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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爆/胜茶/上耳


IP属地:湖北1楼2019-12-05 19:52回复
    【轰爆/1806】危险关系




    IP属地:湖北2楼2019-12-05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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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爆/1606】加速率
      “爆豪你心跳的声音快盖过上鸣讲话的声音了。”切岛如是说。
      然后教室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火苗声。爆豪一个拳头砸在切岛桌上,活生生打穿一个小隧道。
      “其实爆豪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啦。”上鸣好心劝解道,“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意外,没人会想到你和轰会把手绑在一起嘛。”
      这次火是真的烧到天花板了。相泽抱着灭火器进来的时候除了爆豪和轰之外其他人都早早跑开了。前者双脚一蹬踢得切岛几乎报废的桌子又是一阵响,后者戴着耳机埋头看书,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事情的原因很简单。不久前学校要给高年级考试布置考场,一年级的必须离开学校,但又不想放假松懈了训练。于是就打发学生们到派出所进行义务劳动。喜闻乐见的抽签分组,喜闻乐见的爆豪跟轰抽到了一组。被绿谷一旁期待而崇拜的小眼神凝视良久恶心到不行的爆豪转身就走开始单独行动,一旁轰刚好拿着手铐追上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义务劳动还要带着手铐,但爆豪就是看中间翘起来合不拢的一块不爽。他一手压住那块地方一边把手伸进去试,突然就听见咯噔一声。合不拢的那块合上了,他和轰一人一只手被锁在了手铐里。
      “你【】他【】妈什么时候把手伸进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你在弄锁的时候我以为你手不在里面所以想帮忙试试……抱歉。”
      “姓轰的你是不是瞎!!!”
      爆豪一个人对着天嘶吼了几声后尽力平复心情,佯装冷静地将另一只手向轰的方向伸了伸:“钥匙。”
      “啊?”
      “啊你妹啊?!!!”爆豪恨不得现在就用个性把手铐连带对方的手掌一起烧烂。但他不能这么做,他是已经成长了的好青年,上学期还给他颁过三好学生证书呢。绝对不能意气用事而应该冷静。
      可是这种情况冷静得下来才奇怪。莫名其妙地跟一个人被迫保持很近的距离,莫名其妙地心脏就跳了起来。
      完。蛋。了。爆豪满脑子只写了这三个字。其实除了个性和极其火爆的脾气之外他还有一点同正常人不一样,那就是他的心跳声比一般人要大。平常速度还好,一旦剧烈起来只要在身旁别人肉耳都能听得见。所以在战斗时候他总喜欢大口喘气,以掩盖住自己明显的心跳声。
      然而现在并没有做任何的剧烈运动,他的心跳速度就快要突破天际了。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想钻地缝的时刻,因为他发现轰的表情已经开始微妙地变化了。然后他呆滞地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没敢扭头看他问道:
      “爆豪你肚子饿了是吗?”
      最终爆豪还是烧掉了那副手铐。不过火候控制的很好,只把自己那一环烧断了。留下轰一边儿的,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姓轰的他活该。爆豪一边愤怒一边恨不得把涨红的脸遮起来。
      原因在刚才。他气得牙痒,正准备烧了整副手铐的时候听见旁边悠悠一句:“其实我知道钥匙在哪。”
      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对方又来了一句:“还有我是故意把手伸进去的。”
      听到这儿正常人都应该觉得此人多半有病然后烧了手铐。然而我们的爆豪同学却是小脸突然一红然后就火焰就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
      简直要命。


      IP属地:湖北3楼2019-12-05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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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爆/1807】来日方长
        有时候轰焦冻觉得久别重逢这个词不太友好,因为它的不刻意掩盖过巧合与缘分,总能够把逾越过想念的那一点点心情蒸发于事与愿违的或措手不及或故作镇定之中。欣喜是压抑太久的冲动,在开口寒暄前,却甚至需要小心翼翼检查一遍寡淡神色是否有了生气,一眼就吐露全部心事。
        比如他隔着快餐店一层玻璃看清的弓着腰正在擦桌的爆豪胜己,整个人像是从油腻光线与起雾窗户的背景跳脱出来一般,模糊却干净,温和又纯粹。发型依旧不温顺,间隔性随动作起伏而晃动,有一瞬似乎还能带他回到高一那年的体育祭。对方顶着扎眼的头发一脚踢开休息室的大门,神情里有千千万万的不耐烦,深处却寄予无尽的认真与倔强。他那时候没能读懂,习惯性地退让不争执,道歉时常挂在嘴边。当时只清楚自己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却从没能捕捉明白对方更加炸毛的回复里,到底有多少隐忍的不甘与失望。
        比如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凶神恶煞语气不善,眼眶却发红,整只手的颤抖都在以自己完全有能力挣脱的力道传送过来。那是他第一次把人的情绪看进眼底,清楚眼波流转间竟然蕴藏能够包含这样复杂而又深沉的意义。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人执着与认真的分量,原来可以这样打动、感染另一个人——几乎在对方埋下头低吼着不可置信的瞬间,他便感受到心脏不设防地骤然跳动。急促短小的一瞬,却在毕业后遥远而漫长的职业生涯里,每每回溯便被莫名的悸动拉成难以忘怀的长镜头。
        轰焦冻成为职业英雄十多年,每年惯例的同学聚会爆豪胜己都缺席。以至于这个镜头几近变成虚影,再没有机会重合。时至今日才勉强与胶片外框的轮廓交叠,与过往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像他缺席的缘由,似乎大家都心知肚明,实际上除了一起长大的绿谷出久了解更多隐情,其余人其实不掌握任何有关爆豪胜己的情报。因为他的早在数年前就与所有人都强行与刻意切断联系的行径,注销的官方社交账号,失联的个人事务所。所有职业英雄需要走的流程到他这里却销声匿迹得太快,快到甚至不会有人记得在这个新时代的开端,曾经有一个崭露头角却昙花一现的英雄。
        又或许,称之为“英雄”本身就不恰当。因他的事务所在通过实习期正式挂牌运行前就关闭,他取过又反复修改的英雄名甚至没有记载于册,公之于众。与其道人们将他遗忘,不如说是记忆里从来没有存在过。
        爆豪胜己是在轰焦冻猛然想起有一年在医院碰到目光躲闪的绿谷出久时转过身来的,视线有一瞬偏移,但最终还是牢牢聚焦在他的面容上。他设想过千百种他该有的反应,不屑、错愕、茫然,唯独不是现在这样,单单凝视着他,平静至除了眼角细微的抽动,情绪上再无其他的波澜。
