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按时间顺序逐个晒戏)
丰宁二年三月,杨夫人初进宫便得宠,得了嵇帝一句“你实乃夜行人”。这不是什么好话,或许从一开始,嵇帝就并不信任她,所谓的得宠也不过是闲暇的玩乐罢了。
嵇帝
(许久,才睁开眼看向她)不,你不是。(而后才是一笑,却并未再说其他,直接便让人送杨氏回含章)
(当夜至含章殿宠幸杨氏,事前有一句“你先为吴家妇,再上孤寝床,先说孤是天地,偏偏又和孤叩敬天地。杨氏,你实乃夜行人。”)
此次宠幸,让杨夫人有了身孕,偏偏嵇帝自此病重卧床,她并没有因为此次怀孕得到任何一次殊荣,甚至变成了她的罪,以至于嵇帝在和谢后说话时,分毫不掩饰对这个孩子的厌恶:
嵇帝
(面色霎时间便可见阴沉,连佯装也懒得去做,直接便道)她一有孕,孤便被刑克有恙,好在孤自有天地祖宗护佑,这才熬了过来。可转眼却又妨碍到了你,孤甚至听闻现在宫内上下,无人不是有恙的。(咬牙说话间,额角的青筋突显)
丰宁二年五月至六月,嵇帝召见了袁容华和荀修华。他因病折磨,开始怀疑自己这个“送”上门的皇位,要变成自己的催命符了,他生怕朝臣后妃想要立幼主为帝,而故意毒害自己。嵇帝因此变得惊慌又暴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要杨夫人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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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宁二年 五月廿二
东斋
容华-袁青山
[ 自含章殿祈福而归,得了两只襄桃,离核切瓣,递帖儿式乾,拜请侍候。]
嵇帝
(东斋院里流了一地墨水,雨仍淅淅落下。手肘搁在窗沿,饶有兴致地看郑吉跪坐在院里磨墨)让她给郑吉递把伞。
容华-袁青山
[ 食盒在腕,近东斋时即嗅墨气,打进院便微小地一动眉,然也无所顾忌,踩着玄墨就进,只是听要递伞,撇开伞身儿给人 ] 赏你了
[ 再就是冒雨入室,先拜过,再有 ] 陛下还有弄墨的兴致,可见是身子爽利些。
嵇帝
(并未开口,仍是看着屋外,倒是有黄门抱席铺在右侧)
容华-袁青山
[ 待席铺展,不动声色地略向黄门颔首,而后跪坐在席,取出那碟襄桃,另撑身过去 ] 你用些?
嵇帝
(伺候的黄门忙说:“陛下内热仍盛,不宜多吃。”没理回,捡了一片桃瓣,看了两眼又掷回碟内)上林苑贡的,也送到了你殿里?
容华-袁青山
[ 这就撑身退回坐端,不卑不亢地,袖里却扣进了十指 ] 妾打含章殿回,杨夫人赏的。[ 抬眼去看人时炯炯一双目 ] 夫人体贴妾整日为皇子祈福,赏口甜的 [ 然后含下脸来 ] 妾借花献佛了。
嵇帝
(侧过身,看了她许久,才松下腰身来)你很不错,有尽心侍奉夫人。(又是五六息的停顿,而后一笑)往后也要常去含章。(抬手指了下,同听令的内监说)凡是所贡,有余者,都送一份去袁容华处。
容华-袁青山
[ 歪歪脑袋,目光不离 ] 妾尝问过夫人,日日见妾不腻烦吗,夫人说不 [ 眉蹙小山,是有疑的意思 ] 妾觉得夫人已然腻烦了 [ 捉一瓣桃入口,只用三分之一的时候 ] 连含章殿的树和花好像也都厌烦了。
嵇帝
(雨渐渐停了,外头淅沥声犹在。因着没回她的话,屋里一时间静下来)
容华-袁青山
[ 收颌抬眼将人瞧了一遍又一遍,用完了一瓣桃,连带指也吮了,才抽出巾子来拭手。此刻无言,踏雨而来染湿的两捋发也贴在鬓边,就要起身儿 ] 想来是妾碍着你弄墨了,这便辞了。
嵇帝
(随在身侧的黄门上前挡着。头也没抬)孤刚提了你侍奉有功,你就以他人腻烦为由推脱。(朝院里的郑吉抬了下手)现下更是无令行动,是袁中郎将教你的?
容华-袁青山
[ 起了一半的身子滞住,里外都看了一遍,才又坐回,眼儿已无来时之色 ] 妾不敢使父蒙冤,亦不敢推脱功赏 [ 紧阖了一双水红兔儿眼 ] 皆是妾之过,你罚妾吧![ 埋首摊掌]
嵇帝
你是有功之人,孤会嘉赏你。(郑吉在此时披了一身湿气,拖着墨泥进屋叩拜)凡是有罪的,孤不留至第二日,当天就会发作了他。是以,孤没觉得你有什么过错,不过是惫懒了些。(看向她)是吗?
