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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日更小短文,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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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都是短文,万字左右,算是合集吧,如果有贴吧的小姐姐小哥哥有意向的攻守属性和背景也可以留字,我可能会抽自己想写的写出来。
差不多十个章节一篇文章


IP属地:浙江1楼2020-01-05 21:56回复
    席娼有一个哥哥。
    一个有权有势的病痨子哥哥。
    其实席娼原来并不叫席娼,他生于勾栏院里,长于勾栏院里,那种地方,哪里来的什么正经名字给他呢。
    被他哥哥接出去的那一晚,他刚把这个月暗里存下的一点银子放好了,就埋在勾栏后院那棵吊死了不知道多少个算不算人的树下,好好地藏了。
    树边上,有一口枯井,晚上来这里埋银子的时候,席娼总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那是井底老鼠踩在白骨上发出来的,席娼知道。
    每月十五晚,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那惨白的冷月光一照进井底,那些个吃惯了腐肉的老鼠,也不知怎么了,好似吃了兴奋剂,跑来跑去,窸窸窣窣,总也不停,那声响动静,阴森得紧。
    似乎自古以来,做惯了这种行当的人,总爱在这种勾栏雅苑安排这样一个地方,总要处理一些“不怎么听话”的人,这地方或好或坏,或冷寂或奢靡,但总归是阴森凄凄的,有几分让人怕的。
    席娼一直不大明白,那吃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枯井,怎么还有活物愿意在底下做窝,且能乐此不彼的壮大着,愈来愈大,仿佛发展成了一个家族。
    他觉得有点怪,心里有点凉凉的。
    可能是那种味道太香太好闻了吧,毕竟我也常去,压下心里的情绪,席娼过去的时候总这么想着。
    他不知道他每次去,带着的那种情绪,是觉得可笑。
    填了人命的枯井,添上了勾栏院里特有的香,不仅能够盖住内里的腐肉恶臭,反而还能混合出另一种奇异的味,那独自散发芬芳另类气息的井,好似对着喜爱常年生活在阴暗臭水沟里的活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让他们留在那里,留下来,长久寄居,直到死。
    其中,也包括留下他。
    席娼有很多地方可以埋银子,可他不,那里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口井,还是那种味道,让他,只想把自己的银子,埋在那里。
    他不爱十五出去,他只初一去埋银子。
    每个月,最黑,最静,最冷的时候,偷偷地,埋。
    所以,他见到他哥哥的时候,身上就是带着那股奇异的香。
    来不及洗漱,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条件洗漱,他就带着一身泥,一身香,被个陌生人扔到了他哥哥跟前。
    是的,是扔!
    拎起来,拖了一路,然后扔到了那个后来掌控了他后半生的人面前。
    觉得粗暴?觉得受到侮辱?
    不不不,这种对待席娼早已习以为常,他甚至在这一路的拖行中,调整了一下角度,以至于除了那一下扔的时候来不及做出反应,可能磕伤,青了膝盖,也没受其他皮外伤。
    席娼不敢抬头,也知道不能抬头,他不知道带他过来的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这个密闭了的阁间里,他毫无反抗之力。
    他听着头顶上方的简短的交谈,那个拎了他一路的人,说了一句“是他,没错”,便再没了声音,余下的是漫长的沉默。
    他感觉到了来自头顶上方不远处的视线打量,有着......让人说不出来的冷。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但可能,生于此,长于此,就是注定是要被那些杀生予夺的人掌控着的。
    这是原罪。
    这不是他第一次遭罪,却是他第一次毫无头绪的遭罪,未知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他的预感从没有出过错,他也从没有这么慌过。
    压住心里的慌,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长靴。
    那是怎样的一双长靴啊!
    席娼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双长靴的带给他的震撼,以他所有的见识,他只知道,用上他埋在枯井那里所有的银子,也买不起那双长靴镶边的一丝细线。
    数不清的金丝绣线,绘成腾跃而飞的图案,分不清是双凰还是双凤,牢牢缠绕在墨色靴面,自下而上,栩栩如生,那绣工,非常人能企及,靴边一圈是如白玉般的丝绸层层密锈,简短几笔,勾勒了云雾缭绕......