        那些他设想过的反应最终都反弹回到了自己身上。而在这个间隙对方拉开了门,动了动嘴却没能讲出话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爆豪胜己才哑着嗓子开口道:“进来坐一会儿,外边冷。”
        轰焦冻惊觉于他不曾改变的措辞方式,即使语气平和下去,只用祈使句的习惯也依旧保留。想到这里不免与过去挂钩,连同大相径庭的现在对比,又仿佛走进了一个断点。
        他记得那一年在医院里绿谷出久先是执意叫他发誓保密,四下张望没有认识的人后才将一切大致告诉了他:“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大概是四年前,帮隔壁老奶奶搬箱子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检查完确诊后就当机立断解散了事务所,再也没有以英雄的身份参加过任何相关任务。
        “具体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尽管一直在坚持,小胜他复健的情况也并不是特别乐观。所以他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请私人医生照料了,身体不适才来医院,大部分时候还是出去做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公益活动的。
        “……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曾经一连躺了两个星期没醒,现在恢复了意识还在修养。我的话,只要调休就到医院去看一下来着。虽然他总是摆着一张嫌弃脸,但我清楚他内心里还是很孤独的。”
        其实轰焦冻最难以想象的是,对方会以一个系着围裙深入人间烟火的形象面对漫长而难捱的寂寞。在远离他们的生活里,在迫不得已挣脱英雄名分的境遇下,收敛了眉角戾气,抚平了张扬与不羁。就像他从来不曾想象过今天,两个数年前关系不够密切,单方面有过深刻矛盾且过早断绝联系的人,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论各自不及少年时代观望的那般潇洒精彩的半生。
        好像沉默会出卖人一样,爆豪胜己一眼看穿轰焦冻避开他视线后刻意的寡言。一瞬仿佛记忆倒带,当年被他放水的感觉涌上头来,他嗤笑一声,却以隐晦的宽慰取代了那时候的愤怒:“如果早就被废久告诉了什么的话,不用强行装不知道。畏畏缩缩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风格。”
        “其实也不是了解太多。”轰焦冻听见自己发涩的声音。这是时隔数年他开口同他讲的第一句话,语气充斥满徒劳辩解的意味。他忽然间也不清楚自己踏进这家店的意义,就像不清楚有些脱口而出的话为什么会下意识跟着对方的态度走。不清楚少年时代向来目空一切的自己,为何会对那场放了水的比赛始终饱含愧疚。而面对将自己视为重要竞争对手的爆豪胜己,歉疚的情绪却越了界。顺从地成为他无名火的发泄对象也没关系,不知什么举措惹恼对方也不介意道歉。挂科补习的时候甚至会不自觉牵挂起对方,遇到相似性格的人也会无意识如同朋友之间搭话一般告诉对方。能够在他销声匿迹杳无音信的第一时间,涌上想要更多深入了解情况的情绪。或者甚至,想要见到他。
        “听这口气就是知道不少了。”爆豪胜己啧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介意或愠怒的神色,“其实我还挺庆幸这玩意儿的发现时机的。那会儿事务所连起步都不算,英雄身份都不够转正的。这样退出起来才干脆,外界啊舆论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才不会过分辐射。要知道,这辈子最烦的除了听废久罗里吧嗦地讲废话,就是看这些稿子写得天花乱坠逼人泪下的新闻。”
        其实轰焦冻想问他有没有至少一点点不甘。并不意味他想听到颓丧或对生活的希望磨灭殆尽的答案,只是想去了解执着了半辈子的梦被强制放弃的痛苦,搁在他身上又会有多蚀骨。这么多年以来逼迫自己同所有少年时代有联系的人事物切断交集,是不是又是为了以最决绝的方式告诫自己认清现状,理想已经灭亡。
        “但是理想者是不会倒下的。”轰焦冻记起高三最后的誓师大会,在热得如同蒸笼的展会大厅里爆豪胜己难得妥协而顺从地念了校方准备的演讲稿。整篇内容冗长繁复,所有人几度昏昏欲睡。但是不可抗力般地,在听到这样一句难得激昂正气,又不失理性坚定的台词时倏地清醒过来。一抬眼,目光穿越过千万人,直抵台上他的眼眸深处。
        那里凝聚着光芒、理想、未来,还有他当时不曾读懂的,比希冀逾越过一点点,比悸动又少一分。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如体育祭前后那般僵持,但也没能迈出再往前一步。执照考试的前一天是毕业典礼,在所有人抱头痛哭感伤青春终结的时候,他们心照不宣地退出人群,在不宽敞的顶楼天台相遇。四月初樱树繁盛,风吹起便有漫天花雨。沉默如同心底恣意生长却又难以言表的惺惺相惜,盘绕各揣心事的两人周身,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他们以相同理想为依,把相比之下显然微不足道抑或于少年人而言难以启齿的情绪藏在心底。道别却坚信总有一天会在同一场战斗中再次相遇。没想过信念破碎,没想过天有不测风云,没想过一句嫌矫情刻意没开口讲出来的再见却真的分隔过去好多年。
        大抵是店内暖气开得太足的缘故,轰焦冻坐了一阵便觉得大脑发昏,很多沉睡许久时隔多年的心绪都如同血往上涌一般开始发酵。对面爆豪胜己没注意到他压抑着的失态,交代完自己作了代理店长之后话题便冷却下来。他的不言按理来说应当为对方所习以为常,此刻却像导火索一般,穿越过整个少年时代,将他心底沉寂已久的,以为再也不会燃起的热烈、冲动迅速点燃。
        这无疑是令人感到惊奇的。很久没有发火的爆豪胜己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冲面前这个走神的家伙痛快地撒一顿脾气。措辞和内容他都想好了,比如“阴阳脸你眼睛在看哪里根本没听人讲话吧”或者“你这半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火大”。但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
        或许是因为头顶吊灯的光线太过温暖,足以一扫心头窒闷。又或许是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对方顶着最拿手的无辜而又澄澈的眼神望向他,像多年前那样不动声色,目光中却包含千言万语。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一看到这种眼神就会莫名火大。而此时此刻,在不太适宜重逢与叙旧的氛围里,他却从那眼神中读懂了数年前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温热由胸腔内剧烈跳动怦然而生。
        因而爆豪胜己发觉,他们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对话,彼此之间总是缺乏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但是从今天起,从此刻开始,他们已经拥有来日方长的契机。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快餐店从来没有荞麦面这种东西。不介意的话,就去对面面馆续个摊吧。”
        Fin.


