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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霍将军狗血重生路》(万字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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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娱自乐绿江文学风
设定参考唐、明两代制度


1楼2019-11-03 00:24回复
    1
    羌烟漫漫,我领了一队人疾驰于山间,金戈铁马,飞泥溅沙。身后儿郎们同我一样肃着脸,伏低身子,一下又一下地催着马。要快些,我夹了马腹,默默对自己念道,霍秀秀,你要再快些。
    黑云欲摧,长风裹着沙砾向人袭来,铮铮钉钉击到甲上。疏勒城的城门已能隐约见到,我向身后示意,校尉便拿出令牌,就着仅存的几线光亮,报与守城的将士知晓。
    “霍将军归,开城门——”
    城内的人声鼎沸令我安心些许,我自马上跳下,无暇顾及满脸黄沙,随手逮住一个军士便问道:“解大人现在何处?”那军士像是个新来的,听了以后满脸迷茫,环顾一圈后将双手圈到嘴边,大声呼喊,“总兵大人!总——兵——大——人——”
    终于有一把清亮的嗓子截住了他,“这呢!”,解雨臣笑意盈盈地向我走来。小军士朝我们行了礼便跑去继续做事,许是我带兵的缘故,这帮子兵油子们现在越来越守规矩,纵使是烽火一触即燃的今日,也不忘上下之礼必践。我拽着解雨臣朝西北城楼走去,一路上兵击马鸣,杂乱无章,我借乱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压低声音,悄悄掖给他一张纸条,“花姐,京城来信了。”
    解雨臣眼力极佳,他快速地将字条塞入指缝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同我谈笑,直行至无人处才沉了脸:“帝病重,坤行于太和……这是什么意思?”
    “花姐!时至今日,你还不信我么!张坤那阉人怀不臣之心已久,他不要做什么’九千岁’,他要做的可是’万岁’!”我急切切地拉过解雨臣,仰头望着他晦暗不明的眼,“解公子,解总兵,解大人,过往那么多证据摆到你眼前,你都不信,只说我是猜测,如今瞎子传来信,白纸黑字,你总该信了吧!”
    “笑话!从来只有宦官夺权,哪里来的宦官谋位。要说他想扶持新帝号令朝纲我还信,如今太子与三殿下先后为人所害,他怎么——”
    “他并非真宦官。” 若是解雨臣能心生防备,也是个能与张坤斗上一斗的翻云覆雨手,为了让他提早清醒,我硬下头皮,迫不得已,只得开口透露,“非我随口杜撰……待你回京,问过吴邪哥哥便知。”
    解雨臣皱着眉,瞋目瞪向我,我一阵心虚,耳框微红。此等秘辛乃是上一世我在金銮殿亲耳听到,如今重生过来,自然不敢忘却,但忘不忘是一回事,与解雨臣如何解释又成了另外一回事。“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不能‘活着’回京,二十万大军,张坤心里防得紧呢。那道宫门,咱们前脚迈进去,后脚头落地。”
    沉默良久,解雨臣终于开口。“秀秀,这仗打完,咱们两个便藏在队里,悄悄领军回京。你与瞎子回信,让他通知解霍两家收拾家当,准备离京,做好’扶灵回乡’的准备,再捎给吴邪一句,让他明哲保身,守好长公主府。”