    席娼的心很久没有那么慌了。
    不能逃,不能慌......记得要笑,要乖一点。
    也不知怎么的,席娼突然想起了一个死了很久的人,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样子了,但是,那个人说的话,突然就那么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那是,在这里活的最久的疯子,逢人就说的话。
    “抬头。”
    顾不上别的,听到声响的那一瞬,席娼身子颤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那一刻有没有笑。
    年仅十三的席娼,在他哥哥的眼睛的倒影里,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认识了自己。
    害怕,畏缩,像是阴沟里永不见天日的耗子,如此的,惶惶然。
    “天为被,地为席,暗娼之子。”
    “往后,你便唤做席娼。”
    席娼看见那人开口,一张一合间,定下了那纠缠了他一辈子他的名字。
    他终其一生,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名字。
    席娼怔愣。
    那人一笑,蹲下了身,正抬手间,见席娼又是一颤,似有瑟缩之意,手一顿,温柔的,抹去了他脸上的泥。
    似是情人低喃道:
    “我的......好弟弟。”
    那声音环绕在他耳畔,久久不散,音色极缠绵,也极其的好听,让人不经恍惚。
    席娼愣愣的看着他,眼见他皱了皱眉,从侍从手里接过帕巾,面色不愉的把方才碰到自己脸的那只手,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让人厌恶的东西,然后毫不留恋的扔了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帕子。
    后知后觉的,席娼觉得冷,彻骨的冷。


    IP属地:浙江2楼2020-01-05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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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娼惯会装模做样。
      没出什么大事的时候,勾栏院里的那些姐姐和嬷嬷都爱和席娼说话,不是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而是因为他不管对着哪一个姐姐和嬷嬷,说的话都像是真心实意的,既不谄媚,也不清高,永远是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
      好似没什么心机的孩子。
      哪怕他已经十三了,不小了,哪怕和他一样这个年纪的姐姐们都已经接客了一年了。
      而勾栏院里的那些人,却都下意识的觉得他还小,合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言语说话间从不避讳他。
      自小长在勾栏院里,他似乎与生俱来就知道怎么趋利避害,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该用什么神情,这些生存之道似乎刻在了他的本能里,让他少吃了很多苦头。
      他见识过嬷嬷们的手段,也见识过姐姐们的狼狈。
      他惯会讨好那些在勾栏院里有权有势的人,甚至能干干净净,温温和和得让那些人觉得他并没有在讨好他们。
      那些姐姐们,有时总打趣着说他像是遇了难的小公子,体体面面,冷冷淡淡的,不像是勾栏院长出来,走出来的人。
      他想,放屁,遇了难的小公子能活在勾栏院里走这么一遭么,怕是早死的连骨头也不剩了,坟头的草都要有三米高了。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不会说什么,温温和和的由着姐姐们打趣。
      他见识过捧高踩低,拉帮结派与两面三刀;也见识过盛极而衰,人走茶凉。
      所以,那一天,他知道,没有人会帮他,他从那一双长靴里,从那个人的眼里,他看清了自己从处境,他只能沉默接受。
      席娼被带走了。
      他在勾栏院待了整整十三年,困了十三年。
      曾经,他每日每夜都在想着怎么离开那个地方,而今,真的离开了,他却并没有像他想得那么开心。
      也许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本质上,他的境地仍旧没有改变,更甚者,因为未知,使他比之前更加危险,使他失去了他藏了十年的盼头。
      是的,他没有去把自己的银子挖出来,整整十年的累积,就那样埋在了那棵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品种树下,就在那口枯井边上。
      经年妄想,一朝破碎。
      他不敢去挖。
      他也不想去挖。
      席娼就那样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敢张望,不敢多问,更不敢四处走动,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那三个月里,他唯记得的,是他第一次踏入院子里,不经意间瞥到的那一颗梨树。
      就在那被推开的大门边处,笔直地矗立着。
      那一扇门后,是让他深觉择人而噬的深渊,而深渊入口生机勃勃的绽放着一簇簇梨白花。
      他不想走进去。
      然而他,却又那样一步又一步的踏进去了。
      明明没有感到任何监视,明明在这个方寸之地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然而,他心底深处却是一阵又一阵不安。
      在这个安静得似乎比郊间死人坟地还要死寂的屋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足够能让他心惊肉跳。
      宛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除了一日三餐与洗漱,他没见过人。
      无人可诉,无话可说。
      他呆在屋子里,半步不出。
      那不知道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把他带出来,为什么说那些话,为什么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又为什么,这么久的......把他放在这里——不闻不问?