        IP属地:湖北4楼2019-12-0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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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爆/1808】恋爱践行指南
          这套房子从选址采光到小区物业停车位跟首付轰焦冻都没眨一下眼,一切都被他行动麻利地拍定下来了。但现在他对着原始裸露的水泥地和爬满一面墙的管道犹豫了,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他跟装修公司预约时间。对方拿出图纸问他大致想要什么风格的装修效果,他马上就哽住说不出话了。脑袋里倒是很自觉地飞过了自己住惯几十年的和式,下一秒也很自觉地在想起网上“最不喜欢男朋友住宅的装修风格top10”的榜单跟想象爆豪胜己反应之后,果断将这个选项剔除了。
          其实网上排名他人看法什么的他都无所谓,毕竟他又不会去当他们的男朋友。但重点在爆豪胜己,轰焦冻曾无意瞥见他的游览和上述榜单一致的网站。加之跟自己比起来,爆豪胜己其实还算是社交网络的活跃用户,什么app都有小号还特别多的那种。像这种同班女生天天往班群里分享的网址链接,他不信他会像自己一样,因为没有这个客户端或者那个论坛的账号而显示无法访问。
          然而排除了和式之后轰焦冻冥思苦想硬是没得出更好的答案。不是没想过沟通,从他提议同居买房初期他就每天以短信line和面对面交涉各种方式认真询问征求爆豪胜己的建议,但他不知道爆豪胜己心里其实觉得无所谓哪都行只要跟他在一起,因为这种话打死他都不可能说得出口。所以后来被问烦了爆豪胜己干脆扔了句“你自己决定就行”。从小到大没有选择恐惧症的优质摩羯男轰焦冻自然是雷厉风行,行动力一万分果断地把买房开头的步骤迅速敲定。但是百密必有一疏,轰焦冻疏就疏在没想到口碑顶级客源爆满的装修公司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居然不顾一切把他的预约排在了最前面。并且还信誓旦旦保证出最好的设计师,绝对按照他想要的风格设计和装修。
          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偏偏唯独装修这件事,轰焦冻觉得不能不听爆豪胜己的建议。事实上他也打算问,然而电话打给他没通,打到事务所还是助理接的,说什么突然回老家了,好像是家里有事。
          于是结果没问出来,还让轰焦冻产生了微妙的小情绪。诸如“回去也不告诉我电话也打不通”“发生什么事都不跟我讲”之类的排在某网站情侣争吵缘由前三的那种,在外人看起来可能幼稚无比,但搁在当事人身上,那就是天塌了。
          感觉到天塌的轰焦冻消沉了一会儿,然后惊觉连考虑装修的事儿都忘了。这几天他一直把设计师给他的几种普遍装修风格的介绍图纸带在身上,在事务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再努力回想一下爆豪胜己可能接受的和喜欢的风格。但他实在想不到。因为记忆里唯一一次牵扯到与这方面相关的,还是高一刚住校时候女生组织的房间评比。很不巧的是那时候爆豪胜己睡得正熟,也根本没有人敢去打搅他,因而错过了看他房间从而判断他住房风格的机会。说不好奇是假的,直到两人确定关系轰焦冻仍觉得不够了解爆豪胜己。房间风格只是一方面,他更希望的是能够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和完整地了解清楚这个人本身。
          然而时至今日关于恋爱他还是个初学者,很多想要了解的也止于探索层面。所以他总是特别在意对方的行为举止,最近吃了什么,推特上发了什么,又下了哪几个app,买了什么新衣服。他猛然发现虽然高中三年积累的相处很多,真正意义上的相互交谈却很少。但他也没觉得不甘或者辛苦,来日方长这句话还是爆豪胜己率先对他说的。
          空想了一阵后依旧联络不上爆豪胜己,百无聊赖的情况下轰焦冻只好刷起了对他而言基本上是月更的推特。正想着发点什么诈个尸让粉丝开心开心,下一秒主页和热搜就疯狂被一个重磅新闻刷屏了——上鸣电气和耳郎响香同时发推艾特对方,公布了婚讯。
          轰焦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没能想出在自己记忆里这两个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交集。高中的时候比较热血,一心扑在学业和理想身上,有什么也一般藏着掖着,悄咪咪暗搓搓地发展。但一毕业执照考试一通过感觉就一脚踏进了社会,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工作上顺风顺水称心如意之后,自然就会比较关注情感方面。像绿谷出久跟丽日御茶子就属于那种工作上经常搭档,加之有高中培养的感情基础,不处几年就顺理成章地交往了。轰焦冻记得这件事还登上了当时影响性最大的娱乐报纸,在各大网站也是头条。因此下载了各种app的爆豪胜己总是烦躁异常,同一条消息推送几十遍常叫他有卸载软件的冲动。好巧不巧那会儿正赶上他的生日,所以当轰焦冻把内存更大的手机作为礼物寄到事务所的时候他差点没把东西给失手甩出去。
          但上鸣和耳郎显然属于平时低调,其实就是在憋个大招,等到关键时候炸出来语惊四座的那种。效果也足够明显,譬如成功地将不怎么捕风捉影细致入微观察同学关系变化的轰焦冻给惊到了。下一秒电话就跟刻意配合好似的炸来了,上鸣电气激动得前言不搭后语,以至于落回放电后的智商。还是耳郎响香出口解围邀请出席婚礼,最后还不忘狡黠地补充一句既然打给轰同学了我们就不通知爆豪同学了,反正你们俩总会一起来的对吧。
          换做以前轰焦冻心里肯定美滋滋,哪怕一旁爆豪胜己白眼翻上天他也能从他悄悄红了的耳根中捕捉到欣喜的情绪。但这会儿不大一样,这会儿他跟爆豪胜己已经失联一刻钟,他整颗心都是不安焦灼甚至怀疑人生的。因而别人善意的揶揄反倒加剧他失落且无助的情绪,挂了电话后他便趴在桌上,连看图纸的兴致都失去了。脑袋里却不争气地开始回放有关自己跟爆豪胜己的一些事。
          比如在一起的契机记不清了,但时间地点却印象深刻得不行。大概是前年的除夕在超市里屯年货时碰到了,两个惺惺相惜的职业英雄为了一袋即将售罄的年糕险些发生争执。这种场景似曾相识,换做高中时候总有绿谷出久或者饭田天哉等人热心解围,一个负责解释轰焦冻的天然呆不是刻意为之,一个负责阻止爆豪胜己怒气值上升。可能是既视感太强,或者回忆起这种熟稔且令人怀念的画面时轰焦冻久违地感觉到心脏的温热,像一瓢温水就那样浇了下来,将跨越整个少年时代的念想又一遍鲜活过来。于是他开口,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邀请。
