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郊,古道旁簇拥着大片桃花林。
繁花落尽,铺下厚厚一层,掩住了小径,晨露凝霜,马蹄声碎,浅浅淡淡的花香醺醺然,使人昏昏欲睡。
这条路平时极少有人走——今日却极少见的响起了踢踏的马蹄声。
领先的是名策马扬鞭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人面桃花,意气飞扬,腰边佩剑闪着雪亮的光。
接着是一辆马车。青铜兽纹的车辕,不像小家小户用得上的。那少女看上去娇蛮,驾车却是极为娴熟,马车驶得平平稳稳。刚到桃林尽头,遥遥可以望见城门前车水马龙,却有一双苍白的女子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抖着,伸出了帘子。
“兰泽……到桃林了吗?我闻见桃花的香气了……”
那个声音微弱,却清晰好听如流水击石,沉静纯然。
少女急忙停下,跃下马背:“羌琴姐姐——你在车内好好坐着,小心受寒。”
她急急跳进车内,迎面便是醺醺的暖气,夹着一股子甜香,叫人颇不适应。
车内狐裘锦衾,异香阵阵,华贵精致到惊人程度。而软缎上,端坐着一名沉然冰凝的女子。
紫色罗裙松松垂在脚边,她的容颜犹如冰塑而成,浅如云歌。只是沉凝着薄凉冷清的神色,犹如夕阳欲落未落的辉煌下的惨淡,一碰就碎的样子,和少女的明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一手捧着珐琅手炉,另一只手却搁在胸前,拿着一朵素白小花,花蕊处有些许残阳染就的绯色。
那是一朵真正的花——但是夹在那个女子指间,它却是灿然盛开的,一点没有残败的痕迹。
她微微笑着,一如花朵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