容华-袁青山
[ 埋首更低,直至叩向地面,至此还向人处挪了几膝 ] 是,是,妾知晓了,定不会懒怠了 [ 到了这时声音才委屈起来 ]
嵇帝
(看着郑吉的方向,手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几案上)多去含章,事事都要顾着点夫人,万事应承她,诸事讨好她,衣食住行都要亲手侍奉。(回过头)孤知道你性子坚韧,这些事你能做得来。
容华-袁青山
[ 每句都应下,实是银牙暗咬,到有“性子坚韧”的一句时,悄悄吸了声鼻子,起直身来却是耷眉 ] 你信妾,妾一定做得来。
嵇帝
(此话过后,未再同袁容华聊说其他,只让她略坐些许,而后特赐步辇送回承明)自承明去含章也有一段路,往后可坐步辇去…(一停,向她说)孤听闻你善骑,要是还喜欢,自可去毬场选匹温顺的老马,骑着去也可以。
容华-袁青山
[ 拜谢了赐辇的恩赏,因着先前的过失一直黯然,只有在提到毬场的时候亮了亮眼,于是与无河约定在含章轮换的时候,去挑匹有性格的马 ]
袁容华因一匹马,从无尽的失望与疲惫中生出希冀;嵇帝的虚与委蛇,让她“衣食住行都要亲手侍奉”,为的却是准备让她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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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宁二年 五月廿三
式乾殿
修华-荀令香
【隔了一道门,说话难免费力,哑声朝里问道】陛下身体如何,可有按医嘱用药?【说完掩唇咳了几声,皱着眉头,显然不太好受】妾病了,就容妾在外头说话吧。
嵇帝
(身上还残有酒气,脸色越发苍白,是以卧在床上听人传话)
修华-荀令香
【听里边儿没有动静,不知是个什么形状,于是也不耽搁,长话短说】妾来是有一事恳请陛下:如今太医署的人都抽不开身,妾在想,要不多派一些人手给各殿宫人施药,每日三次在宫内各处用艾叶薰染,以防再有病气近身。
嵇帝
施药。(听着竟是抽出了三五分精气神来,眼神亮了好几分)好、施药好!孤看这宫里,就该处处施药,你想得很周全!你…(一怔,整个人躺回床上,问旁人)屋外的是谁?(黄门忙说是将将殿修华)好好。
修华-荀令香
……此事妾还未曾禀过殿下,也是妾僭越了,殿下病中少醒,妾怕耽搁了,才先来请示的陛下。【心中有些犹疑,偏头看了一眼冯瑕】不过妾……【见冯瑕轻轻摇头,愣了须臾,垂目不再提】等此事事了,妾会去向殿下告罪。
嵇帝
病中少醒,梓童竟然病重如此了?(黄门回话后,反倒问了一句)那诸殿妃嫔还照常去含章吗?
修华-荀令香
【愣了好一会儿,问黄门圣人身子如何,只回了一句“圣体安康”,于是松了口气,如常回话】仍去显阳殿伺候,请陛下安心。
嵇帝
(只听见仍去、安心几字,便再不听荀修华说什么,遣她回去)
嵇帝原本只当袁容华是一把即将开鞘的刀,却没想到内廷里居然还有一个荀修华,递上来“施药”一事,他便把荀修华也当成了一把备用的剑,却无视了荀修华原有的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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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独白】
容华-袁青山
承明殿西殿
[ 几日前便有筹划,七夕是要好好顽一顽的,想必是几月的侍疾拘束乏了,白日贪了好会子睡,起来就同无河忙着晒书晒衣。一壁忙活着,一壁又听将将和玉堂又来了董和宋,都是温顺柔软的性子,便也不大有什么兴致。午后小歇,无河携来蒸饽饽,伴着浓茶共食,才有了会心的一些笑意。院中胡椒偶有响鼻,提裾而出,抚其脖颈顺毛,才渐渐安顺下来。临近傍晚又同宫人们投针,只自己手实在不巧,屡次不中后暗生闷气,两道眉吊稍,灼灼一双目就盯着宫人们欢声笑语顽乐,实则心里是欢喜的,不时还嘻嘻地笑出声来,却又不敢高语。待月高悬,牵胡椒往毬场去,畅然跑马一番,甚至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七夕独白】
修华-荀令香
【这一日荀令香频频出神,有时冯瑕要唤上两三声,才回过神来,见她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荀令香索性打发她出去和宫人们一起顽。等屋子里静了下来后,荀令香才从梳妆案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本毛了边的书,虽无褶皱,看得出书主人是极爱惜的,但因翻阅得太多,纸张更的软塌。此时荀令香手里拿着的书,正是她曾经未出阁时,自己从各个游记中偷偷摘录的东西,而亲近荀令香的人,都觉得她平日里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唯独这件事,荀令香疲于被人理解,也害怕被人发现,她明白自己此生无望再如书中之人一般,游历在绿水青山间,但心里又渴望能有那么个机会,让自己走出这里。荀令香突然笑了,她将书又藏回柜中,于屋中走了好几个来回,假装踏青、假装摘花、假装与人畅谈、假装饮酒消愁。这无人打搅的梦,总会是一点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