          “如果不介意的话,来我家把这一袋年糕分了吧。就当吃个年饭。”
          于是后来的剧情显得再顺理成章不过。两个过去碰上一面都能炸平一条街的人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桌吃饭肯定就暗示了什么双方心照不宣的情绪,逾越过从前刻意划定的界限,在试探中给出了彼此最合适的答案。
          再后来时间流转到现在,他们已然有了一起买房同住的打算。其实轰焦冻也不清楚这样的进度是否算得上合理,这种行为又是否只是按部就班地走了流程。不算短的交往过程中他发现爆豪胜己其实不是一个对这种事情很讲究的人,很多他无意间的疏漏比如对生日纪念日的遗忘他都不会介意。偶尔他想搞一个惊喜,反倒还会被他抱怨说幼稚。渐渐的他也没再强迫自己跟着网上一些所谓教程去做些什么,但同时却憋着一股失落的劲儿。这种一点不腻乎的恋爱好像只有确定关系那一部分是盖了章的,剩下来实践的部分,更像是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所以也不难理解在失去爆豪胜己消息后他过分敏感的心态。夹杂着对不被需要的怀疑,他已经径直跳过愤怒的情绪迈向了精疲力尽后的失落。因此对方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差点就失手挂了机。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爆豪胜己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但强制掩饰的句尾还是让轰焦冻听出了多一层意思,“不是你说买房子的事儿么,我就顺道回去迁个户口。”
          轰焦冻愣了一下,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他沉默了一会儿,那头意外地没有发火过来嫌他磨叽。于是再开口时候他都觉得难以置信:“不是因为买房子的事情擅作主张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那边接得自然,这回倒是很不耐烦地咂嘴了,“你没事能不能少想点东西,成天脑子里装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有什么意见,从最开始我就不会答应你。”
          “但是回家的事你没跟我说……”
          “不是你一天到晚老嚷嚷着什么惊喜惊喜的吗?”与抱怨声一同响起的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下一秒事务所的门不出意外地被推开。爆豪胜己左手举着还在对讲的手机,右手提着两份外卖,表情依旧是刻意掩饰的平静,“荞麦面卖完了,用拉面凑合下吧。”
          这就是了。从很久以前盼望的某种答案,为理想的恋人交往状态而苦恼,总是在对比理论与实践的巨大落差之后怀揣着不自信擅自否定了感情的质量。却忘记了最终决定发展与去向的,是两个人共同的意志。一个人作再多自以为是努力,那都叫一厢情愿。
          可喜可贺的是显然爆豪胜己没有给他自作多情的机会。在自己大脑保持当机状态且依旧没回过神来的片刻,对方已经把户口本拍在他桌上。像是什么无声的宣誓,彻底把他惴惴不安的不确定心情粉碎清除掉。
          “哦对了装修风格的话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别把荞麦面广告往墙上糊。还有就是也别磨磨唧唧地搞什么选择恐惧症,敲定的事就赶紧完………你笑什么?”
          被点名的轰焦冻俨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你严肃起来下指示的样子,像在事务所工作一样。我觉得很可爱。”
          “……别把老子形容得这么恶心!”
          这一点也很可爱。终于将理想恋爱模式践行成功的轰焦冻如是想道。
          Fin.


          IP属地:湖北5楼2019-12-05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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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茶/1903】蓝莓挞
            丽日在距离学校两丁目的西点店碰到爆豪,对方手里提着一提包装好的蓝莓蛋挞。是她前几天在网上看好优惠券盘算了好久的那款,为此她一直等待着周五来临。但是周五来临了,店家打的虚假广告欺骗了她。限量抢购绝对是无良商家最爱扯的幌子,她恨恨地想。
            爆豪看到她,没有说话,但是表情藏不住,像是酝酿着要说话。高中到最后一年,他的性格变了很多,话变得很少。但是一开口绝对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所以丽日闷闷地打了声招呼,扭头就要走。没想被他叫住了,态度不强硬,喊的不是圆脸,言简意赅一声喂。
            丽日觉得这个称呼还不如圆脸。虽然她最近几个月训练过度,偏头痛和低烧一起来,折腾完了差不多掉了将近十斤,脸也没以前那么圆了。但是她还是转过身去面向对方,然后差点栽进一大盒蓝莓蛋挞里。
            爆豪买的蓝莓蛋挞。包装盒打开一大半,她数得清个数,十二个。无良商家,做得比买炸鸡的快餐店的挞还小,价格还高。她咬牙切齿的想法一时没刹住车,流露在面上,被对方同样不耐的神色撞上。气氛凝固,但她幻听有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她都能模拟他生气的情形了。心理素质真的好。她不合时宜地走神。
            但是爆豪没有说话。眼神代替言语来凶巴巴。她见好就收,终于记起挤出一个笑容再指指面前的蛋挞问他爆豪同学这是什么意思呀。然后爆豪终于开了金口,语气生硬地说你拿一半走。这下丽日觉得自己真的是幻听了,惊恐万分地摆手刚想说我我我不用,下一秒又被他瞪回来。话堵在嘴边,死活咽不下去。
            她总是在他大发雷霆的时候揣摩得清楚他其实没有那么生气,却往往在这种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的少之又少的片段面前不知所措,乱了阵脚。因为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或者应该扩写一下这句话,以前没有碰到过他跟别人有过这种情况。他们直面的机会太少,她一向擅长察言观色。比如高一合宿时他被敌联抓走,所有同学都在商量去救他的对策,她的心情同样焦灼,可脱口而出的真实想法却是—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很屈辱吧?
