝盏热茶，你这小主人做的，好生失礼。
（即努嘴去，又忙站起来。转一圈与她瞧，再添）
：以后可不能叫我姐姐了，公主便唤我蔺容华罢，昭阳宫那个蔺容华。

-。行吧，父皇近些年新礼聘了四妃进宫，我只因好奇感兴趣见到了那个异域来的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可惜是从别国来的，不大懂中原的风俗。其他三位如今都没见过，遂想了想，她或许并不是来陪我玩的，有些许失望，撇嘴回她
-：昭阳宫……你来未央宫找我阿娘还是熹母妃？
-。未央宫如今管事的只有阿娘与熹母妃两位，她说专程来看我，可我一又不出名二有年岁最小，她看我作什么呢？

（我定一定，想一想，虽有六叔叔通我一事，若说今日我特来寻她，难免叫人多舌，说我谄媚。虽她母妃之长兄同七叔叔情同手足，却不得不防众口铄金，随即诓一诓她，道）
：我本来寻你熹母妃，却中途听得公主病了，故而来瞧一瞧。

-：蔺容华有心了
-。手中还握着捕蝶网，反手交给身后宫娥，正好这时候该去阿娘那儿吃点心了，不知道病中她又要让我禁食，想想就痛心，不过，若有客至，阿娘定会上糕点招待客了，那我又有得榛子酥吃了。
-。打定主意，也要随她一道去，当是引路，当是小算盘，随时瞒不过阿娘的，但重咳两声后还是不忘提醒她
-：咳，我说了我没病，你在她面前可能做到改口？

（与人一并往侧殿去，闻听她所言，只当她稚口无心。才一笑，回她）
：公主很是不必。
（我略顿一顿，待她奇了，我在续上道）
：既我能在昭阳宫闻得小公主偶感风寒，岂有淳充仪不闻的道理。小公主瞧着，等会子到了，不必我说话，充仪也定要来问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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