    上一世,我们不明就里,还在疏勒便令辽西集结而来的半数人马自行归去,卸甲归田。贸然回京后,被张坤扣在了金銮殿。朝中大臣多被他号令禁军围了府,三大营也早就侯在城墙外头,一桩桩一件件,便是我重生归来,提前知道他的布署,也找不到什么足以应对的破解之法。太子与三皇子早已为他所害,整个大陈,现今唯一的皇家血脉,只剩下文锦长公主了。吴三省当年自断仕途尚公主,多多少少还算一件美谈,到了如今,却成了悬崖边一道望不到头的细线。我记得上一世风雨飘摇,长公主府却未曾见血腥,想来长公主应是握有什么令张坤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筹码。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把宝押到吴三省与陈文锦处,成了,是大陈绝处逢生的运道,不成,便是世家大族们顷刻覆灭的命数。
    烽烟燃起,号角当空而响,传令官在城中大喊列阵,全城的弓箭都被搬到了城楼,我与解雨臣对视一眼,我心里头万般无奈,他心里头狂风暴雨。我重新系上盔甲,“花姐,你最稳妥,这些还是你去办。“外患不止,又起内忧,饶是解雨臣都不由得闭目叹气。战事当前,我无暇再与他敲定细节,干脆便把谋略事全然推走,托付给他这颗比干心。我吹了个呼哨,战马迈蹄,踏燕而来。翻身上马前,解雨臣为我正了正头盔,“吴邪还在京中,你与我万事都要小心,保重。“
    “知道啦!“我自裨将手中接过长枪,颠了颠,一勒绳便往城门跑去。解雨臣站在远处,皱着眉,指尖捏着那团字条,不住揉搓。


    2楼2019-11-03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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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内空空荡荡,吴邪跪在殿下垂睫抿唇。过了许久,脚步声自内殿传来,身前投下一片阴影,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头顶罩下,压弯了他的肩膀与脊梁。昔日讷言敏行的侍读学士晃了一晃,如玉山之将倾,颤抖着肩膀稽首跪拜。
      “大行皇帝去了。“
      隐隐传来三声凌空鞭响,刹时间,各宫女子哭声渐起,吴邪一言不发地跪拜于地,向正北方向久久叩首,为着时不对日的龙驭归天,为着长久以来的良心难安,像是在忏悔,又似是解脱。
      半响后,吴邪直起上身,神色淡淡地凝视着他眼前的那块琉璃砖瓦,“整整三日,秘不发丧。只为整集禁卫,囚禁政敌,张起灵,你好大胆。“
      我与解雨臣躲在屏风之后,张坤武功甚高,当世少有,我们只能屏息凝神,缩于一隅。那边厢话音落地半天没响,这边厢前世记忆飞雪涌来,我心中暗道这张坤果然不愧“哑巴”一称,扯扯解雨臣的袖子提醒他集中精神,重点很快就要来了。果不其然,吴邪率先打破沉寂冷静发问:“先皇已逝,威远大将军大仇得报,张公公,你还想得到什么呢。“
      潜入宫前,我已与解雨臣交代了张起灵的身世始末,这位藏于阴影光暗下的寡言权臣,二十二年前,不过是个年仅七岁的垂髫稚子,每日在双亲督促下习武读书,预备着继续为将军府光耀门楣,直至张老将军功高震主,大行皇帝过河拆桥,寻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头血洗张家氏族,阖家百余口,只有张起灵一人被王老尚书偷梁换柱救出,改名张坤,送入灯下黑的宫中。这问题问得赤裸,张坤没有回答,只是朝殿上走去,这人看着冷冷清清,一举一动却暗含肃杀,每一次落脚,都是冬日长河上凿下的一尺厚冰。我听到殿上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拍上桌案,跪于殿下的吴邪倒吸一口冷气,“——玉玺,你莫不是……疯了?“
