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矽吧 关注:1,737贴子:13,500

【小说】砌下落梅如雪乱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某某闲的没事,来问来鸟~
一楼祭百度~


1楼2009-08-21 13:23回复
    我杀过来发文啦~


    2楼2009-08-25 22:41
    回复
      啊哈~~~加油啊....O(∩_∩)O~


      3楼2009-08-25 22:53
      回复
        55555。。。BT的百度受受不让发。。。。


        4楼2009-08-25 22:55
        回复
          呃.....于是,这楼先水了。。。。
          = =说不定它会吐的....等着看吧.....


          5楼2009-08-25 22:57
          回复
            让水来的更猛烈些吧~
             
            还有,百度你快吐文啊~~


            6楼2009-08-25 22:59
            回复
              第1章
              雪一阵紧似一阵,风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眼看着天色已经苍黄,偏生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谢晓风却也不急,只管打马疾行,约摸走了顿饭工夫,忽然瞅见远远的一片暮色里现出人烟的样子,想起前面应是“赵家集”。过了赵家集,再有半日的路程就上了通往洛阳的大道,两天功夫就能到洛阳。这么想着,谢晓风只觉心里微微一空,出了一会儿神,低叱一声,猛地一夹马腹绝尘而去,身后扬起一片碎雪沫子。
                  赵家集不大,客栈本来就小,又是这样的风雪天气,谢晓风到时,不但院子里塞满了马车,客房里住满了人,连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也快坐满人了。饭铺中人来人往,只有一个店小二铺排安置,正忙得不可开交。谢晓风张望了片刻,寻了墙角的一张空桌坐下。
                  过了一会儿功夫,人渐渐安定下来,店小二这才发现墙角空桌上多了个人,搭眼一瞅,不禁微微有些错神。赵家集位置微妙,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不少,他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似这样帅气的哥儿却是少见。谢晓风是标准的剑眉星目,鼻子削挺,嘴唇略薄,微抿着,给人一种冷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此刻,他正对着白纸糊的窗纸出神。
                  小二看了看窗纸,那纸是去年糊上去的,泛着枯黄的颜色,看上去肮脏而陈旧,实在没什么值得注视之处。小二正在想要不要上前招呼,会不会扰了他的沉思,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一坛酒。”
                  小二微一怔,问:“饭呢?”
                  他垂下眼睛,淡淡道:“随便。”
                  “好咧,这就给您烫上酒!”
                  “不用烫。”
                  小二都已转身往柜台里走,闻言不禁站住了脚,回头看着他怔怔道:“这样的天,喝冷酒?”忽然见他眼光一抬,两道冷漠的眼光射了过来,缓缓道:“冷酒你们不卖?”那眼光岩石一般,小二只觉心头发怵,连忙哈腰道:“是,是,客官少等。”
                  片刻功夫,一只小酒坛抱了来,白饭、牛肉、豆腐炒白菜、干笋间次拿了上来。谢晓风取过酒碗,斟了一大碗。酒色淡薄,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低头瞧了半晌,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那仿佛不是酒,而是一只冰蛇,沿着喉咙钻进胃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隔了片刻,又喝了一口。
                  就在谢晓风喝到第三口的时候,忽然有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姥姥!臭老天,贼老天,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雪,你也不嫌聒躁,只是跟老子作对!”谢晓风眼光略一抬,冷冷地瞧出去,见一个人正在那里抖披风上的雪,好容易抖擞干净,交到左臂上,又伸脚在石阶上刮靴上的泥。虽然只是个背影,身材却是极好的,高挑的身量,削肩猿背、细腰窄臀,衬着月白的紧身衣衫,越发觉得飘逸出尘。
                  他半晌才收拾停当,愤愤地转过身来,嘴里仍不干不净地骂着。这一转身,满饭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连谢晓风也不由得错愕了一下。
                  谢晓风生长的地方荒凉,少有人烟,一路东来,渐渐知道自己相貌英俊,深得女孩儿们的青睐,却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样俊俏的男子。那一副浓丽到极致的眉目,女孩儿里也是难得,五官虽不算顶顶精致,但看在眼里,只觉恰到好处,那一种好,竟是生生楔到人心坎里去了。这时天色已黑尽了,屋子里炭火盆子生得旺旺的,火光罩到那人白皙的脸上,映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潋滟来。
                  谢晓风看他时,他眼光在饭铺中一转,也落到了谢晓风身上。两人眼光一碰,谢晓风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继续喝手里的酒。
                  “夜长寂寞,咱们坐一桌好啦!”那眉眼浓丽的人盯着谢晓风瞧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坐了下去,伸着两只手叫,“小二,拿大海碗来,我和这位小哥儿要大醉一场。在下林俊南,江浙人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7楼2009-08-26 00:08
              回复