            他过盛的自尊心不是什么秘密。可她总觉得自己是那个知道更深一层的人。别人都没想到就止步,或出于胆怯,或根本无意了解。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呢?突然对一个过于优秀又不可企及的同班同学产生了莫名心理优越的情绪,甚至还觉得这种特殊性必须都悄悄埋在心底。好像是什么秘密。
            秘密。她抬眼悄悄瞥他。冬天,他的围巾围得很厚几层,不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仿佛从未有过戾气,平静得让人错觉其实他不过是个不善言辞的普通的男子高中生。不,绝对不算普通。她望着他一言不发的侧脸失了神。认真打量来看的话,这张脸,怎么说都在好看的水准以上吧?
            这种想法来得突然,她恍惚间觉得有种负罪般的羞耻感涌上脑,整张脸没由来涨得通红。冬天永远有理由掩饰所有莫名其妙的情绪,这点很好。可心跳还是乱得过分,比此刻得不到回应终于酝酿起怒气的爆豪即将发作的神情还要不受控制。
            她终于记得伸手去接,与此同时道谢的话讲得一样诚恳,客套只是因为紧张。她好久没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青山揭穿她暗恋绿谷的时候。想起来又是很遥远的记忆了,不过两年,她突然连暗恋的心情都忘干净了,不知道算不算认真学习的一种表现。
            可是我现在也很认真啊。她数了数饭盒里的六个蛋挞,真的很小,胸腔的聒噪声却很大。越来越大,终于越过了薄薄一层肌肤,打底的衬衫,加厚的手织毛衣,最外层的长得快拖地的棉袄。眼前的画面和听觉一起失真。她伸手,触觉都变得不切实际起来。
            她抓住他袖口一角。分明是始作俑者却不敢去看他刹那间比她想象中要错愕也要别扭的表情。他没有挣开,也没有开口。气温好像有一点回升的迹象,但一定不是因为她耳根和脖颈也开始悄无声息染红。
            这次可不能让他再等到不耐烦,毕竟他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她驴头不对马嘴地想着,下一秒听见自己说。这家蓝莓挞太坑了,分量不够多。下次家政课我一定能做出比这个更大的,如果不介意的话爆豪同学也尝一下吧。
            我在说梦话。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是收不回来了。因为她好像又幻听了,她听见他鼻腔里哼了一声,但是不是嘲笑。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她耳畔却是实实在在的清晰。她的胸腔里开始放烟花。
            能保证味道的话就尽管来吧。大饼脸。他如是说。
            Fin.


            IP属地:湖北6楼2019-12-05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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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茶/1903】有迹可循
              女寝夜聊永远需要一个用来打头的主题。八百万可能会提到化妆品和她去过的各国的见闻,耳郎或许倾向发表对不同摇滚乐队的见解。丽日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但是熄灯前她刚猜拳猜输了,她一向愿赌服输。
              于是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说好吧,来聊聊今天吧。虽然讲完她就后悔了,一波三折的高中生拯救世界的烂俗剧情有什么好聊的。再怎么热血沸腾的劲儿到了处理伤口的时候同样委屈得要死要活,洗完澡之后更是觉得世界再见,谁爱当英雄谁当去吧,没有任何事情能取代睡眠质量。但是好死不死她又偏偏在今天失眠了,如果说出来不免歪了英雄电影的主题,开始往少女漫画打擦边球。少女漫画。她的心脏紧贴床铺打有共振连锁反应的鼓,耳根开始一点点发烫,脸的温度不该这么高,空调一定打得不够低。
              八百万清清嗓子开始总结一天的流程,丽日分一只眼去扫空调的显示屏,二十六度。正常。不正常的是她。心猿意马,左耳没进右耳还在发烧。八百万说到今天难得看到大家都穿了礼服,真的很有仪式感。丽日就想不仅如此还有呼应感呢,比如爆豪西装外套的花纹和自己头饰都是白玫瑰。看到的时候她就想问了,这难道也是一家公司的吗?还是说纯粹的巧合?如果是同一个品牌的话那就是续了前缘,不是的话那就两个人本身有缘分。反正无论如何中心思想都要往缘字上拐弯。丽日心想自己可真臭不要脸,但是转念又想只是想想而已,不犯法的吧。再说看到自己的时候爆豪不也往这边瞥了一眼吗,至少是看到了自己穿成什么样戴了什么头饰的吧。谁又知道他会怎么想。
              头饰。她下意识伸手去往脑袋上够,不出所料扑了空。洗澡的时候把东西卸下来了,但戴着时候留下来的回忆没能被冲刷干净。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来得突然,思路也不受控制越跑越远。远到八百万都已经开始就她都没来得及吃几口的酒店准备的自助晚餐进行质量点评了,她耳畔听到的话题还纠缠在礼服上边。大脑里的画面也都还停留在上一帧。她恨不得把碰到爆豪的那段回忆像从电影里剪辑片段一样剪出来,然后单集循环地观看去抓住细枝末节不放,再反反复复做阅读理解和视听语言分析。要命的念头,蹦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但是她又不是一生下来就会无缘无故地发神经,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他吧。从一堆遮蔽的花花草草里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蹲了半天,突然动作猛烈地换姿势不免重心不稳。她都做好了跌倒在地再重新爬起来的准备了,反正她的人生已经不知道摔过多少次跤了,多一次也无妨。但是胳膊上急剧加重的力道让自己这个不知道是乐观过头还是悲观至上的想法栽了跟头,身体一下回到平衡状态,甚至连刚才奔跑时候歪了的头花也被扶正。但在下一秒她看清对方侧脸的瞬间又开始失衡,并且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心跳聒噪如惊雷炸开,由脖颈至面上一路涨红,同时掌心出了几层细细密密的汗。像生怕她意识不到有什么情绪正在破土而出一样刻意而招摇。
