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月第一片纤细的柳叶穿过春寒的料峭,脆弱的心一如那些飞散的柳絮,义无反顾地扑向最锋刃的尖刀,四合的暮色中,鲜血汨汨地流淌,映着天边泣血的残阳,那时,我明白,我已爱上了你。
——题记
又是一个可怖的雨夜。窗外,六月呼啸的夜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低吼。几声炸雷穿过狰狞的云雾,仿佛愤怒的天使,敲响了夺命的丧钟。刺目的闪电拼命挣扎着,撕裂了厚重的黑幕,迫不及待地为瑟瑟发抖的人世送来一缕阴森而迷蒙的光亮。
“啊——”一声尖吼伴随着闪电的最后一抹余辉,穿破这窒息的沉闷。低矮的木床,发出阵阵极不情愿的吱呀。我醒了。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那面阴森的墙壁,仿佛看穿了窗外那狂吼的雨夜。我摸着自己稀少的头发,昔日的干爽的秀发,连同我恬静的睡眼,早已不见了踪迹,到处都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雨水,泪水,还是苦水。说不清,道不尽。
这里好冷啊,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时时裹挟着我的恐惧。黑暗中,我轻轻地呼唤:“肖一,你还好吗?"
我知道,我不配说这句话。当那把锋利的尖刀刺向你的时候,我突然明白,我错了。我的罪恶,今生今世,都无法洗清。你奔涌的鲜血好像一把更加锋利的尖刀,撕扯着我疲惫的心。让我快要窒息的心脏,透进了一缕清凉的海风。那一刻,从未经历过的情感风暴席卷了我的内心,摧枯拉朽,犹如平静的海面,突然爆发出孕育已久的海啸,裹挟着穿空的乱石,扑打着,尖叫着。那一刻,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催促着我,让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你,我的滚热的泪水,滴落在你苍白的面颊上,那一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肖一,你不能死。我疯狂地抓起电话,颤抖着拨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救护车来了,呼啸的警笛仿佛催命的魔鬼,撕裂着我的肢体,我的心灵,我拼命地呼喊着,希望罪恶的死神不要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不要夺走我唯一的希望。
十几分钟的车程,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终于,我们到了,到了你为之呕心沥血的地方。顾大夫推着你,拼命地向手术室奔去,我们都明白,此刻,我们在与时间赛跑,再耽搁一分钟,也许,你就会死去,再也不给我悔过的机会。我就要放开你了,让你一个人,在那些冰冷的器械中与死神搏斗。我以为你挺不住了,我仿佛跌入了绝望的深渊。我哭喊着,决堤了的泪水冲击着我并不坚强的心房。我多么想,多么想,你可以挣开眼睛,告诉我,你不会死,不会丢下我。肖一,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个悔过的机会,好么?你不是最恨别人错怪你吗?你给我时间,让我找到杀害蜜蜜的真凶,好么?肖一,你对我说过,你爱我,我们还要重新开始,一起过一辈子,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肖一,我求求你,你醒醒啊。也许是上苍听到了我的祷告,也许是你真的不忍心丢下我。你真的醒了。“许曼”,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唤,在我听来,却仿佛是一把劈雾的利剑,让绝望的我,重新看到了坚定的希望, “肖一,我在”“不要,离开我,好么?”“肖一,我陪着你,陪着你。”我呜咽着。泪水滴在你的胸膛上,和你的鲜血一起,在圣洁的白衣上流淌。你太累了,终于,你闭上了双眼,眼角似乎还浮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你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我,却只能在咫尺之外,为你默默地饮泣。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冰冷洁白的瓷砖上,还溅着你赤色的鲜血。汨汨流淌着的鲜血,好像讲述着一场耸人听闻的噩梦,这个梦,从鲜血开始,也注定了,要以鲜血结束。现在,梦醒了,蜜蜜不会回来了,肖一躺在手术室里,任凭那本应握在自己手中的柳叶刀,摧残着他虚弱的躯体,还有那伤痕累累的心。我触摸着那流淌着的鲜血,仿佛看到了蜜蜜天真纯净的笑颜,蜜蜜,你还是从前的样子,你是何等的纯净,没有一丝的污垢。蜜蜜,肖一,你们,都是纯洁的,无罪的,是么?有罪的,恐怕只有着肮脏的尘世吧。命运啊,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我没力气了,真想就这样睡去,再也不醒来。不,不能。我还有你。肖一,是你,用你的鲜血唤醒了我,迷失的灵魂。我知道,你是正义的。是仇恨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不敢面对你炽烈的爱。肖一,我错了。我对不起蜜蜜,也对不起你。余下的时光,我要好好地爱你,我们一起揭开中心医院的黑幕,一起过平静的日子,在也不猜忌,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