                    谢晓风也不抬头,抓着酒碗冷冷道:“你醉了。”
                    那人奇道:“我没喝酒,你怎么说我醉了?”
                    “既然没醉,说什么醉话?”
                    那人顿时委屈起来,“我不曾说过醉话。”
                    谢晓风抽出一根筷子,冷眼睨着他问:“这是什么?”
                    “筷子啊……”他话未说完,谢晓风手里的筷子突然飘散开,桌子上落了一层褐色的碎末,谢晓风盯着他的眼问:“筷子在哪儿?”他顿时张大了嘴巴,呆了片刻,忽然嘻嘻一笑,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小哥儿年纪轻轻,功夫这般好。”突然身子一长,凑到谢晓风耳边,“不过,若论到床上功夫,只怕我要稍胜一筹。”
                    他嘴里的热气吹到谢晓风脖子里,麻酥酥地痒,谢晓风突然一把抓住了剑。他出手却十分地快,一把按住了谢晓风的手。谢晓风盯着他,一双眼冷峻得冰山一般,他也不在意,嘻嘻一笑,仍坐回去,打了个哈哈道:“有机会切磋切磋啊,嘿嘿。”一面伸手向盘子里的牛肉拈去。
                    谢晓风看得清楚,手腕一翻,剑鞘“啪”地拍在他手上,“这菜是我的!”
                    林俊南缩手不及,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迭声叫道:“骨头碎了!骨头碎了!”
                    “碎了?那要割开肉皮看看才知道。”谢晓风冷哼一声,剑出了鞘,剑尖对着他手背挑了过去。
                    林俊南不防他出手这般狠辣,吓了一跳,一脚踢在桌沿上,带着椅子翻了出去。他反应也算是快的了,却仍觉手上一凉,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一瞧,手背上果然多了条红线,玛瑙似的血珠子正一颗颗地溢出来。他愤然了片刻,又觉得委屈,破口大骂:“死小屁孩儿!多少人巴结着要和老子坐一桌子吃饭,老子赏他两个大嘴巴子!你倒不识抬举……”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影子一闪,听得“啪啪”两声,左右脸颊上各挨了两下。再看时,谢晓风仍好端端地坐在丈许之外的凳子上,抓着碗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我也赏你两个嘴巴子,你可以滚了。”
                    林俊南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痛,伸手摸了摸,两边各肿起了几道手指印子,心里恨谢晓风出手太狠,却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他对手,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回这个场子,怎么找回这个场子,忽然听到一个清嗄的声音在背后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千里’吗?久仰久仰,今日得见,幸何如之,只是这般的辣手摧花,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林俊南正心情不爽,顿时拧起眉毛,回头指着背后的人跳脚大骂:“你姥姥的!老子是男人,不是花,也不是玉……”这一转身,却不由呆住了。
                    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胖得快成圆的了,另一个瘦得风一吹就能飘走。胖的是个矮子,耷拉着眉毛绷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十万八千两银子似的。瘦的身量极高,脑袋几乎要碰到房梁上去,脸上笑吟吟的,好像老子见了宝贝儿子,欢喜得不知如何疼爱才好。世上的胖子和瘦子都不算少,多高多矮的也不稀奇,但似他们这般胖和瘦,又是这般一个高得吓人一个矮得侏儒一般,偏又站在一起,除了蜀中“生死门”的哭笑二门神,不用再作他人之想了。
                    瘦子颇有兴致地瞧着林俊南,神色里却多了分遗憾之色,摇头叹道:“唉,可惜这一张脸了,竟是个男人。”
                    林俊南听着不乐意,却知道惹不起这两个人,索性乖乖地闭嘴不言。
                    “老二,”瘦子后面的胖子冷哼了一声,“办正事。”
                    瘦子笑道:“是。”右手一摊,向谢晓风道:“姓谢的,你瞧这是什么?”
                