              最招摇的还是他。罪魁祸首。她无法平息躁动,想法也跟着烦躁起来,一瞬竟觉得居然跟他有点像,于是更加忿忿,但脸颊涨红依旧没能褪干净。刚看到他那会儿他明明是站在切岛那边的吧,怎么就跟瞬间移动一样跑到自己身旁来了,他又不是怪盗基德。就算是出于跟敌人作战的原因调整了位置,她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站不稳了的。雄英所有老师都教导他们战斗时要集中注意力,他作为优等生居然还分神了,所以追根究底这个行为也算不上正确吧。那么头花呢,他伸手过来的时间太短暂,她连最基本的触觉都忘了去感受。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处不是四平八稳踩在正确轨道上的,但漏掉不止一拍的心跳不是,烧红的耳根不是,还留有被另一只手抓住的温热的胳膊不是,讲出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的舌头都打结的道歉的嘴不是,突然冒出的一大堆胡思乱想不是。
              从头到脚都是错误。她毫无逻辑地做着逃避意味鲜明的否命题,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却死活都不愿意正眼去打量或者发自肺腑地承认的心情。事实上她自欺欺人的功力一向拙劣,否则根本无须跟自己天人交战到现在还难分胜负。
              话题终于兜兜转转回到了英雄电影的战斗主题上。八百万和耳郎开始商业互吹,一个称赞对方利用听觉个性帮助大家实时掌握敌人动向,一个为对方竭尽全力创造各式武器几近昏厥过去的奉献精神感慨唏嘘。气氛似乎高涨,且绕开丽日没谈,放过她这点还算保险。她舒口气,脑袋继续埋进枕头里,这样做能降温只是心理作用。下一秒左耳飘进绿谷和梅莉莎的名字,掌心非常配合地出了一层汗,想要攥成拳头都觉得闷。
              她被追问的两个人翻了身,黑暗中看不清脸色,却仍然心慌得不行。她实在不想去回顾那段被她们道听途说过之后广泛流传的凸显她如何如何为了大义差点牺牲自己的英雄式舍己为人的经历,因为她并不是传统英雄故事里强大的一手遮天的主人公,比如像欧尔麦特。她有一腔热血豪情,可依旧陷入困境。最终打破困境的人才是英雄,她悲壮地想。
              那个从前碰上面都一副目中无人的不耐模样,对她偶尔脑抽凑上去打招呼向来言简意赅吐出一个语气词或者鼻腔里哼一声就算答复的不止是同班同学的人,在同样他们关系不咸不淡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天里却交换了三次肢体接触。扶稳她的时候他换了没有战斗的那只手,温热感攥紧了她心脏最柔软的一部分。伸手整理她头花的动作又太浅了,像风撩拨过耳畔,过程轻描淡写,但留下的痕迹和后遗症却折磨人得浓墨重彩。勉强算够两次直接的。间接在第三次,他从天而降,同时完成了英雄电影里及时救场的主线任务和少女漫画里英雄救美的经典剧情。她的反应甚至没有绿谷的惊呼声快,只记得抬眼的一刹那,头顶和胸腔里同时炸开烟花。
              盛世烟火也莫过如此。她呼吸频率比心跳更紊乱,目光却稳定地胶着在他的运动轨迹上,失神到慢半拍才记得给出轰询问她受伤与否的回应。一开口不出所料咬了舌头,不争气的过激反应,争气的心慌意乱。意识好像也跟着混沌起来,不然怎么会走到他附近去大着舌头说一句组织半天措辞都没法讲完整的道谢。
              没有回应。她一时恨不得给自己打条地洞钻进去,下辈子一定要做一只快乐的鼹鼠。一定不要认识他。没头没脑地规划着世界末日之后的生活,下一秒空气好像突然凝滞了。头顶上传来熟悉的掌心温热的触觉,她这次记得聆听转瞬即逝心跳漏掉一拍的韵律节奏,耳根和面颊一起呈光速涨红。视线前方是正在奔往下一个作战点的轰和切岛,余光里收回手的那只胳膊上礼服被战斗炸得只剩小半截袖子,露出的臂膀依旧光洁白皙得好看。肌肉线条细腻流畅,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
              你眼睛在往哪里看。对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刻意得跟她偷偷分一半视线去打量他如出一辙。她被捉了现行却不再尴尬,因为从对方语气里读到了同样的局促,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于是她眨眨眼酝酿开口话题。黑暗让人心悸,同时也助长大胆的情绪发酵。并肩而行的氛围有点暧昧,尤其当跑过一段能见度越来越低的狭隘通道,她觉得自己肩膀擦到他的,胳膊都有一分毫的无意识触碰。但他没吭声,绝对不是习惯使然。她忽然没由来笑得狡黠,扭头朝向此刻压根儿看不清表情的他。
              爆豪同学刚才为什么要摸我头。舌头没有打结,声音没有颤抖。流利完整的一句话,连语气都只像是揶揄他人的八卦。她钝感上脑,一时竟然忘记面红耳赤地反省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老子才没摸。爆豪气闷。这丫头碰到废久的时候一张脸能涨成三种不同程度的红,动作表情忸怩作态得跟老太婆看的言情剧里的女主一样浮夸。一到他这里就像个坏心眼的小狐狸,笑眼弯弯不知道摆给谁看,张嘴闭嘴都叫他跟废久好好相处,其他时候打个招呼都像如临大敌一般,好像自己存在就是伤天害理的原罪。今天不过是出于同伴义理范围内做了点举手之劳,居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排斥态度。本来还以为能将自己下意识伸手摸她脑袋这件事蒙混过关,毕竟先一直死盯着他看叫他手脚都不自然的人是她才对。到头来罪魁祸首变脸速度比他还快,自己绝对疯的差不多了才会觉得这该死的圆脸安静不讲话的时候有一点好看。
              然后该死的圆脸驳回他的否认,理直气壮一句你明明摸了的,我有感觉。——现在疯了的不止他一个,他确信了。平时放十个废久在她面前她都不会讲这种话,更何况是对他。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想都不用想一定跟无辜不过脑子的语气一样欠揍。该死的黑暗。在里边待久了脑子都不正常了。可快要出通道了也不太好,因为一见光他们只要看到对方的表情就都会玩完。
              得抢在出去之前说点什么。他一向清晰的思路跌进了断点,本来就容易出汗的掌心更是快到泛滥的地步。好死不死空间还狭小,她的左肩几次蹭到他胳膊,该死的温热。下次他妈绝对不穿礼服了,又热又碍事,花里胡哨还一炸就成破烂。
              要是不过脑的冲动行为也能被炸成破烂就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极低地笑了。同时扔下不负责任冠冕堂皇的台词。你怎么感觉不到自己头顶有灰。下半句“所以老子帮你拂掉了”的烂俗言情台词被吞进肚子里,讲出来他一定会吐,说不定她也会。
              终于走出通道了。重见光明的感觉不亚于重生,两个人不约而同互不打扰地各走各路,目不斜视。良久的沉默叫爆豪差不多快忘记了刚才的胡言乱语,面色早已看上去一如既往。他觉得自己又恢复正常了,也许她也能好好闭嘴走路,就当做了一场发神经的梦。
              可是刚才明明很黑啊。她踩在梦的尾巴上继续发神经,不解和认真如数写在脸上,却没有再执意撇过头去看他同样没做好表情管理的脸,任凭沉默在不言而喻的情绪中腐烂再结痂。似乎有迹可循的证据全然掌握在手里,她还有漫漫一个长夜的时间把梦做完。
              Fin.