      我愣住,前世我与解雨臣是被中途押来的,这段对话压根就没听到。早先我一直猜测,张坤能对长公主府网开一面,是因为陈文锦身藏传国玉玺,他若想名正言顺以清君侧的“真天子”之名登基,必得夺玉玺以安天下。如今他兵军策政手段雷霆,传国玉玺收入囊中,长公主府却依然安然无恙,这是为什么?我暗自琢磨着张坤——张起灵,越发觉得他心机深沉,阴险诡诈。这大奸人道行太深,别说我们仨,就是满朝文武放一块,估计也只能勉强与他平分秋色。
      “匡正天下,也能算疯?“张起灵缓缓开口,我听见吴邪嗤笑一声,”积些德吧,你这样子,纵使位登九五,也求不来子嗣福泽,一世而亡罢了。“
      “何必恶语相讥。“张起灵毫不耐烦地回答,“吴邪,我能否人道,你最了解。”
      一语落下,我与解雨臣皆惨白了脸,完了,完了完了,这句话来了!解雨臣上一世就是在这时候冲了出去,对着张起灵破口大骂,最后假皇帝张坤四两拨千斤,点破了我们所有的布置,万念俱灰下,吴邪触柱身亡,解雨臣“意图弑君”入诏狱,最后吴家贬黜,解家下狱,霍家流放,白茫茫大地落得一片干净。我悄悄看向解雨臣,见他目欲眦裂,僵着手指,赶紧使出浑身力气拉住他,唯恐他气不过拔剑杀出去。忌怒,忌躁!我简直想扯过解雨臣的耳朵,用口水刷刷他的脑仁,花姐,花哥,花大爷,你现在出去只会激化矛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他俩相互斗斗借机收集情报不好吗!解雨臣将将被我扼住,望族公子脸上一片青白,生生撕破遮羞布的耻辱似蛛网蔓延。张起灵负着手,端的是清风明月,道貌岸然,吐出的话却叫人难堪,“上元那日,你身下垫着我的官服,身上流着我的——”
      “竖子**!”解雨臣终于忍耐不住,大骂出声,甩开我大步走出屏风。小不忍乱大谋,我简直想把毕生所学的污言秽语全部拍他脸上,然而事已发生,我也只得拽着他的衣袖踉跄跟上。张起灵见到我们毫不意外,目光一扫,竟还有些“总算舍得出来”的讥诮。我看他静如古井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这一世,我与解雨臣假死归京,暗暗布下的那些门门道道,这位怕是早已知晓,按而不发怕也只是引蛇出洞,我心中忐忑,不知他波澜不惊是胸有成竹还是表面功夫,若是前者,我还不如省些力气,自行了断。重活一世都斗不过这野心勃勃的阴沉太监,大陈的倾覆估计已是天道命数了。
      “小花,秀秀。”吴邪哥哥见到我们终于柔柔笑开,眉梢化为春水,依稀有了从前临安风流公子的影子,“教我好等。”
      这番对话倒是与前世不同,牵一发果能动全身,看来确是我的重生拨乱了天宫星盘,徐徐引得时运巨手推开上世画卷。我冲吴邪颔首示意,有心岔开先前的话头,直截了当地冲张坤发难:“先帝仙魂犹在,大陈万世长存,纵使是大行皇帝对你不住,你犯上窃国,也是为天下所耻。这等行径,哪里配得上那把龙椅?张将军忠君重道,何等英雄人物!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要替你羞愧!”
      我气势长虹,正气凛然,头头道道地敲响战鼓。其实依着我那小暴脾气,没“**”“垃圾”地一通乱卷已是收敛,这么一大长句乃是拾人涕唾,窃自上一世气急败坏的吴邪,翰林院的就是翰林院的,骂个人也能文采斐然,我仗着重生坐享其成,张起灵听后依然不为所动。解雨臣冷笑一声:“张公公,二十万大军如今就在皇城脚下,边塞杀出来的莽撞人不识好歹,您还是识时务些为好。”
      “这便是你们的计谋。”张起灵不理睬我与解雨臣,只是站到吴邪身前,如夫子检查学生学业般点拨道,“吴邪,你们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囤兵何处,由谁带兵?”