                8楼2009-08-26 00:08
                回复

                      谢晓风头都未抬,依然在一口一口地喝手里的冷酒,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那劣酒更吸引人。林俊南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搭眼一瞅,不过是块雪白雪白的银锞子,觉得失望,撇嘴道:“除了瞎子谁都知道,不就是一块银锞子嘛。”
                      瘦子也不理他,微微一笑,手指翻舞揉捏,片刻功夫,那银锞子变成了一朵银灿灿的花儿,瘦子悠然道:“姓谢的说你喝醉了,果然是喝醉了,竟瞧不出这是一朵花儿吗?”话是对林俊南说的,眼睛却看着谢晓风,似乎一个错眼,谢晓风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一般。
                      银子本是极硬的,平日里用时要拿了剪子来铰,似他这般捏泥巴似的,用脚指头也知道那双手里蓄着多大的力量。满饭铺的人都齐唰唰地看着谢晓风,心里叹息:这样一个英俊的小哥儿,怎么惹上了这样的厉害对头。
                      谢晓风一张脸却仿佛石头刻成的一般,不带一点喜怒哀乐,依然垂着眼睛,慢慢道:“你以为我是一块银子,呆呆坐着任你揉?”
                      林俊南一个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谢晓风瞟了他一眼,“你觉得很好笑?”
                      “不好笑。”
                      “那你笑什么?”
                      “这话奇怪了。”林俊南见这两人是找谢晓风麻烦的,武功又是这般厉害,心里头十分的得意,倒有七分都显在了脸上,嘻嘻笑道,“这里又不是你家,我爱笑便笑,难道谁立了规矩,一定要觉得好笑才笑?”
                      谢晓风略一想,淡淡一笑,喃喃道:“你说的有理。”
                      林俊南笑道:“那是自然,我说的话一向都是有理的。”
                      “少他妈放闲屁!”胖子听得不耐烦,喝道,“姓谢的,交出暖玉灵脂,我们兄弟给你个痛快。”
                      谢晓风道:“那东西我要了。”
                      “老子拿命换来的,你说要就要!?”胖子脸色越发难看,眉毛一耸就要发作,被瘦子一把拉住。瘦子朝着谢晓风揖手陪笑:“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只是那东西我们兄弟千辛万苦得来,是要带回去给我们少主救命用的,实在不能奉送。”
                      谢晓风道:“我也有用。”
                      瘦子这下子也急了,“什么事儿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儿,阁下可别不讲理。”
                      谢晓风沉默了片刻,道:“我不和你讲理。”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饭铺里的人都大跌眼镜。林俊南正袖了两手,坐在一条凳子上跷着脚看好戏,“扑哧”一声笑得仰面跌在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土仍坐回去,拊掌笑道:“有趣!有趣!”
                      瘦子转头看了林俊南一眼,眼光闪了几闪,忽然也跟着笑起来,悠然道:“果然有趣。”
                      林俊南本以为他要大怒,不提防他反而这么一笑,深觉诡异。便在这时,瘦子和胖子的人突然化成一条虚影儿,迅捷无伦地扑向谢晓风。那胖子看上去笨拙,此时一动,竟灵动自如,捷如飞鸟,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已守在谢晓风右边封住他的退路。瘦子正对着谢晓风,双拳竟连蓄势都不用,照着谢晓风的脑袋猛砸了下去。
                      他二人兔起鹘落,端的迅捷无伦,谢晓风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坐在凳子上连动都未动。林俊南最怕见血,心里道一声“完了!”避开了眼不敢看,等了等,却没听到惨呼声,觉得奇怪,睁眼一看,那瘦子张牙舞爪站在桌子前面,胖子目瞪口呆站在桌子右边,分明都被点中了穴道。谢晓风呢,仍旧好端端坐在那里,右手里依然抓着酒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9楼2009-08-26 00:08
                  回复