      杂乱思绪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总归,他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除了等,毫无办法。
      好在,也不是彻底被遗忘了,虽然被困在这里,但是他们也不会饿死他。
      他总有机会出去的。
      从小到大,席娼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数着日子,漫不经心的等着。
      “二个月了。”
      席娼摸了摸床背的划痕,数了数,足足有六十道划痕,遍布床沿,其中几道深刻入骨,带着丝丝血迹,令人见之触目惊心,也不知道那刻的人,究竟是在什么心境下划下的。
      他自言自语的低喃反问,“还要再等么?“
      无人回应。
      ”没关系,我有点是耐心。“
      半晌,似是回答。
      沙哑的声音让他觉得如此陌生,席娼自问自答间,连他自己也有点诧异,这是他的声音?
      是那些姐姐们说的让人听了极为欢喜的清透声音?
      是了,他很久没说话了,所以有点哑了,席娼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几不可见得冷漠的疯狂。
      ......
      是夜。
      席娼握着第一日里用饭后便私自藏起来的小勺,用力的,狠狠的,在床背后又划下一道深痕,重复着之前九十日的动作。
      他辗转反侧。
      他身下躺着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睡得红木雕刻床榻,那床沿所到之处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繁杂花纹图案比起深宫大院里那群贵妇人们所日夜躺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轻罗幔帐,那玉枕软被,无一不透着精细而华贵。
      空气中泛着淡而清冽的香,整个屋子干净到纤尘不染。
      席娼出神的看着床顶,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因过于用力刻下划痕而泛红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捏着盖在身上的被子。
      九十一天了,还没有人来啊,他想。
      这床,与他睡了十几年的劣质木板截然不同,太软了;这被,与他盖了十几年的硬稻草编织的被子毫无相似之外,太暖了。
      这屋,与他格格不入,太奢华了。
      他来时一身落魄,深陷囹圄,本就配不上这屋里一丝一毫的器具用物,哪怕他现在与之前三月截然不同,甚至连皮肤都娇嫩起来了,他也配不上。
      直至今日,他仍不能习惯。
      他住不惯,吃不惯,睡不惯,他如惊弓之鸟。
      他面上端着一副乖巧温良的模样,冷冷静静的,似乎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旁的人。
      送他来这里的那个人是个“哑巴”,他问不出什么,只能按部就班的随着那个侍从安排。
      那晚,他被一群似是哑巴的人伺候着洗漱,伺候着穿衣,伺候着吃饭,被伺候着一切能被人伺候的事......就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麻木的任别人摆布,并没有反抗,压着心里的惶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少年温和而无害,对着那群些个和死人没什么俩样的侍从说了不知多少个“谢谢”,却毫无回应。
      席娼觉得他们好像不仅是哑了,更是聋了,但是他知道,他们并没有聋,更没有哑。
      那晚,他从那些人的眼底,看到了漠视。
      那晚,他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温良脸皮下,终是有什么在心底深处生了根。
      那晚以后,那样的日子,重复了整整九十一日。
      他也足足被漠视了九十一日。
      很空,很静,也很冷。
      他总以为,自己也已经是个不会说不会听的活死人了。
      我死了么?他在想。
      那个人是要这么耗死我,逼疯我么?
      “席娼少爷。”
      突兀响起的声音,宛若平地炸响一声空雷,惊醒了神游了的席娼。
      他本漫不经心地磋磨着床沿背后深痕的双指骤然失控,向前不可控的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尖锐的痛楚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缩回了手,蜷缩般的握了握掌心。
      而那席被,毫不意外的被他另一只裸露在外的手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席娼侧卧着,发散的思绪骤然回笼,他没有回话,盯着那突如其来出现的黑影。
      席娼少爷,这是在叫他么?