      我们三人飞快对视,吴邪拦下正欲张口的解雨臣,“就在乾清门与神武门候命,小哥,天地大炉,造化大冶,你收手罢。”
      张起灵闻言只唤了声来人便背过身去,不再发一言。我冷眼看着身着罩甲头戴窄盔的张海客进殿行礼,跪下复命,道亲军都指挥使张海客不辱使命,凤阳、山东、河南、大宁各都司兵已召入京营,二十六卫前来护驾,心里凄凄惨惨一片。紧接着,近侍来禀,道已遣人自驿站一路留意,寻觅吴霍解三家亲眷,又有一个大褂道士进殿,说各地祥瑞吉时一到便已放出,百姓淳朴,见异相纷纷跪拜,山呼万岁。
      老娘不干了,张起灵这妖怪几辈子都搞不死,这回又是全盘落败。成王败寇,回想起往后即将要走的辛酸路,我破罐破摔,心道不如学吴邪一般,撞个柱子提早解脱,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再活一遍重头来过。我心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而后深深望了眼吴解两家哥哥,随便挑了个离得近的柱子就要撞脑袋。
      “秀秀!”吴解二人大惊失色,我自父兄过世便行伍行军,一身功夫沙场练出,若是卯足劲往前冲,他俩无论如何也拦不住我。解雨臣慌忙捞拽,却只抓到袖角一片清风,金柱上的蟠龙近在眼前,我兀自傻傻盘算这凸起的龙角可别让我破了相,视线就猛地一变,天翻地覆。
      头部传来一阵钝痛,我叫唤一声,眨了眨眼,只认清自己身边围着两个人,一个文官衣,一个武官袍。混沌宇宙灌到了脑子里,我简直分不清前世今生,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徒留一遭只为感悟人间疾苦。我一动不动,直着眼珠愣了好会才反应过来,是一直跪地不起的吴邪扑到我身上,把我从最后关头贯到地上。他自己也摔得够呛,就着解雨臣的手才勉强直身,慌慌张张地问我怎样。这场景有些荒诞,我为了阻止他血洒金銮重生而来,晃悠一圈却变成了我一脑袋官司撞柱,他上赶鸭子着拦人。“丫头放心,莫要做傻事。”吴邪脸色煞白,喘着气低声向我保证,“不论如何,哥哥们都会保你无虞。”
      我眼眶一红,不敢再抬头与他二人对视。上一世布衣枷锁,潦草落狱,我与奶奶姑姑被锁在大牢,世事半点不知。牢里日子难挨,小姑姑最先病倒,我与奶奶强撑着照料,可谁又能与阎王爷抢人。我掰着手指数数,心想或许这辈子也再难见到京都日月、大漠风沙。流放哈河的旨意已经下来,北地寒苦,一路越走越冷,我顾着奶奶,替她挡着衙役的鞭子,饥无食寒无衣,本想从路边看看有没有韧些的枯杆补补鞋子,无意瞥到一个目蒙黑布的锦袍青年迎面而来。
      黑瞎子是夜救我与奶奶出逃,我们躲到一间破庙里,夜深露重,他脱下锦袍,示意我给奶奶披上,吊儿郎当地对我交底,说是解雨臣在问斩之前,曾散尽神通与他私下见过一面。我的花姐告诉瞎子,吴邪哥哥死了,他也要死了。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将军府如今仅剩秀秀与她祖母、姑嫂几个女眷,求你照应,能救一个是一个。”
      心高气傲的解总兵本是丞相九子,因不想走翰林的清贵之路才投笔从戎,在军中杀起一番名堂,他这一辈子,何曾担过一个求字。瞎子算计一番,沉吟道,“那一位手段雷霆,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一试。”
      吴邪喋血阶上我没哭,本家抄家入狱我没哭,小姑姑瘦到一把骨头高热不止我没哭,昔日霍家仙姑颤巍巍下跪求狱卒寻大夫,我忍住没哭,狱老大丢给我一个馊馒头,说那不可一世的解家小子人头落地时还骨碌碌打滚,我忍住没哭。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幼时父亲传授枪法时教给我的道理。门外老树枝桠摇晃,寒鸦振翅而过,我将脸埋入手中,把哽咽逼回喉咙,铺天盖地的无力与悲戚当头浇下,看,生如逆旅,我只是“尽力一试”下的苟且偷生。
      香案落灰,寺结蛛网,这庙虽破,但也五脏俱全。我跪在蒲团上,阖眼至心朝礼,莲花台上的佛祖俯瞰众生之苦,我想了半天,却不知从何求起,只得惶然叩首,求十方诸佛指点迷津。
      信女蠢钝,悟不透因果,但这一切本不该是这番模样。