                        林俊南武功不算弱,心眼更是通透,见他竟在一招之间制服了“生死门”两名高手,心中不禁大骇。
                        常常带着笑的瘦子这时也不笑了,大骂道:“小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有种你就杀了老子!自有生死门的兄弟给我们报仇!”
                        谢晓风道:“我不杀你们。”
                        胖子怒道:“那就解开老子的穴道,咱们再来打过。”
                        谢晓风道:“你们打不过我。”
                        胖子怒道:“你刚才使了邪法不算,咱们再来!”
                        谢晓风冷冷盯了他一眼,突然手腕一翻,拔剑朝他腰中刺去。林俊南只道这胖子要玩儿完,哪知剑尖却在距胖子身体半寸处收了回来,转而去刺那瘦子,林俊南以为他改了主意,又要拿瘦子开刀,那剑却又在距瘦子身体半寸处收了回来。林俊南正满头雾水,只见瘦子和胖子脸色大变,一步步向后退去,腿肚子筛糠般抖个不住。
                        林俊南江湖见闻广博,心中一动,想起传闻中有一种以气驭剑之道,练到一定程度,能以剑气伤人。他也是练家子,深知伤人容易,但似这般以剑气解穴又不伤人半分,却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那一对瘦子和胖子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脸色灰败地怔忡了半晌,一跺脚,转身一言不发地奔了出去。
                        林俊南想到刚才对谢晓风多有得罪,不禁觉得后怕,正想要悄悄溜走,忽见谢晓风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谢晓风道:“你怎么不笑了?”
                        林俊南结结巴巴道:“我……我……为什么要笑?”
                        “你不觉得好笑?”
                        林俊南脑门上汗都下来了,吃吃道:“不……不觉得。”
                        谢晓风淡淡道:“不好笑也可以笑,谁说一定要觉得好笑才笑?”
                        林俊南这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找茬,心里暗暗叫苦,刚挤出个笑脸,眼前忽然寒光闪动,吓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忙往后退,哪里快得过谢晓风,听得  “拍”的一声,脸颊上已挨剑脊敲了一记。接着人影一闪,分明就是谢晓风逼了上来。他再想不到今天多笑了两声竟惹出杀身之祸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上,张开两手朝谢晓风的腿抱去,带着哭腔叫道:“饶我一命!我知错了呀,再也不敢冒犯你了呀……”
                        这一抱却落了空。谢晓风从他头顶掠过去,“叮叮叮”数声刀剑相击的声音夹了几声闷哼自耳后传来,紧接着是人们的惊呼声。林俊南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人影一闪,谢晓风已回了座位。林俊南茫然地回头望去,只觉耳朵里轰的一声——刚才谢晓风一去一回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那边竟有三人横尸当场,一个胸口中剑,另两个脑袋被砍了下来,身子瘫在椅子上,手指里扣着未来得及出手的针筒、飞刀。
                        喝了半天的冷酒,经刚才一番动作,酒意渐渐地逼上来,谢晓风颊上泛起层淡淡的绯色,原本岩石般苍冷的面容多了些生动的味道,眼光却更加冷峻,注视着不远处的店小二缓缓道:“你既然也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就该过来抢。站那么远有什么用?”
                        小二淡淡道:“我不抢,是因为我用不着抢。”还是那样的鼻子眼,突然之间气质完全变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阴冷的邪气,“我平三笑自问一手易容术还是能唬得住几个人的。你能认出我不是刚才的小伙计,自然是因为你已经知道酒里有毒,对我留了心。你能知道酒里有了毒,自然是因为刚才进攻那三人,牵动内力,令那‘凝冰散’提早发作。”他微笑着,连连摇头,“你的剑太快了,就算中了毒我也不放心,现放着那三个柳门青刀的人就是榜样。反正你一会儿就要死了,等你死了我再去拿,不是更保险?”
                    


