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岳立声洪,字句警训提点间业已昭彰他待我之浩荡天恩,只也迫我愈溺寒潭,一息间尚辨不得是幸是祸。我自诩谋术过人,一招捭阖亦未居偷天换日、暗度陈仓之意,自我有识谋定伊始,甫认定他乃龙驰虎骤中的胜者,当更谙晓我的良苦用心】
【他待余子的赉纵,我听得;居于兄长之下的野心,我忍得;留处刑部辩乎法理人情的清苦,我也未出半分怨言。世人道睿王才出昆季,以一己之力与郑、宝比肩,焉知我一路步来辛涩,早叫这般论断落得荒唐——此非才睿过人,乃我肯舍些许不名一文的自矜,方得安受玉络金辔。临了以片语央情试君父心意,却连这父子二字,都尚容推敲】
【无他,我不堪配、当不得罢了】
【来人耳提面命,我俯首恭听,然不论颅顶不轻不重的一叩,抑或他后续剖白所言,观我行棋布子宛若跳梁小丑,皆已如惶惶世外之音。我似机关算计的野心家,更似一枚吴图弃子,竟于幽阒肃穆的“中正仁和”之下低笑出声——何止当下弹劾党同一案,元我自幼习得的帝王术鬼谷言,我经年的汲营张罗,在他眼中亦不过是拙劣的垂髫把戏,连相与兄长业定罪为构陷牵连,我何苦,他又何苦?】
……君臣?君臣,君臣!【复诘一语,眸光睇向人面,笑道】皇上恕罪,是臣僭越了。
【是我枉信了他待血脉之亲的宽忍,是我枉顾了我与肃、郑、宝形同天堑的尊卑,确是我错,也劳他戳心灌髓叫我铭记,来日必不再犯】
臣欺君罔上,祸及嫡长,兼行事不端、持心不正,忝受帝赉。
【于他跟前叩首而拜,金龙出云的靴纹近在目前,可它远似我此生难及的膺荣,也将我或有的一爿赤心踏于足下,每每言及,皆以今时剉辱相惕】
【声端得平极】如上种种,但由皇上裁断,臣虚心而受,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