      太久没有听到人说话了,席娼有些恍惚,怔怔的想着,一时间,竟连害怕也顾不上了。
      哦,是了,他是席娼,那个人说他以后就叫席娼了。
      冷静下来的席娼,如是想着。
      天为被,地为席的“席”,暗娼的“娼”。
      他虽不会写这两个字,可他听得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三个月,宛如深处地狱的无边空茫冷寂,拉他回人间的却是两个字——“席娼”。
      就是这个名字,让他在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恶意与森冷,后知后觉得,让他觉得他流出来的血都是肮脏的,都是散着恶臭的。
      那个人,就用了两个字,就像是给他上了一辈子的枷锁,把他生生地钉在十字架上,鲜血淋漓,动弹不得。
      席娼这个名字,像是刻进他身体里,刻入他骨子里,带着擦不干净的羞辱,让他连呼吸间都感到破碎窒息,让他从未有过那么清晰的认知到,哪怕他就算离开了勾栏院,他依旧逃不开,挣不脱。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生于勾栏院,长于勾栏院里的他,啥都不在意的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随口说出的名字有了那么大的厌恶与排斥。
      明明他们才见了一次面,不是么?
      我招惹过他么?还是我那不知名的母亲和父亲害过了他?
      他不解,他疑惑。
      他哪里是那个人的“好弟弟”?
      哪有一个人会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的?
      为什么那个人能够这么轻易的戳中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痛楚,好似他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晃神而过的席娼,看着面前的黑影,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那个男人终于要处理自己了么?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眼前的黑影说“跟他走”。
      席娼想了想,机械的起身,摸了摸腰侧的贴身物件,似乎安心了些,看对方没有催促,又从一边拿了件衣服套上了,才跟着人走出去。
      屋外很黑,偌大的院子只有两侧红色的灯笼盈盈而挂,发着惨白的幽幽烛光,一路远看,两厢映衬,那扇大门外安静而立的轿子就像是漆黑地狱里吃人的油锅,充满了不详的嘲弄恶意,席娼往前走的脚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垂了垂眼,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那颗那梨白花,随后紧了紧手,快步地上了轿子。


      IP属地:浙江3楼2020-01-05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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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轿子一路平稳的很,席娼却心神不宁,他一会儿想着待会见到了人一定要乖,这样才能有命活下去,却又觉得乖个屁,他已经受够了;一会儿又想着一定要表现得更加无害点,却又觉得那个人其实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不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逃不过。
        然后,他心底不自觉的焦躁了起来。
        席娼坐立不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左手不停磋磨摸着腰间,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带着几分看不出的,难以言喻的意味。
        这动作,从他方才坐上轿子去的那一刻,就没歇过,他两指仍微微刺痛着,那痛楚刺激着席娼,使他纷繁杂乱的思绪慢慢回笼,目光渐渐凝视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混吃等死般的被那群“哑巴”下人精细地养了三个月,吃喝用度皆为上乘,是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奢华,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那做惯了粗活的双手变化巨大,竟显得干净白嫩了。
        席娼讶异地抬手,目光十分惊奇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反复仔细翻看,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他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发现自己指腹间的茧子也消下去了不少。
        因而,显得那破伤了的两指,加之外翻的指甲,看着血肉模糊,倒是有几分令人触目惊心的狰狞。
        什么时候伤的?他怎么不记得了?