                    10楼2009-08-26 00:08
                    回复

                          女孩子忍不住问:“那……那真是……”
                          陆五原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肉粥又不是我做的。其实不管什么肉,只要做成了粥,你不去想,也就和鸡的鸭的猪的没什么两样。——林公子,请啊,不要客气。你吃饱了,有力气了,咱们才好促膝长谈哪。”
                          两天没吃东西,林俊南胃里早空了,这时翻江倒海般地涌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吐出来。他倒想要哀求,却知陆五原那样阴毒的性格,哀求不但没一点用,反倒自取其辱,索性沉默无语,可这么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等陆五原耐性耗到头儿,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儿。这一会儿他也没心情后悔了,只觉头晕目玄,脑袋疼得要命。
                          陆五原笑道:“林公子这么客气,小蝶,你倒是去劝劝。”
                          他怀里的女孩子微一怔,抬头看了看陆五原的脸色似乎不像是说笑话,正在犹豫,陆五原又催了一声,只好站起来向林俊南身边走去。总共相距不过七八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陆五原的脸色,仍然看不出什么来,再看一眼白瓷的粥碗,胃里顿时翻了个个儿。她一面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吃肉粥了,一面笑道:“林公子,我家公子请您吃粥,您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呀。”
                          她声音娇美,林俊南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心里一点儿不恨她,倒是有点替她担心。陆五原那样喜怒无常的性子,一点不对就不知要怎样,他已害了一个夏青,实在不想再害另一个女孩儿。
                          “我亲手来喂林公子吃,可好?”小蝶在他耳边轻笑。
                          林俊南刚一犹豫,一勺子粥就泼在了他脸上。小蝶掩嘴而笑,“呀,你看我这手真笨,林公子没有烫着吧。来人哪,拿毛巾来,给林公子擦擦脸!”
                          脚步声急匆匆地去了又回来。小蝶取过盘子里的毛巾,放到铜盆里浸了浸,拧干,叠好,细细地替林俊南擦干净了脸。借着这片刻的光景,她偷偷打量林俊南。心下不禁一叹:“好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怪不得夏青会为他发昏。”
                          林俊南两天没吃饭,此时无精打采都快脱人形了,那一副浓丽饴恰的惊艳淡了去,浓密的睫毛下垂着一双略显失神的水眸,却别有种宛转颓废的风致。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擦着刚才泼在他脸上的粥,小蝶心中不禁想:“当日随公子赴长安的人若不是夏青而是她,浮香阁上,酒酣耳热之际,面对这样一个男子中的尤物,她会怎样呢?”她突然有点嫉妒夏青,隐隐有个念头在深心里闪烁——曾和他一夕欢好的人为什么是夏青,而不是她呢?
                          这样想着,她心里忽然微微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匆匆拭净林俊南脸上的残粥,也已想好下一步,她弯腰微微一福,微笑,“林公子是风雅之人,小蝶就以舞佐粥如何?”击掌三声,便有仆役提了各种乐器进来。待众人坐定,她手提裙裙翩然退开数步,双袖一扬,突然旋转开去。
                          胡旋舞自西域传来,一时风靡长安,谁家的宴会上若是没有美姬一舞胡旋,简直就是把祖宗三代的脸都丢尽了。而在开封,若要提到胡旋舞中的魁首,谁不知是陆府的夏青姑娘?可是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夏青,而只剩她陆府双艳中的慕小蝶了。
                          没有了夏青,这陆府,这开封,还有谁敢与她争艳、能与她争艳?
                          小蝶欢颜若雪,绯红的裙子旋成一朵梦中花,那花不停地绽放,绽放,绽放,仿佛要在飘雪的黄昏里开出一个春天!
                          林俊南脸上显出痛苦之色,这绮丽的舞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那边,陆五原脸上也显出一种沉思的表情。良久,羯鼓一震,小蝶几个折身,优雅地收了舞步,纤纤玉手搭上林俊南的肩膀,娇俏地笑,“林公子,粥都凉了……你不肯吃,难道是我跳的不好?”
                      


