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与慈宁宫离得并不近,待众人踏进慈宁宫的朱漆雕花大门时,夜幕早已垂落。太后所居的慈宁宫宽敞富丽,嬷嬷和宫女来来往往,一片忙碌。小燕子等人向太后请过安后,便围着圆桌坐下。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安,倒是在旁作陪的芯岚反而显得镇定些,殷勤地为每个人斟酒。
酒过三巡,众人均有些醉意。太后浅浅地抿了一口,目光深沉:“箫剑,哀家有句话要问你。”
箫剑目光一跳:“是,太后请问。”
太后沉默半晌,只是拨弄着指上的珐琅镶金护甲,片刻才道:“你和晴儿的事,打算瞒哀家多久?”
晴儿和箫剑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道:太后果然早已知情!
晴儿觑着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太后,晴儿不是有心瞒您。晴儿只是在找一个时机,来告诉太后这件事。”
太后眉毛一扬:“那么,如今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晴儿和箫剑对视一眼——反正太后已经知道了,拣日不如撞日。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是,太后,晴儿要和箫剑在一起,就算他没有功名,没有官衔,晴儿也不会改变心意。”
“哀家没有说你选的人一定要有功名利禄,只要他身世清白,本领过人,又真心待你便可。但是……”太后突然话锋一转,冲晴儿道,“你了解他的身家背景吗?”
太后一说到身家背景,紫薇和尔康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却又不好插话。小燕子虽然迷迷糊糊,但在宫中几年经历不少风波,也有了些许危机意识,只觉气氛实在诡异,本能地转头望向永琪,却见永琪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的模样。
晴儿正要说话,太后突然出手一拦,语中暗藏机锋:“箫剑,你要想和晴儿在一起,却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让哀家清楚地知道你的身份,哀家才敢把最心爱的晴儿交给你。”
箫剑的语气不卑不亢:“箫剑一介平民,父母双亡,和还珠格格自小失散,两年前才相认。这些事情,难道太后不知道吗?”
“箫剑,不……哀家应该叫你方严吧?”太后的笑容骤然隐去,“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何遮遮掩掩,不以真实身份示人?哀家问你,府上可是杭州人氏?令尊可曾担任杭州知府?”
箫剑不语,只轻轻点头。
“那么,他姓甚名谁?因何被杀?又被何人所杀?”太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箫剑。
小燕子见太后咄咄逼人,几乎要哭出来了:“太后,为什么要一直问爹的事情?爹娘很早就被人害死了!”
“太后,箫剑的爹……”尔康忍不住想替箫剑说话,却被太后厉声打断,“尔康,哀家是在问箫剑,不是问你!你最好不要多说一个字!”随即又转向箫剑,目光凌厉,“箫剑,我问你,方之杭是你什么人?”
太后话音落下,尔康和紫薇顿时脸色铁青,小燕子和晴儿一头雾水,永琪却喃喃地重复道:“方之杭……方之杭……怎么如此熟悉?”
太后语气铿然:“箫剑,你是江湖豪杰,英雄侠客,难道不敢认祖归宗?还是……方之杭这个名字让你蒙羞,无法面对?”
箫剑呼吸凝重,猛然站起,毫无惧色地正视太后:“方之杭是我和小燕子的爹!在乾隆九年因为文字狱而被乾隆斩首示众!”
紫薇和尔康无奈地对视一眼,知道如今真相大白,已经不可收拾,不禁缓缓摇头。晴儿一脸难以置信,惊得花容失色,此时方才明白箫剑为何执意不肯为官。小燕子和永琪却异口同声地重复道:“方之杭……斩首?”
其他人只道是永琪和小燕子一样无法接受事实,只能将目光投向太后。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既然如此……”她大声吩咐道,“来人!”
只听大门轰然敞开,高庸领着数不胜数的侍卫和亲信纷纷涌入。箫剑冷冷地瞧着这阵势,一掌推开眼前的圆桌,一跃而起:“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困住我?”
芯岚赶紧拉着太后躲到一边,箫剑抓起小燕子的手就想往外冲。怎奈侍卫层层包围,箫剑只好先放开小燕子。尔康眼见情况已不受控制,永琪和小燕子乍闻秘密,一定大受刺激,无法合力突出重围。他干脆豁了出去,抢过一个侍卫的剑,也动起手来。紫薇和晴儿既不会武功,又被这样的场景吓呆,只好狼狈地躲着。
小燕子平时最喜欢打架,如今却只呆立着,眼神空洞而茫然,被侍卫的打斗撞得摇摇晃晃,嘴里只喃喃地念道:“方之杭……乾隆……斩首……”她脚步不稳地移动着,却只觉眼前一黑,头一歪,便向后倒去。
“小燕子!”永琪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般,一个箭步扶住小燕子的身体,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燕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快醒醒!”
紫薇和晴儿听到永琪的惊呼,赶紧飞奔过来,才刚迈开步子,双腿便感到一阵发软,重重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尔康和箫剑正全神贯注地对付那些侍卫,不经意回头一瞥,见心上人倒地不起,不禁大惊失色,正欲抢上前去查看,却只觉一阵晕眩,双双倒下。
永琪眼见身边的人一一倒下,眼前一阵阵发黑。大批侍卫渐渐将他和小燕子包围,他不禁怒从心起,抬头牢牢看住太后:“太后,你在酒里……”
永琪话未说完,太后便接过话茬:“没错,哀家在酒里下了迷药!”
“好……真好……太后……”永琪忍住天旋地转的难受,冷冷笑道,“皇祖母,居然使用旁门左道来对付我们……”话音刚落,永琪眼睛一闭,倒在小燕子的身旁。
而他的手,依然和小燕子紧紧相握,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