        显然席娼忘了他方才在红木雕刻大床上睡着神游时,双指不经意摸着划痕后被吓到,失控间用力而造成的受伤的事情了。
        还不等他想出办法处理好这娇气滴滴受伤的血淋淋手指,那轿子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席娼心里一紧,慌了,知道这是到了。
        但他,不知该不该下去。
        手足无措间,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怔了一下。
        忽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席娼动作突兀,恶狠狠得把沾染的血迹与木屑往身上的衣服擦了又擦,那般的用力,忍着钻心的疼,他似是自虐,一下又一下,他有些快意的把血污尽数留在了那件华贵衣服上。
        有人掀开了轿门,示意席娼出来。
        一瞬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光透了进来,席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垂着眼,看不大清神情,席娼不知道这人是一直低着头的,还是见了他以后才低头的,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没有没他看见,又看见了多少。
        他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凉风透过被掀开了较帘毫不留情的扫了进来,把他的心里隐秘的快意扫得七零八落。
        席娼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毫不留恋的把华贵的衣服扔在轿子里,就像扔下了那些隐秘且不切实际的欲妄,然后下了轿。
        低着头,匆匆跟着人进去了。
        他的表现和上次被带到那个住了三个月的院子一样,不说,不问,不张望,由得人带路。
        安静乖巧,温良恭谦,配着那一张被精细着养起来的小脸,也真有了点富贵人家小公子的感觉。
        哪里有半分方才在轿子里的疯魔模样。
        ......
        偌大的庄子里,冷冷清清的,连夏虫都不见了似的,没有蝉鸣,没有油蛉,除了风的声音,再不见零星半点响动,自外看内的庄子,触目可见,一片黑漆漆。
        除了大门口幽幽悬挂着的白灯笼,没一点光能透进去。
        这个庄子,就像是一座寂静的,空荡的坟冢。
        这里太黑了,也太静了,一路过来,席娼手心都是冷汗,这庄子比他呆过的那个院子更让他心惊肉跳。
        这里真的有人么?
        他无不怀疑的想。
        席娼近乎神经质的咬紧了牙关,手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东西。
        不过,不论他怎么想,不论他心里如何焦躁难安,至少在明面上,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有表露出来。
        那个一路牵引着席娼过来的人,不知何时掩去了身影,融于了这坟冢黑暗中。
        而出神了的席娼,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独自沿着那条笔直的路近乎走到了尽头。
        等他回神,抬头间,就只见到了一片漆黑。
        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得都看不出来这是哪里。
        但他知道,这应该是庄子里的庭园,因为他嗅到了满园花香。
        偌大的花园里静悄悄的。
        仿佛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太静了,静得席娼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了下来,似是怕在这黑暗中惊到魑魅魍魉。
        黑暗中,席娼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
        比他的更轻,也比他的更缓。
        就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
        席娼直觉似的,笃定的看着前方。
        席娼不确定要不要走过去,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去或不去都不是好的选择。
        要过去么?
        他想了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脚步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
        然而,是一片漆黑。
        然而,是什么也没有。
        他怕了。
        这里,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就连刚刚听到的呼吸,也像是他怕极了以后,恍惚产生的幻觉。
        蓦的。
        鬼魅细语,忽近忽远,忽高忽低,像是在耳畔,又像是在天边,在幽幽黑夜中,渗和着风,传给了他。
        席娼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
        他记得路,他一路发狂的向后跑去。
        去***乖一点,去***听话,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偌大的庄子里,他慌乱的脚步声响遍了每一个角路,惊起了所有隐匿在暗夜里的生物。
        他看不见,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没有跑错方向,他以为自己快要出去了。
        然而,事实上,他一直在一个地方,绕着可笑的圈。
        他发了狂,丢下了十几年来的冷静自持,他被自己的恐惧耍的团团转。


        IP属地:浙江4楼2020-01-1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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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侧卧,最是养眼。
          “你让我过来,看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事实上,就在那席娼自以为什么也不存在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也躺着一个人。
          那他一眼所见的地方,是与他割裂开来的两个世界。
          他早已一脚踏了进去,他以为什么也没有的漆黑空旷之地,其实是一处阁楼。
          然后,若无所觉,他又一脚踏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深处高楼阁地,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被打量注视。
          但席娼没有感觉错,他虽见不到,但他听到的那一道呼吸声,却是来自一个站着俯视着他的人。
          至于那个躺着的,估计化成了灰,席娼也能认出来。
          那是——带走他的人。
          他们能从高处看见他,而他却看不见他们。
          就像俯视蝼蚁。
          在他看不见的那一高楼,那个站着的人冷眼看着躺着的人,一丝一毫的目光也没分给席娼。
          “被这么个玩意儿发现,你脸呢?”