                      16楼2009-08-26 22:20
                      回复

                            谢晓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他双目紧闭,气喘如牛,脸却往另一边侧着,竟似有些害羞的意思,倒觉得好奇,一时起兴,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他一脚。
                            林俊南不敢惹他,忍着气挪得离他远一些,愤愤道:“碰不得你,不信我就憋死。”
                            谢晓风听得有趣,不禁微微一笑,转身找了林俊南的衣服,翻出一只小小的素帛包裹,捏了捏,装入怀里,随手把衣服扔到他身上,不想正好裹住他脑袋。
                            林俊南忍无可忍,气咻咻道:“你何苦呢,我总算救过你的命,你不报恩也就是了,还打了我一顿,捅了我一剑,有这样的道理吗?”
                            谢晓风道:“我也救了你一命。”
                            林俊南道:“你是为了拿东西,又不是为救我。”
                            谢晓风听了,半晌没吱声,林俊南想这人总算是讲一回理,正思忖着或者可以跟他商量些条件,忽听谢晓风自言自语似的道:“原来是我糊涂了。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人给提出来……算了,反正我只是为了拿东西,这个人没一点用,就麻烦一下,仍提回去还给姓陆的那个人吧……”
                            林俊南正卖力地上下套弄,只觉一股苦水从胆里冒出来,沿着胃一路往上直涌到嘴里来,咬牙道:“算你狠,两清好啦,就算是两清了吧!”
                            谢晓风微微一笑,转身朝庙门走去,听见他在背后嘟嘟囔囔地说:“一夜夫妻还有百日恩呢,我怎么待你的,怎么服伺你的,你又不是不高兴,快活完了,倒这样对我,你亏心不亏心……”谢晓风面上微微一红,心里升起些恼意,这时却偏又不好发作出来,撇过脸只当没听见。
                            雪下得更加急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庙门外的荒野一片死寂、一片黑暗,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卷着雪片从林梢掠过,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好像有人在远远地哭。天山之巅,雪比这里大得多,风也大得多,谢晓风本来心心念念地要离开那里,这时却突然有点想念。耳后,林俊南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不时有介于痛楚与极乐之间的呻吟逸出喉咙。谢晓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画面淫秽到极点,他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连忙转开眼睛。
                            这一望之下,却勾起了一些东西——那些遥远的,因无数遍的温习而格外鲜明的记忆一幕幕地向眼前涌来,那些温暖,抚摸,依偎,细语……谢晓风心里一阵烦乱,咬了咬牙,将斗笠罩到头上,迈步踏进了风雪之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俊南的一声叹息:“哎,我说,你等一等。”
                            谢晓风身子一僵,也不回头,等他往下说。
                            “不成啊,姓陆的真他妈毒,这还叫春药吗,干嘛不叫断根散……”林俊南沮丧地说,“你好歹送我去个地方,别叫我死在这儿。我死也就死了,这地方这么荒,连找人给我爹妈捎个死讯都不能……他们一大把年纪,等不到我回家,又没个信儿,还不急死,若说是死了,好歹死了那条心,不用牵挂了。”见谢晓风仍不回头,拉长声音叹了口气,酸涩地说,“唉,还有我那苦命的媳妇,也叫她改嫁了吧,免得为我守活寡。”
                            谢晓风眼光一闪,“你有媳妇了?”
                            林俊南奇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媳妇?”朝他背影瞄了两眼,突然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谢晓风蓦地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他连忙闭嘴。谢晓风瞪着他,却不再说什么,半晌方冷冷道:“你想去哪儿?”
                            ***
                        


                        22楼2009-08-26 22:58
                        回复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8422 更新时间:07-07-03 20:39
                          谢晓风摸出腰里的银子看看,所剩已经不多了。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原,初下天山时甚至不知道吃东西可以下馆子,可以用银钱买,闹了不少的笑话,后来渐渐知道了许多事,从一伙拦路抢劫的强盗那里反抢了银子来。他不会花钱,也没什么过分的好奇心,收获虽少,总算支撑着走了这么远。
                              那个人跟他说他家在洛阳崇政坊,颇有些根基,只要到了那儿,一问便知。眼看着天要黑下来,明知道只要张嘴询问就有落脚之地,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紧张。街上行人渐少,终于没了人迹,只把一座空落落的城市剩在那儿,风紧一阵缓一阵地吹来了又吹去了。谢晓风走了很久,找了一家小小的客栈住下。
                              这一住,就是七天。
                              这七天里,他一步也不曾出门,只是坐在房中发呆,连饭都是在房里吃的。
                              这天傍晚,小二送净手的热水时,笑道:“我说这位公子,洛阳这几天热闹成这样,你只在房中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走一走。”
                              谢晓风正坐在窗前对着灰白的天空发呆,随口问:“去哪里走?”
                              “地方可多了,哪里不能走呢。白马寺,奉先寺,都热闹着呢!最热闹的要数崇政坊了,过几天是褚大公子的生日。褚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摆在那儿,又听说褚大公子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文武双全,最喜结交江湖草莽、风流名士……巴结也好,真有情谊也好,这几天各样的人从四面八方聚到了洛阳来,赶着给褚大公子贺寿,那边摆了礼棚,搭了戏台,热闹得快要翻天了。公子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去玩一玩?”
                              他唾沫横飞,说得眉飞色舞,谢晓风的脸色却一点点地变了,良久,问:“你说的褚大公子,是不是……叫褚连城?”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小二想了想,笑起来,“您听这名字就可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要不然,为什么别人不叫连城,偏他叫了这名字呢!”向谢晓风看了两眼,又笑起来,“不过呢,别人也就算了,公子您这样的或者和褚大公子有得一比。只是他那般泼天的富贵,普天下几个人能那般两全其美?更别提褚公子新娶的夫人是江南第一美人儿,听说还是个才女……啧啧,这几样好事,竟都叫他得了,真真是……真真是……”
                              他微微摇头,咂摸了几回嘴,满面艳羡,一时间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儿来评价那个褚大公子。
                              谢晓风面上却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表情,眼皮微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二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扫兴,唤道:“公子?”
                              谢晓风失魂落魄地抬头,隔了片刻,仿佛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似的,“哦”了一声,淡淡道,“你出去吧,我想静静坐一坐。”
                              小二说了半天,却是这么个结果,觉得没意思,陪了个干巴巴的笑脸,转身退了出去。
                              谢晓风直坐到天黑透了,小二的话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晃悠——泼天的富贵……江南第一美人……才女……
                              这些都是离他很远的东西,都是他以前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的东西。这一会儿听了,仍觉得是隔着几座大山一般地无法理解,仿佛和自己没一点关系,却又带着种寒心的温度,仿佛一根扎在心里的刺,小小的,看不分明,找也找不着,只是钝钝地疼。
                              一轮水洗般的冰盘徐徐地升上夜空,越来越高,仿佛要逸去似的。谢晓风看了很久,把手伸进怀里,捏到一个小包裹,想了片刻,燕子一般掠进了夜色里。
                          


