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鹧鸪哨退开身子的一瞬间,张起灵敏锐地感觉到那种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立时烟消云散。他很疑惑,这种压迫感明明让他全身每个细胞都紧张活跃,但却又远远不同于杀意。他探究地注视着眼前的鹧鸪哨,看着他变回那个会散发舒适惬意感觉的男人。
鹧鸪哨用一种耐心等待回答的表情接纳张起灵所有投注于自己的目光。“你一定有很特别的血统。我很好奇于你的身世。”
“身世”二字让张起灵敛下眉。许久,他抬眼,干脆答道:“我不知道。”
答丨案似乎让鹧鸪哨有了片刻沉思。他很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二十出头,寡言少语,身手矫健,果断决绝。还有那双眼睛……鹧鸪哨觉得自己看到了深埋在波澜不惊之下的其他一些东西。于是,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宝贝拿来,向张起灵抛去。
张起灵反应迅捷地出手接住那东西,入手便是一沉。待他细看,竟然是一把通体黝黑的黑金古刀。刀身线条流畅,古朴厚重,仿佛积淀了许多历史。只一眼,张起灵便猜到刚才折了自己心爱匕首的必定是这把刀。只是他不明白,鹧鸪哨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的,当是折了你匕首的赔罪。”鹧鸪哨清楚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
“我不要。”任谁都看得出这把刀的价值。
“你已没了防身的武器,这里不安全,而我马上要离开,就拿着吧。”
张起灵伸手递出刀。“不用!我……”话被突然打断。他持刀的手被鹧鸪哨猛然抓住,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他跨前一步。刚觉错愕,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异色双瞳。
“借你的,乖乖拿着。”不许反驳,不容置疑。
心下略一计较,张起灵爽快答道:“好。怎么还?”
鹧鸪哨终于展颜一笑。“放心,只要你拿着这刀,我随时能寻到你。”
两人没有更多话语。张起灵一直看着鹧鸪哨,看他收拾停当,转身向密林走去;又看着他突然转身回来,站在他面前,认真交待:“这里不安全。你也立刻离开,走另一边。”
“还有……希望下次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余音未绝,然后,就是那俯身的短暂瞬间。
张起灵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宛若羽毛般的轻柔,拂过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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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上烤着的鱼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胖子抓起一条,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捅了捅一旁出神的吴邪,含糊说道:“喂,快去叫小哥来,可以吃了。”没有等到吴邪的回答,他百忙中抽空抬起头,顺着吴邪的目光看去。“唉,你说小哥那是在干嘛?”
“不知道。”吴邪心不在焉地回答。
胖子抬头看看天上的上弦月,忽然想起今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天真,你说小哥是不是在想女人?”又没有回答。他无趣地独自念叨:“或者,其实是在想男人……”
吴邪没有理会胖子的神神叨叨,他凝神望着坐在土坡顶上的闷油瓶。那个小哥正单腿微曲,坐在地上,一丨手略撑身子,另一丨手紧握着那把古朴的黑金古刀。刀身杵在地上。他抬着头,遥望天上那弯上弦月,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吴邪根本猜度不出他的心思,只是觉得,他看着月亮的双眼那么专注,那么……夺人心魄。
突然,他很想知道,这一瞬间他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的张起灵什么也没有想。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暗夜空中那弯上弦月。他紧紧握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把刀,好像这样就能握住他无法掌握的过往。
张起灵其实很明白,他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地寻找这把黑金古刀,为什么会喜欢眺望七夕的上弦月,为什么会错觉……双唇上有羽毛轻柔拂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