          躺着的人若是不说话,看着就像一幅画,一说话,却能活生生把死人气活。
          他看着站着的人,醉卧暖玉之上,舌尖舔过唇上沾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水,低低笑问。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价值不菲的外袍,肌肤似雪般白透,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外。
          因着喝了酒,他脸上,身上,都晕上了一层薄红,这人斜着头,常年执剑的手撑着脑袋,添唇垂眸,满身上下皆是奢靡。
          他在笑,可没人瞧见,他眼底一丝笑意也无,满是浸了冰的寒冷。
          许黎被他这幅做派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被他看的心惊肉跳。
          一个不入流的玩意儿能发现他,本身就很成问题。
          不是那个玩意儿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他没法狡辩。
          顾墨压根没指望许黎回答,他倚着头,唇里含着葡萄,吃着酒,目光一直不离席娼。
          他看着席娼的崩溃,看着他昏了头,四处横冲直撞,看着他的惊惧与害怕,视线冷冷。
          顾墨就这样深深地,冷漠的看着。
          哈!就是这么个拎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多看一下,都嫌脏了眼的玩意儿,不成大器,不堪大用,竟能让他满盘皆输!
          压着心底涌起来的恨意,顾墨侧头,对着许黎道。
          “过来!”
          许黎愣了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乖乖听话的上前了。
          眼前躺着的人,绝不是他平日里认识相处的那个顾墨,顾墨失控了,许黎能感觉的出来,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烦躁。
          他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个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玩意儿,一个野种,别说凭顾墨的手段,就连他自己都能分明能兵不见血刃的处理了,且无人能察觉到。
          所以,这么个勾栏院出来的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在意,有什么值得顾墨费心。
          值得他,大半夜,更深露重,兴师动众的,来这么一出!
          是不要命了么!
          许黎看着顾墨,想得心里烦,又瞅着这人得姿态,恨不能给这人把衣服好好穿上。
          “伸手!”
          顾墨却不管不顾的,他打断了许黎的情绪,也懒得理他在想什么,见人走了过来,离着自己近了些,便又对着许黎道。
          许黎不明所以,听话伸手。
          然后,他就看见了手掌心的葡萄皮。
          从某人嘴里吐出来的葡萄皮,沾着酒香的葡萄皮......
          他没反应过来,机械似的看了看手心的葡萄皮,又看了看躺在暖玉上,一副生人勿扰的顾墨,然后再看了看手心的葡萄皮。
          他抬头,低头;紧接着又抬头,低头。
          “顾墨!”
          许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的大叫了一声,一时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的仕婢么!”
          “你已经懒成这个样子了么!”
          “身子挪一下,吐一下皮,会要了你的命么!”
          一连三句质问,声音一声赛过一声,足以见得说话的人心绪有多不平稳。
          许黎捏了捏掌心的葡萄皮,抬手,像是想要朝那个慵懒醉卧,闭着眼的人脸上丢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
          最终,许黎还是没丢过去,他只是不解的看着这个他有点陌生了的人。
          “你这么在意,不如我帮......"
          “聒噪!”
          许黎还没说完,顾墨就直接打断了。
          “闭嘴!”
          他还想说什么,又被顾墨呵住。
          许黎被气到不行,脸涨得通红,他这次是真的想把手上的葡萄皮丢到顾墨的脸上了。
          “我自有打算。”
          最后让他平息下来,放弃这一做法的是顾墨逐渐低下来的低语。
          顾墨少有的睡下了,就在这悠悠天地之间,他睡了。
          许黎能看得顾墨出对那个玩意儿的在意,也能看得出顾墨的疲惫,因而许黎不再试图说什么,只是面色不愉地把暖玉上布着的果点与酒收走了,离开之际,他回头又看了远处惊惶不安的席娼一眼。
          其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法觉得忌惮。


          IP属地:浙江5楼2020-01-1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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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轿子一路平稳的很,席娼却心神不宁,他一会儿想着待会见到了人一定要乖,这样才能有命活下去,却又觉得乖个屁,他已经受够了;一会儿又想着一定要表现得更加无害点,却又觉得那个人其实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不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逃不过。
            然后,他心底不自觉的焦躁了起来。
            席娼坐立不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左手不停磋磨摸着腰间,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带着几分看不出的,难以言喻的意味。
            这动作,从他方才坐上轿子去的那一刻,就没歇过,他两指仍微微刺痛着,那痛楚刺激着席娼,使他纷繁杂乱的思绪慢慢回笼,目光渐渐凝视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混吃等死般的被那群“哑巴”下人精细地养了三个月,吃喝用度皆为上乘,是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奢华,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那做惯了粗活的双手变化巨大,竟显得干净白嫩了。
            席娼讶异地抬手,目光十分惊奇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反复仔细翻看,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他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发现自己指腹间的茧子也消下去了不少。
            因而,显得那破伤了的两指,加之外翻的指甲,看着血肉模糊,倒是有几分令人触目惊心的狰狞。
            什么时候伤的?他怎么不记得了?