                          24楼2009-08-26 23:46
                          回复

                                他在山野里长大,也不懂得避人耳目,也不想自己那一身功夫如何地惊世骇俗,路上抓了几个人问路,那些人吓得以为是见了鬼,但定睛一瞧,见他这样的相貌,又觉得茫然。他问完了把人一丢起身就走。那些人留在原地,一错眼间就没了人,只以为自己眼花,或者是撞了鬼……但若是撞鬼,哪里有这样英俊的鬼?——  于是,第二天的洛阳城里,街头巷尾又多了一样谈资。
                                洛阳并不宵禁,虽是这样的寒夜,仍颇有几处热闹所在。一路飞掠,忽见前面灯火辉煌、热闹纷繁,便知到了地方。他来得晚,戏已经散了,车水马龙,人景攒动,尽是要回家的人。谢晓风寻了个灯影儿站住。
                                从这里朝北望,远远的是两只石狮子,三间的兽头大门,朱门铜钉,被一溜大红灯笼照得熠熠闪光。正门之上有个大匾,他不认得字,但当头那个“褚”字是那个人当日一笔一划教过的,却是看得分明。
                                忽然间,那门开了,走出一群人来。一个个衣饰华贵,气宇不凡,却都成了中间一个人的陪衬。那是一名年纪极轻的男子,衣着既不特别的贵气,也不寒酸,一眼看去,只觉得自在舒服,仿佛是开在纷繁红尘中的一朵雪莲花。
                                谢晓风往阴影里退了退,把整个身体都藏在黑暗中。
                                远远地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隐约似在微笑着。他牵着客人的手下了台阶,寒喧了几句,逐一送上马车。马车走起来,一辆辆地散了,他站在阶上凝望了片刻,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府,“吱吱哑哑——”数声,府门关上了。
                                夜,重新静了下来。
                                几只灯笼孤零零地在寒风中摇曳。
                                默立良久,谢晓风转身往回走,越走越慢,终于站住,凝立片刻忽然折身掠回来,奔到一处暗影儿里,翻上墙头掠了进去。府中有值夜的人提着灯笼巡视,以他的身法要避过还是轻而易举的,可走了好久,只觉得仿佛是入了迷宫,眼前景致似是而非,别说褚连城的所在,连想要走回去都是不能了。
                                他心里纳闷,越走越急,只摸不着头绪,忽见一条黑影一闪,鬼鬼祟祟猫在了一堆石头旁边。他连忙一闪,将身子藏起来。停了片刻,那人探出一个脑袋来,露出一副浓丽到极致的眉眼。
                                谢晓风知道这个人好色成狂,人极轻浮,他到这儿来能有什么好勾当?又想起他和那个夏青的事儿,眼神便冷峻起来。林俊南浑然不知身处何境,停了片刻,悄悄地又往前走,却正好向谢晓风这边撞来。
                                谢晓风也不动,只等他到了身边,伸手一捞,扣住咽喉抓进了黑影儿里。林俊南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见是谢晓风,微微一笑:“怎么是你……”一言未了,咽喉上猛地一痛,只觉眼前一阵青黑,一条脖颈几乎被谢晓风掐断,一时情急,双脚胡乱地踢腾起来。谢晓风不愿惊动了人,随手抓了把土填进他嘴里。
                                林俊南挣也挣不脱,叫也叫不出,满嘴奇怪的味道,又是呕心又是惊恐,只拿两只眼睛瞪住谢晓风。谢晓风觉得这人不好,这时真拿到了,一时倒也想不出该拿他怎么样,若只是扔出去,他自然可以再回来做坏事。
                                林俊南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忽见他眼中寒光闪动,分明是动了杀机,却偏生叫不出来,嘴里呜呜着,急得脸红脖子粗。
                                有赵家集和开封城外的那一番勾缠,谢晓风真要下手时,竟有些下不去手,正在犹豫,忽见烛光闪烁,有人往这边走来,连忙按着林俊南往假山的缝里躲。照他的想法,林俊南应该也是怕被人发现的,哪知林俊南竟呜呜地嚎起来。谢晓风一惊,手下便是一紧,死死扼住林俊南的脖子,却终究是迟了一步。
                            