      3楼2019-11-03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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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在吴邪进翰林院前,也曾有过一段游手好闲的纨绔时光。年少人风流惫懒,万事万物皆不上心,解雨臣曾点着脑袋骂他三世祖,他收起扇子摇头晃脑,说江山养我,你养江山,有解大人保家卫国,我等做个米虫也无不可啊。
        彼时,一旁经过的小太监张起灵听了,还曾嘲笑吴邪败絮其中,胸无大志。几年后,他奉皇命挂职督军太监,随军前往大宁征战察哈尔,机缘巧合下与正值外放的吴邪、胖子打成一片。鞑靼人粮少兵强,抢掠成性,一仗下来前前后后僵持了一年光景,好不容易击退蛮子,世界依然太平不了。
        无他,吴邪的功劳让上峰抢了。
        胖子咋咋呼呼地撸袖子,直眉瞪眼要去讨个公道。吴邪揉揉让北风吹椿了的脸皮,连声劝慰:“罢了罢了,民无事则安,咱们拿边关俸禄的,不求什么名声,只需要大闹一场,悄然离去即可。”
        门外的张起灵闻言一愣,那时的他刚被张家外族找上不久,再老成的少年心性也有别扭矛盾的时候,外族人跪在他的脚边句句啼血,诱他弑君篡国为将军洗冤,可他只有家恨,并无国仇。吴邪这句话,像是在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头,为不知进退的张起灵燃起一盏引路烛灯。
        张起灵担担新换的官服,咳嗽一声自廊间走出,胖子见了他吆喝,说小哥来啦?穿的这么亮堂,新姑爷似的,走走走,可算打完仗了,咱哥仨回天真官衙喝几杯去。吴邪指着张起灵的官服变颜变色,问小哥你这衣服哪来的?你从哪扒下来的?赶紧还回去,这是御赐之物,乱穿要掉脑袋的!他心中觉得好笑,面上依然冷淡自持,对吴邪和胖子行抱拳礼道,我乃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坤,奉皇命赴大宁府监军,这些日子为秘密任务隐瞒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二位兄弟包涵。
        吴邪和胖子从未听他一气儿讲过这么多话,还未来得及新奇,就被内容吓到外焦里嫩。胖子掐着吴邪的胳膊自言自语,“不可能,胖爷我肯定是听岔了,那个蛮子见了扭头就跑的张小哥,他说什么……啊?天真?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竟然没把?”吴邪盯着张起灵的脖子和下巴看了又看,的确是面白无须,喉结不显,他猛地抬手,脆生生扇了自己两大巴掌。
        张起灵归京前同二人道别,末了隐晦地提了一嘴,道大宁都司为戍边要地,现下买功占功如此猖獗,他自是要将此事禀报,上达天听。胖子欣喜得一下子拍上张起灵双肩,想用最爷们的方式为他送行,吴邪一个激灵,啪啪两下拽下胖子大手,连连替他向张起灵赔罪:“胖子鲁莽,冒犯贵人了”。张起灵不以为意,还似战场上一般,血气方刚地攥手为拳,碰了碰胖子肩头。
        聪慧少年既不想疏远兄弟,也不想掩饰悸动,可惜他表达内心的方式还是太过委婉,硬生生把互明心意的大好机遇推迟了几年。一身腱子肉的清秀假太监扭头对吴邪说,不必忌讳,吴邪,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少年吴邪心弦一扣。
        此役不久,吴邪接诏重新回京做官,吴家怕他年少招摇,干脆把他放到翰林院,还降了秩品从侍读做起。吴邪每日抱着典籍,穿梭于文翰馆与朝堂之间,张起灵得闲后特意寻他,见他眼下冒青,还得扮笑与人寒暄,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吴邪小鹿般机敏地转了头,一看是他,弯起眉,眼中璀璨星河瞬间点亮。“公公,许久不见。”
        这新来的吴侍读竟敢对张公公如此出言不逊,旁人惊到冒汗,张起灵却极其自然地替他接过手中累帙,无起无伏地点评一句,“疏远了。”
        吴邪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脆生生更正:“小哥,好久不见!”