            显然席娼忘了他方才在红木雕刻大床上睡着神游时,双指不经意摸着划痕后被吓到,失控间用力而造成的受伤的事情了。
            还不等他想出办法处理好这娇气滴滴受伤的血淋淋手指,那轿子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席娼心里一紧,慌了,知道这是到了。
            但他,不知该不该下去。
            手足无措间,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怔了一下。
            忽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席娼动作突兀,恶狠狠得把沾染的血迹与木屑往身上的衣服擦了又擦,那般的用力,忍着钻心的疼,他似是自虐,一下又一下,他有些快意的把血污尽数留在了那件华贵衣服上。
            有人掀开了轿门,示意席娼出来。
            一瞬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光透了进来,席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垂着眼,看不大清神情,席娼不知道这人是一直低着头的,还是见了他以后才低头的,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没有没他看见,又看见了多少。
            他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凉风透过被掀开了较帘毫不留情的扫了进来,把他的心里隐秘的快意扫得七零八落。
            席娼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毫不留恋的把华贵的衣服扔在轿子里,就像扔下了那些隐秘且不切实际的欲妄,然后下了轿。
            低着头,匆匆跟着人进去了。
            他的表现和上次被带到那个住了三个月的院子一样,不说,不问,不张望,由得人带路。
            安静乖巧,温良恭谦,配着那一张被精细着养起来的小脸,也真有了点富贵人家小公子的感觉。
            哪里有半分方才在轿子里的疯魔模样。
            ......
            偌大的庄子里,冷冷清清的,连夏虫都不见了似的,没有蝉鸣,没有油蛉,除了风的声音,再不见零星半点响动,自外看内的庄子,触目可见,一片黑漆漆。
            除了大门口幽幽悬挂着的白灯笼,没一点光能透进去。
            这个庄子,就像是一座寂静的,空荡的坟冢。
            这里太黑了,也太静了,一路过来,席娼手心都是冷汗,这庄子比他呆过的那个院子更让他心惊肉跳。
            这里真的有人么?
            他无不怀疑的想。
            席娼近乎神经质的咬紧了牙关,手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东西。
            不过,不论他怎么想,不论他心里如何焦躁难安,至少在明面上,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有表露出来。
            那个一路牵引着席娼过来的人,不知何时掩去了身影,融于了这坟冢黑暗中。
            而出神了的席娼,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独自沿着那条笔直的路近乎走到了尽头。
            等他回神,抬头间,就只见到了一片漆黑。
            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得都看不出来这是哪里。
            但他知道,这应该是庄子里的庭园,因为他嗅到了满园花香。
            偌大的花园里静悄悄的。
            仿佛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太静了,静得席娼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了下来,似是怕在这黑暗中惊到魑魅魍魉。
            黑暗中,席娼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
            比他的更轻,也比他的更缓。
            就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
            席娼直觉似的,笃定的看着前方。
            席娼不确定要不要走过去,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去或不去都不是好的选择。
            要过去么?