                            25楼2009-08-26 23:46
                            回复

                                  “什么东西?”褚连城却不接。
                                  “药。”
                                  “不是说了没事吗?”褚连城有些哭笑不得。
                                  谢晓风道:“顺手,就带了来。”
                                  褚连城接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手掌大小的石盒,揭开盖子,只觉幽香扑鼻,奇道:“这是什么药?”谢晓风刚要说出“暖玉灵脂”四个字,眼光一闪,瞥见盒子里的东西,只觉脑中轰的一声,身子顿时僵住了。
                                  石乳般的“暖玉灵脂”不见了,盒子里一片玫红的膏汁,透着阵阵异香。
                                  谢晓风脸色惨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盒子里的膏汁隐约像是玫瑰膏,褚连城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也约略能猜出些影儿,微微一笑岔开话题,“这倒是一样有趣的东西,我收下了。我的伤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就在这时,一团脚步声迅速响近,中间乱纷纷地夹杂着几声低语:“少夫人别急……慢点……”
                                  “小谢,你在这儿等我。”褚连城起身往外走,容色镇定,脚步却已有些微浮。
                                  谢晓风没来由得紧张,跟着也站了起来。褚连城还没走到门口,一群人已经簇拥着一名少妇打扮的女子提着口长剑走了进来。她的妆已卸了,素面不施脂粉,但容色秀丽绝伦,却自有一种照人的艳光。这时颊上挂了两行珠泪,盈盈站在那儿,仿佛是枝带露的海裳花。
                                  褚连城看着不好,连忙迎上去。那女子脚下一错,避过褚连城,长剑疾刺谢晓风胸口。谢晓风下意识地就要闪,褚连城已抢先抓住那女子的手,“若兰,你别急。”
                                  “你放手!我不管他是谁,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杀了他我再自杀。”女子满面急怒,说着已哭起来,“我也不知道小南怎么得罪了他,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是我们林家只这么一条根儿,他再不好,还不至于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死在这儿,我怎么跟我爹娘交待!不如一起死了干净!”
                                  褚连城也微微一惊,眼光射向跟在后面的仆妇,“究竟是什么情形?”
                                  仆妇跪了一地,都不敢抬头,当前的一个低声道:“小少爷眼睛紧闭,脸也青了,鼻子里也没气儿了,摇也摇不醒。”
                                  林若兰听到这里,再也掌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连褚连城也不由变了脸色,连忙伸手揽住她,“你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肚子里的孩子。
                                  谢晓风听得身子一震,脸色更加惨白。
                                  林若兰怒道:“我自己都不活了,我谁也不顾。”
                                  “你呀……”褚连城叹息,略一思忖,“你别慌,我现在就赔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南给你——福安,你去小少爷房里,就说她姐姐气急攻心,吐了血,人已昏迷不醒。”
                                  一名小厮答应一声,退出房去。林若兰听得糊涂,不知他这是什么用意。不大一会儿,忽然听见一片乱轰轰的动静,一人扯着嗓子叫:“姐——我没事儿,你别急,我吓你呢!”那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正迅速近了来。
                                  门霍地被推开,闯进来一人,鞋子也没穿,衣襟敞开着,本是急得如要发狂,看见林若兰好端端站在那儿,顿时张大了嘴。
                                  林若兰岂不知他那性子,只是一时情急乱了分寸,眼看着这番光景已明白过来,气得身子乱颤,抢过去,狠命戳了他一指,“你……你这个短命的……”说到一半,又勾起无限心事,不由得抓着他衣襟放声大哭起来。
                              


                              27楼2009-08-26 23:4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