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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何时、何处，凡沾着人便会沾着喧腾。合着夏日时令，新科举子也是极为相衬相配。瞧，槿花、榴花开得红而热，灿烂到一发不可收拾。直把一个个朝气的面容也熏呈红彤彤。）
（ 我仕京华久，久到如今恃着一点烛影里的一点微醺，也能直把今夕恩荣认昨昔。有半生不熟的面庞踏入我颠颠倒倒的梦，好嘛，原是同侪之人。既来，便是这梦境的嘉宾。举杯示意，免去客套之辞，冁然道。）
足下右迁姑苏，观感如何？

（ 苏州风土，不可一言蔽之，最终在诸人的垂询之中，才能从我口中听得一星半点的形容。从来都有人盛誉苏杭，想来这其中美名，也是名至如归的。而在公主面前，我尚且懒得多提一字，外乡再好，哪里比得上京畿？今日见来许多，更是推阻过后，不提更多。）
（ 眼下，酒杯递到眼前，除却里面摇晃的酒液，竟是也映照出了半丝倒影来。）
：自是风景如画，难以用我贫乏言辞来形容啊……（ 亦是举杯与他近前，以示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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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金盏一相逢，酒兴更酣。生出几分顽笑心，谐谑成趣。）
月落乌啼，桥枫似火，想来天子门生的颊色或能媲个一二。
（ 展颜再添。）不知是御酿馥郁醉人，还是一朝登高第、意气正锐？
（ 玉堂、太学予我闲袖手的自由，进而催生出我对岁月模糊的认知。我如入山之人，不闻于世。数年一日，直到当下——）
今朝一瞧，我们也成昨日黄花，不堪看了。

：哈哈，裴大人这一比喻倒是十分别致。
（ 抚掌大笑，他此言成趣，叫我下意识的瞥去，正见那几位金榜题名的才子，虽算不上酒意上头，却也招架不住大小官员接踵而至的敬酒“寒暄”，倒还是我们二人，远坐角落，并未深交套近乎。平素并不多饮酒，今日兴起，竟也多喝了几杯，道）
：唉，裴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这昨日黄花尚可诗词永流传，又怎知你我不会再有大施拳脚留名青史的机会了？只眼下瞧着……实在媲美不得这“风景如画”。
（ 言辞一顿，说起如画二字，隐含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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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及有晋一朝，安石公时值不惑，始怀远志出东山，匡正纲纪。兼闻他调笑，不由也面蒙悦色。）
兄台亦是个妙人。是我妄自菲薄了，当罚！
（ 在他面前泛泛而谈，不会唐突无理，亦不会冷漠疏离。虽有年岁赠以的持重缘由，但泰半是来源他的好脾性。眉眸捎笑，口中不吝赞。）
我见白禅在国子监的后生乃葆力之士，很是不错。前些日子，底下的主簿、博士还向我夸过几句聪颖。
（ 又碰瑶樽，漾出金蕉几圈涟漪。）谢庭兰玉，来日可期。

：都说了是后生了——如此说来，竟叫我隐隐有些威迫之感，倘在苏州蹉跎几年，再回京时，不知是否也要叫底下子侄辈的小子一声“大人”了？
（ 说的自是顽笑话，即便官场尊卑，可到底辈分摆在原地，而种种源于儒学，自是要将尊长提到头位的。只族中光辉，骄傲，并不可明说，便只拿捏了其中一点无关紧要的，与他絮絮）
（ 侧首往不远处一点，道）：小子无知，尚是初生牛犊罢了，你瞧我那臭小子，这会儿忙着呼朋唤友，倒叫我这作阿玛的坐了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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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沉沉如水，偶有撷着白兰花香的风奔赴人身侧，驱散醺意，令人保持清醒。我望向人群中好几个挺拔的身影，一时也辨不清哪位才是。只顺着他话头，启唇笑语。）
令公子风风火火，这才叫有干劲。哪像我们在这儿岿然如山、稳坐不动。
（ 敏锐地捕捉到“几年”一词，三年抑或五载俱是在这宽泛的范畴内。心下有些好奇，继而问询。）
兄台对任期后可有想法，是打算回京还是继续外放？

：这自然——仰仗圣意了。
（ 倘若我要回京，苏州这地界不作出些政绩来，自然是没有理由的。而近来“风调雨顺”，我亦是休养生息，并未曾从细微之处查看入手，找不出瑕疵来也是情理之中。）
（ 政事之上，实在是说的倦了，便再举杯）：今朝酒酿难得，不提赴任之事了，我只怕回到苏州，便再喝不到京畿中的酒酿了。
（ 三两句，便是将未来的筹谋一并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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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黝黝的夜愈发深了，半个白玉盘挂在林梢，随风摇晃、明灭。像是点明的灯笼，只待人握在手中，照亮归家的路。快临宴散人离的时刻，我亟亟饮下末一杯温酒。）
这有何难——
（ 我在澹澹月色中低声笑开。）
近来京畿新开了好几家酒楼，若兄台有闲，我回府便亲下帖子，邀你过几日一叙，再品新醅。
（ 曲终人散，直待奏新曲。）

；那感情好。
（ 我欲说一句俗世的俚语，更是笑的无谓。）
（ 新科状元的酒我喝得，他的酒我更喝得了——可最好是他将将记起来把帖子递给我的时候，我仍在京城之中，而非快马加鞭重回苏州去了。饮尽杯中酒液，与他再无后言。）
（ 今日月色新，人与月相合，而我却在此时想到了尚在公主府的娇妻，一时萌生离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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