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色眼眸中的目光流丽,掠过了恍如睡梦中的他的脸。淡淡仿歌吟的声调穿透发丝,荡漾在这虚空。
甚至连时间的精灵都仿佛停驻了脚步。
一只藏黑的鸟掠过天空,在他身后即将启明的大地撕裂了寂静的苍穹。
『如果被岁月流亡了的感情不复,那就只是个随波逐流虚无缥缈的存在。
兄弟,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关系吧。』
他的唇印上他僵硬青紫的唇,又是一次,烙上了誓言之痕迹。
那生生不息的轮回之苦涩,是他们的罪。
那淡淡的声线流水般轻盈。
那盈上枝头的月亮的光芒缓缓沉淀,即将被黑暗所吞噬。
在他怀中的那个俊美苍白的青年的脸又一次渐渐变的模糊。
他手中紧握的他的手渐渐幻化为零星的光芒消逝在沉重的夜空中搁浅,苍白的衣袂随光摇曳,在寂静的湖中荡开一层又一层不绝的涟漪,流光溢彩,渲染了他那冰冷苍白的脸。
谁的泪水坠落湖中,融入青色的夜色,恍如梦幻。那不曾远离的过去在倒影中如一帧帧不曾褪色的回忆荡漾在眼前,轻拂过悲伤的旋律,奏起通往绝望的悲哀钟声。
紧紧抱住怀中那转瞬即逝的冰冷,虚无缥缈如风般几乎一松手就会随风而逝。
哥哥。
唯一的哥哥。
记得我的衣袂轻拂过你那绝美无双的双眸,在永无止境的时光流逝中,你是我唯一的救赎。
独自站在天地间,我是浮云。
熟悉的黑暗如潮水般涌上,撕裂的疼痛泛滥成灾,被禁锢的疼痛开始苏醒。
还有,怀中那转瞬即逝的冰冷。
我是浮云。
而你是明月。
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从创世之初就存在的个体。
所以,兄弟,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关系吧。
浮云注定缭绕缠绵明月,明月注定冰冷凄清。
所以,我无法放手。那是比对自己残忍更要残酷的痛。
月亮的光辉随着拂晓而渐渐消逝。
那残破的黑色双翼燃烧的如火如荼。
我没有奢望永恒的相守,只求一刻的温暖。
在轮回与轮回之间的狭小的罅隙,在流丽的月芒在时间的推移下与你相拥。
用我残破的双翼短暂的守护着你。
生与死,
罪与罚,
绝望与重生,
毁灭和希望。
那不过是我们冗长的生命中那流云涛影般虚无缥缈的存在。
哪怕知道分离后仍然是相遇,相遇后仍然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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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墨初上,倚柳题笺。青石板石桥上璎珞敲打声迤逦而来,罗裙翩跹恍惚了江南水乡软语切切。极目望去一片碧波荡漾,柳雾青烟正被紫燕刺穿,高高低低的灰砖墙在不远处的居民处层层叠叠的错落着,唯一扎眼的颜色便是悬挂在酒肆房檐上青纱编制的纸灯上。水乡特有的细腻温软的凉风吹了过来,将墨色的发丝翻卷出微妙的紫色流光。
【独立于天地间,他是明月。】
“你……是谁?”拥有一双比明月更加苍茫无垠的双眼,那个少年对着他说。
【永无终点的追逐萦绕,他是浮云。】
“我是池。”男子站在少年身前的直径1米处,不曾靠近也不曾远离。青色衣袂的底端用银色旖线秀成繁复华丽的祥云。
【不曾靠近,不曾远离。似亲密又非亲密似疏离又非疏离。】
“痴?”少年皱着眉毛重复了一遍。
【在很久以前,那样念的人是我。】
“不是,是池。我叫贺云池。”
【那是你给我的名字,可是这些你都忘记了。】
“可是我不认识你。”少年仍然看着他,眼中仍然空无一物,连他的影子都不曾映到。
“不,你认识我的,我是池。”
在这个世界还不存在传说时我们就认识了。
天上人间,一片浑浊。
那时的你就站在夜晚与白昼交错的缝隙中,凤眼流丽间碎落了万千星辰惊艳天地。
你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到现在我也记得。
“从今以后,你叫云池。”你向我伸出手,仿佛欲开未开的白莲般圣洁。
“云痴?”我仰视着你,那抹纯白刺的我睁不开眼。
“不是,是池。”你对我笑着说,然后轻轻将我还没有形体的手握住,对我说:“不用害怕,来,跟我走。在我诞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不是了,池儿。”
瞬息间千年万年在眼前流逝而过,如同流水般没有间隙。这其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后羿射日,女娲补天,你看似静默不起一丝波澜的双瞳中裂开了深深的缝隙,而你却只能用更加坚硬冰冷的决绝冷漠来将内心与一切生生的阻挡开来,而这一切也只有我能看见。
谁说月神心冷似灰,苍生万物的生死不过一个挥袖睥睨而过,空留一抹寒冷微弱的月光?
甚至当天帝坐在青纱幕帘重重的后面,骨节轻敲在玉石桌几上,然后念出了那两个字。“天罚。”那平静的眼也没有惊起一番波澜。
你存在的时间太长了,所以累了吧?
在我喂你喝下忘川水后你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看见你的灵魂在渐渐破碎然后化为灰烬,你第一次露出真正不着痕迹的笑容轻轻对我说“你是谁?”
那是我们存在以来,你第一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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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青石板断桥上,云池对少年说。“镇魂锁是我拿的。”
“可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少年回答。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云池问。
“知道啊,你刚刚不是说过吗。”少年转过身来,江南并不炽烈的阳光跳跃在少年的侧脸上,美丽如精灵。“你叫云池,贺云池。”说完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还真是一个怪人啊,明明刚才说过的呀。”
我们的手终于又握起来了。
即使形态不同,面貌不同,但不论几个轮回我也会找到你。
如果说遗忘对你来说是唯一的救赎和宽恕,那么就算,你一次又一次遗忘了我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