              IP属地:湖北7楼2019-12-0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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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耳/1911】倒刺
                上鸣电气的秋天开始于指甲壳与皮肤相接的缝隙一道细长的擅自劈开叉来的裂纹。翘起的表皮白花花一层,像泛了毛边儿似的勾成弯曲弧度再竖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最末端的部分,拉扯的瞬间尖锐的疼痛感由如褪皮之下饱满的番茄肉一般一寸寸涨红的肌理迅疾传来。舌尖下意识抵住上排门牙与犬齿的狭窄的沟壑,发出短促的凉丝丝的抽气声,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邻座桌角的,摇晃的瞬间会溢出噗呲噗呲声响的汽水罐。于是他侧一半身子过去,保持着咬住下嘴唇控制住吸气频率的姿势,动静却在这个短暂的他的痛感稍微缓和的片刻突然剧烈起来。他眨眨眼,看清桌角被放置汽水的对象,邻座的耳郎响香正在用圆珠笔笔帽能够掰得开的金属一端撬动易拉罐的开口。
                “我来帮你吧?”指背的疼痛感一阵一阵的,但在他开口的一瞬却错觉被注射进麻药,只剩下汽水罐漏出缝隙来摇晃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对上那边不说话的时候难免显得有些凛冽过头的眼神,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局促起来,“当然,是指在耳郎你不介意的前提下……”
                并不知道这段磕磕巴巴的请缨台词有什么奇妙的催化助攻作用,一声闷响后的下一秒那边就传来气泡急切地涌出封闭罐舱的声音。上鸣电气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收不回的自作多情感到尴尬,又听到声音,像是绕过一圈耳机的距离低空飞行过来才抵达。这次确确实实是耳郎响香在说话——“你才是,不要紧么。”
                “诶?”他没有反应过来,发怔的表情有点呆。像被捉弄之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但是诚实这一点意外地可爱。耳郎响香暗暗想着,脚趾碰不到鞋顶的部分开始不自觉地钻地。耳机悄悄地垂落在肩膀两侧,蹭到校服的部分还是有些发烫。
                “我是说——这样撕肯定是不行的。”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个角度瞥一眼他食指背端僵持在皮肉分离界线的修罗场,好心地提议道,“要不用剪刀剪掉一段,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小心一点,不要太贴近肉了。”
                原来被看到了。有些意外,但眼皮急促又应景的跳动大抵是因为更晦涩一层的,除了自己以外包括耳郎响香在内的其他人都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的欣喜情绪。摆在面上太过明晃晃,万一被她像嘲笑**脸那样错误解读了他想自己应该会非常非常难过。更不要让班里其他人知道了。他抬眼去看对面一瞬就收回视线幅度的少女,侧脸背光却正好是面对他的角度——只有在他这个位置才能看到的角度。头顶风扇摇晃投射下来的阴翳也挡不住少女面颊的白净质感,比起正脸眼角的弧度也恰好被目光限制的范围所弥合填补。明明就很好看。他默不作声地想着,忽然回忆起峰田实以前同他分享的非常主观的有关本班女生的长相排名。“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耳郎都算可惜那一类的吧”,的确是非常主观且毫无品位的发言。但他也没跳起来争着反驳,只是一记手刀飞过去以“你这家伙好歹要尊重女生”的一点都不符合他风格的冠冕堂皇的台词打压下去。声音如果再大一些就会被前座的蛙吹梅雨或者聚扎在附近一堆的芦户三奈等女生听到,被她们盘问起来是究极麻烦的事情——这一点在体育祭的时候他就充分了解过了。那时候他在手机里私心存了耳郎响香穿着啦啦队应援服,神色罕见地局促又羞赧的照片。本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像悄然无声藏匿起一个人的盛大又隐蔽的秘密。偏偏被擅长捕风捉影八卦雷达又灵敏的芦户看到他拍完照后收起手机来的片段,于是被追着询问是不是在偷拍小响香。女生之间相互的称呼总是亲昵一些,他向来明白这个如同自然规律一般的道理,却还是在听清她被直呼其名的一瞬,胸腔像是被揭开盖子一般哗啦啦涌进去一道海浪。
                “才……才没有。”开口否认的片刻便咬到舌头,句尾不自然地比往常语调上浮了好几阶,“是在拍体育馆的背景啦背景。”
                “喔——这样。”芦户三奈面上不再紧抓不放,但拖长音的揶揄语气却还是不留余地完整地揭穿了他的心路历程,“我还以为是上鸣也觉得这样的小响香超——级可爱,才忍不住用手机拍下来了呢。”
                确实超级可爱。无论是忸怩着的还染上一层不安的面部表情,还是歪着脑袋似乎在向其他女生征求评价的细小动作。不如说因为对象是耳郎响香本身,所以不需要任何缘由在他心底就已经是满分答卷了。上鸣电气一只手撑着脑袋走神,眼前全是那时候自己面红耳赤地避开对面听到动静望向自己这边来的耳郎响香,听觉范围内全是心跳剧烈地敲打着鼓膜的轰鸣。跑动的速度甚至超越过之前训练时的百米冲刺,停下来的片刻他张嘴大口呼吸,承受空气灌进肺部的窒闷感。下一秒不出所料听见自己仰面倒地的声响,大脑短暂放空的间隙他唯一闪过的画面是刚才穿着啦啦队应援服的耳郎响香。真的超级可爱。他闭上眼,在心底又重复了一遍。芦户知道也就算了,但是其他人。眼皮抬起一点点再完全撑开,视线又恢复明朗,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白花花一片的体育馆顶棚。其他人的话,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
                “我说你这家伙,完全没有在听人说话吧?”头顶被耳机飞过来碰撞的触感硬生生拽他回神过来,发动攻击的耳郎响香明显产生了善意关心被置之不顾的不满,语气和神色都敛起方才情绪柔和的包围层。上鸣电气在这一点上的察言观色能力简直敏锐到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不觉他已经能够捕捉到她眉眼间波澜起伏的细碎变化,像掌握自己情绪动向一样理所当然。如果说出去的话绝对会被当作变态吧?他摇摇脑袋,不知是暗自窃喜还是被这个想法冲击到了一般,低低地笑出声来。
