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尔雁山-

（家里不尚沙门却信黄老，每逢年节都要去观里烧柱清香。约莫是关我今年升迁，期盼着我能在圣人面前多走动走动，保我仕途无忧，二月初三文昌梓潼帝君诞便由我一人前来）
（在观主面前尚端一端架子，承一句主事大人，待他们都合门而去，留我一人与文昌帝谈一谈心事，才盘腿坐在蒲团上，托腮瞧着神像发呆罢了）

【 燕去月上的某一日，或秋夕将来，客栈上丛脞众来迭冗。小楼连苑乃至廊桥上，皆为人沸。妄认心念不准，玛法不必我做事。擘了半壁香梨，茕身向三清观。在此，得观神域之极，俯瞰着众生皆苦；也鬼域之底，往生魂路上又恋恋不舍着俗世。】
【躲在偏殿的供台下，盖因世人皆在正殿参拜，而今，此处最清哉。良久，我像是品醑兴酣，渐来沉浸。一个踉跄，脑门磕在朱色的桌脚。观外，下帘频动，又异响不止。】

（供桌上八仙加一个文昌帝君瞧着我，面带怜悯似我是什么无边苦厄众人，挑眉）您也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尚未犯下什么罪孽，您惩罚不到我
（顿，又添了几分讥笑）况且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神佛，若您真的存在，就派个使者下来渡世啊
（只怕是神佛都救不了这个已经荒蛮的世界，又站了起来打算出门同小道说自己拜完了。甫弯身拍了拍自己衣角，就听得台桌下有异动。莫不真是使者下凡？）
（循声将遮挡视线的红围一撩，便得一双灵动的眼撞入怀中，随即是姑娘家香粉气——还有几缕饭菜的味道？）

【我梦见在艽野上狂奔，像是为谁而去，究竟是谁？霎那，少年撩开隔绝清俗的围布，在烟火升腾间失语。竹小春中序，不冷不热，然却一滴香汗不自觉落下。我盯着那乌仁中的倒影，悄悄打量去。神为狷介，添又几点市井气。】
【莫非，我叨扰了仙君，这人是谪仙惩戒的么。唇齿仍弥漫野梨子的味道，半壁尚在手。少年与我咫尺，蒙矓之际，发间那片银杏叶落下，这才下移视线。】
【仍是无言。】

（第一瞬间我也以为是真有神佛来罚我逞口舌之狠，后来才发现哪家神仙会有若有若无的味道，又不是灶王爷的使者）
（后撤一步保持了距离，再看她生的娇美，脸红了一瞬，只可惜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硬是拉下脸来，道）你何时在这里的？又听了多少？

【天罅透下明光，打碎在小檀牖上的八棱边，堆在虚掩的薄帷之上。少年妄言界破之际，我的眼睛瞪的極大，堪堪看清那模样。未生惶惑，拼凑着回语。谙熟这一隅，鲜少有人涉来。纵是为一神，这厢着实未烁过正殿。】
应该都听到了...
【疾时，他愠色突生，怵惕不以。有所感事，应是不信神佛。只是，未知神巅，秉持己心济世，堪称可贵。他无心所求，活的自如潇洒。】
不。方才，天君说凡间有应，遣我下凡。
【睇向那梨，甫言。】宴上的仙果还没吃完呢....

（她倒是坦诚，待我眼一乜又换了套说辞，伶牙俐齿的样子倒使面容可爱了些。聆说起梨，伸手去拿又递到她面前）
想吃？
（左摇右晃，待狸奴一跃而起时猛然收手，看它落了个空。忍不住乐却又想起正事，清了清嗓道）少造口孽，以免惹祸上身（将果子伸到她的面前）你瞧着像有福之人，得有命享

【适才，方天褪昙。秋刻潇洒之感藏在风隙，席向青霓羽流、叩拜所求的凡人。我手中的野梨子，白玉般的色泽不复，去瞧他手中的，隔缺莹绿的表皮，已然望透水泽的果肉了。一蹙出身，倏忽将半壁置了那新梨。小青山间缓下弯凸，甫言。】
这些都是供给仙君的，你怎么能拿。
【长晖也乜，商吹来偏殿，我肩又落下一枚银杏叶。了了几句，甚觉少年人乖张，与那丰俊清秀的面庞不符。】
我说与谁听呢。再者你既不信，天君自不会降灾于你。

我不信，为何不能拿?
（人前圣人虔诚的信徒，在小小的房间内，我毫不掩饰身上的恶。躬身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我的架子上缺这么个花瓶呢）你到底是哪家姑娘?
（轻嗅）香粉不错，我在别家闺秀身上倒是闻不见。客栈生意？

【是初遘，颇小的殿阁內悉数是他的振振有词。许因，观月上秋色正值，亦或道火轻氤，我生不出半分怒气来。适才来时，胡乱扒拉几口菜。像栀子花粉中添了油润，次梨香，末之佐小檀案下塺息与虔诚的烟火。】
【遽向他，辩道。】栀子花与野梨，还有水盆羊肉。
【莲尘不动，只我自觉呼吸间愈亟，踟蹰不己。】
那你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

（前两样都好说，后面水盆羊肉实在离谱，没忍住笑了出来。再抬头强装了正经人颜色）我是户部主事家的，陪公子来拜文曲星的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像样，大哥约莫是我家公子，便开始信口胡诌）你呢？在客栈帮工？生活可还过得去？

【道法曰自然，我竟如斯安心睡在神龛底下。纵是水云身浅，一行堪称脱离红尘，缘上山巅，向无尽的遥虚上讨要着神法，无心束我困倦的身心。今刻，算是彻底清醒了。叨扰在先，不得坏了家中的名声，故之敛起袖中的水玉镯子。】
其实……是同我家小姐来的。这梨着实好，还有这熏香也的确舒服，便睡了。
【雪颔上抬，视及少年郎一双清朗明澈的眼睛。迨回思，方才的胡乱所言，复赧状垂首。】
你家少爷呢？

他…（一时间不知从哪儿编排个少爷出来，便反问道）你家小姐呢？
（听闻她不是客栈女倒还松了口气，若是什么小姐家丫鬟，找个理由要来便是。虽不知道自己怎么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就是乐意顺着往下想。或许这就是几个姐姐常和我说的那个舶来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