        5楼2019-11-03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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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安二十九年上元夜,吴邪约张起灵西市观灯,张起灵换了常服,缠上网巾,风姿容貌更显俊逸,二人走走停停,吴邪挑了一盏方胜灯,送到张起灵手中。街头巷尾人来人往,诺大京城人声鼎沸,喜气洋洋,西市街道两旁的小贩为着讨个好彩,个个往自己的铺子门口挂上一盏花灯,两人行走于灯海之中,周身都浸了一圈和暖烛火。吴邪顿下脚步,有些羞赧地挠挠头,清清嗓子红着脸发问,小哥,你可愿与我携手一世?
          活于阴霾下的张起灵头一次尝到人间情爱,干涸荒地终于长出一颗嫩芽,久旱逢甘霖,他狂喜到难以自持。
          当夜,吴邪宿到了张起灵的宫外小宅中。这宅子是张起灵瞒着张家偷偷置办的,不大的院子,也没一个下人,甚至因为经久不归,床枕被褥都起了霉味。张起灵自柜中翻翻捡捡,过了好会儿才拎出一套还算干净的官服铺到床上。吴邪顾盼温柔,耐心等他收拾利索才走过去。张起灵好整以暇,待吴邪替他脱去中衣时,猛地把他压到床上反客为主。吴邪就着烛光扫过去,窥见身上人的胯下之物后一声惊呼。时不我待,张起灵印上情郎双唇舔咬啃噬,右手解开吴邪的腰带。


          6楼2019-11-03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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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与解雨臣逐渐开始密信传书,曾经宣言“大闹一场”的轻狂意气终于如烟散去。情事后的无声叹息,雨夜里的欲语还休,张起灵对此心知肚明,可到底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在曦光入窗时唤醒吴邪,倒好温茶递到他的手边,提醒他快换衣装,莫误了当值。


            7楼2019-11-03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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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心多是读书人,张起灵戴好冠帽,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么一句。张海客正与其他族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张起灵望着他们隐忍又疯狂的表情轻轻皱起了眉,阴谋带给这帮人无限战栗,他却从中体会不到什么快感,这股子乌烟瘴气堵得他头晕脑胀。张家公子无声起身,推门快步走出。屋外草长莺飞,清风拂面,总算让他神色稍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他是张家嫡子一日,他就得与那帮外家人周旋一日。张起灵逃开那帮犬马**,独立廊下,不住把玩手中铜鱼。陈四这老皇帝沉迷丹药,已是不足为惧的强弩之末,朝堂各家势力,听张海客的意思,也都已经拉拢了大半,如今铜鱼在手,禁军卫营均已打点完毕。“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方才人模人样的外家族老拉过他,脸上挂着循循善诱的儒雅,“——张家便能令你做皇帝。”
              张起灵盯着铜鱼开始出神,思绪飘飘荡荡,逐渐向北飞去。他回想起仁安二十四年兵荒马乱的全宁卫,凛冽入骨的北风,香气扑鼻的锅子,埋于树下的酒,几经卷刃的刀,还有吴邪坦坦荡荡的那句“大闹一场”。
              半响,他收起铜鱼,聚足连步,翻身上马,驰向宫门。
              我乃威远大将军独子张起灵,我父燕然勒功,封狼居胥,逐羌胡三千余里,守大陈万里河山,理应世人崇敬,万古馨香。我心慕翰林侍读吴学士,学士重义轻利,心怀大道,忧天下疾苦,患百姓安康。陈四无道,我可诛无道,奸佞谤毁,我可刑谤毁,但天下有道,忠信尚存,我便不该令宫阙做土,江山锒铛。
              忠孝仁义本难双全,好在学士机敏,赐我玄机。我便如他当年所言,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大闹一场,悄然离去。金庸先生千古。
              这句话的魅力显然不止于此,此文仅是一个读者冲动之下的延展脑洞,是千万演变里的一种可能性。
              每个人的哈姆雷特都长了不一样的脸,大家千万别被误导。


              8楼2019-11-0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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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11-03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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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11-03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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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11-04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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