                ——然后顺理成章地被耳郎响香误会得彻底,索性扭过脑袋去不理会这个完全沉浸自己世界里脸上挂着一副意义不明笑容的傻子。他这才反应过来,词不达意地解释着补救:“刚才我一直在听的,真的!我发誓!”举起另一只没有疮口的手胡乱竖起其中几根指头摆出非常滑稽的发誓动作,终于叫对面的人破功地咧嘴笑开。一瞬他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心情更好一点,身体都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随时都能够飞起来。于是他伸手抓住跟她打开汽水罐那支一模一样的,被他找借口搪塞说“看起来很好用所以想买”的,实际理由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的金属外壳的圆珠笔,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娴熟地转了一圈,像是给思路拐了一个弯,然后再把话题过渡回去——“但是剪掉的话肯定还会再长出来吧?毕竟倒刺可是很厉害的。”
                “所以说你这家伙完全是笨蛋。”耳郎响香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传到上鸣电气这里却意外地清晰。好像有幅度极其轻微的风拂过耳畔,靠近的瞬间孵出来的热气酥酥麻麻如电流通过。趁他失神的间隙她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只扁状圆形的马口铁的盒子,“这个给你。”


                IP属地:湖北9楼2019-12-05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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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鸣电气额头上被点到的部分凉嗖嗖的,叫他想起高一的冬天,第一次在校期间发烧的时候最先被耳郎响香发现。她伸手过来贴上自己额头像是温度的磁铁两级相触,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被冰到叫唤出声,而是下意识担心起她虚寒的体质。就算是冬天,她的手也太冷了吧?他整个大脑晕晕乎乎的,只剩下想要确认同自己的掌心相比,对方的温度是否算是正常。几乎在她举起手来向相泽消太报告他处在神志不清的生病状态的同一刻,穿过她方才挪过来的板凳的缝隙,他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腾出空来的手。还是好冰。他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恍然想着。但是现在有自己的手握着,至少能够分她一点点热流吧?
                  之后的记忆有如跌入断层,无论上鸣电气如何绞尽脑汁地通过模糊零星的片段进行推测都无法拼凑完整。恢复清醒的第一时间他确认自己在保健室,两边胳膊都被安分地塞进了被子里。被松开的那只手似乎还残留有隐隐约约的触感,掌心冰凉如同亲吻一面玻璃。那时候整个人头昏脑涨,意识里只有如果能够让体质虚寒的她也能够取暖就好了。却完全忽略了自己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称作是趁虚而入的行为。现在他逐渐地回想起来了,除了低温以外的其他感觉。她的手比看起来还要小,他一个拳头就能够包住的尺寸。被握住的时候有过短暂的颤动,但似乎没有激烈的挣扎反应。虽然指缝里都透着寒意,她的手却并不算僵硬,不如说可能比少女漫画里描述得还要真实一点。绵绵软软的,很难同她整个人偏冷酷的气质联系起来。
                  那是上鸣电气生平第一次同女生牵手,虽然只是他单方面强制性发起的,无论怎么辩驳都似乎难逃脱性骚扰的范畴。事后他不断挠着后颈以掩饰还没退烧的涨得通红的耳根试图同耳郎响香提及并道歉,被对方以理解病人的说辞轻描淡写盖过去了。他那时候大概是不太明白自己忽然低落与沮丧起来的缘由,但确确实实是从那天开始,更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感官在为她所牵动,无论是多么纤细的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起伏变化。对他来说似乎都变成珍贵的,占据了心脏大部分的位置的存在。
                  但是到现在为止仍旧是秘密。他把两只手挨在一起,拱成有弧度的形状去接住耳郎响香扔过来的盒子。马口铁稳稳当当落在他掌心,温度一瞬叫他错觉是两只手径直触碰到一起。于是意识不自觉地滞后了一拍,说完道谢的台词之后他才记得开口发问,意外地犯了紧张时候的老毛病。他听见自己舌头打结的声音:“什……什么东西?”
                  上鸣电气不知道在自己看来糟糕得厉害的这个毛病在耳郎响香看来却有点微妙得有趣,似乎捕捉到他不像那副极具误解性的分明是现充池面的长相一样,实际也有不熟稔的生涩的部分,面对一些事情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虽然稍微熟悉一点之后她就开始习惯性地把笨蛋当作这家伙的代名词,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她也不确定那张好看到无辜的面容之下究竟有没有刻意隐藏起来的,又被粉饰太平的情绪。所以理所当然在一些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却无法剖白开来其中暧昧成分的模棱两可程度时,试探性地避开一些会让她下意识产生错觉的台词。大概是错觉,右手被抓住的时候她望着他半边如溺水一般沉下去的侧脸,咬住下嘴唇强迫自己这么想。分明没有别人看到,可她握成拳头的掌心却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悄悄地挣开一点点心脏却好像被攥得越来越紧。
                  所以她格外珍惜这样的一些片段。他偶尔大着舌头断断续续地讲话,紧张的时候总是不断地抚摸后颈,好像在等待某样答案求证。这种时候他往往特别容易看穿,像不会情绪管理的小孩子。她不会说这也是她乐在其中的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上鸣电气。就算只是做梦而已,她还是选择了认认真真地回应他——“是护手霜。”想了想又补充上解说,“你不是担心剪掉之后还会长出来吗?抹上护手霜防止干燥和冻伤就好啦,这样以后也会减少长倒刺的可能性。”
                  然后她听见他道谢之后小小声地说了句好,随即而来的冗长的沉默再没给他机会多问一句她随身带着护手霜的原因。就像她也不知道他很快又将陷入新的烦恼之中。处理长在手上的倒刺其实挺容易的。他想。但是如果是在心底呢?绝对没办法像直接剪掉这么简单吧。
                  他盯住被她举起来堪堪同下颌平齐的汽水罐,思路像气泡一样长脚似的咕噜咕噜地逃窜出去。谁都不要知道,那她呢?如果知道了又会是哪种表情,什么样的反应呢?自己又要怎么表达,找什么样的时机表达才算合适呢?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有一瞬间,他意识到某种想要连根拔起蛰伏在心底招摇晃动的,那根盘踞已久却又暧昧至难以捉摸的暗刺的冲动,似乎也有了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的迹象。
                  Fin.


                  IP属地:湖北10楼2019-12-05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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