            他想了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脚步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
            然而,是一片漆黑。
            然而,是什么也没有。
            他怕了。
            这里,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就连刚刚听到的呼吸,也像是他怕极了以后,恍惚产生的幻觉。
            蓦的。
            鬼魅细语,忽近忽远,忽高忽低,像是在耳畔,又像是在天边,在幽幽黑夜中,渗和着风,传给了他。
            席娼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
            他记得路,他一路发狂的向后跑去。
            去***乖一点,去***听话,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偌大的庄子里,他慌乱的脚步声响遍了每一个角路,惊起了所有隐匿在暗夜里的生物。
            他看不见,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没有跑错方向,他以为自己快要出去了。
            然而,事实上,他一直在一个地方,绕着可笑的圈。
            他发了狂,丢下了十几年来的冷静自持,他被自己的恐惧耍的团团转。


            IP属地:浙江6楼2020-01-1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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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侧卧,最是养眼。
              “你让我过来,看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事实上,就在那席娼自以为什么也不存在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也躺着一个人。
              那他一眼所见的地方,是与他割裂开来的两个世界。
              他早已一脚踏了进去,他以为什么也没有的漆黑空旷之地,其实是一处阁楼。
              然后,若无所觉,他又一脚踏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深处高楼阁地,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被打量注视。
              但席娼没有感觉错,他虽见不到,但他听到的那一道呼吸声,却是来自一个站着俯视着他的人。
              至于那个躺着的,估计化成了灰,席娼也能认出来。
              那是——带走他的人。
              他们能从高处看见他,而他却看不见他们。
              就像俯视蝼蚁。
              在他看不见的那一高楼,那个站着的人冷眼看着躺着的人,一丝一毫的目光也没分给席娼。
              “被这么个玩意儿发现,你脸呢?”
              躺着的人若是不说话,看着就像一幅画,一说话,却能活生生把死人气活。
              他看着站着的人,醉卧暖玉之上,舌尖舔过唇上沾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水,低低笑问。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价值不菲的外袍,肌肤似雪般白透,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外。
              因着喝了酒,他脸上,身上,都晕上了一层薄红,这人斜着头,常年执剑的手撑着脑袋,添唇垂眸,满身上下皆是奢靡。
              他在笑,可没人瞧见,他眼底一丝笑意也无,满是浸了冰的寒冷。
              许黎被他这幅做派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被他看的心惊肉跳。
              一个不入流的玩意儿能发现他,本身就很成问题。
              不是那个玩意儿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他没法狡辩。
              顾墨压根没指望许黎回答,他倚着头,唇里含着葡萄,吃着酒,目光一直不离席娼。
              他看着席娼的崩溃,看着他昏了头,四处横冲直撞,看着他的惊惧与害怕,视线冷冷。
              顾墨就这样深深地,冷漠的看着。
              哈!就是这么个拎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多看一下,都嫌脏了眼的玩意儿,不成大器,不堪大用,竟能让他满盘皆输!
              压着心底涌起来的恨意,顾墨侧头,对着许黎道。
              “过来!”
              许黎愣了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乖乖听话的上前了。
              眼前躺着的人,绝不是他平日里认识相处的那个顾墨,顾墨失控了,许黎能感觉的出来,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烦躁。
              他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个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玩意儿,一个野种,别说凭顾墨的手段,就连他自己都能分明能兵不见血刃的处理了,且无人能察觉到。
              所以,这么个勾栏院出来的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在意,有什么值得顾墨费心。
              值得他,大半夜,更深露重,兴师动众的,来这么一出!
              是不要命了么!
              许黎看着顾墨,想得心里烦,又瞅着这人得姿态,恨不能给这人把衣服好好穿上。
              “伸手!”
              顾墨却不管不顾的,他打断了许黎的情绪,也懒得理他在想什么,见人走了过来,离着自己近了些,便又对着许黎道。
              许黎不明所以,听话伸手。
              然后,他就看见了手掌心的葡萄皮。
              从某人嘴里吐出来的葡萄皮,沾着酒香的葡萄皮......
              他没反应过来,机械似的看了看手心的葡萄皮,又看了看躺在暖玉上,一副生人勿扰的顾墨,然后再看了看手心的葡萄皮。
              他抬头,低头;紧接着又抬头,低头。
              “顾墨!”
              许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的大叫了一声,一时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的仕婢么!”
              “你已经懒成这个样子了么!”
              “身子挪一下,吐一下皮,会要了你的命么!”
              一连三句质问,声音一声赛过一声,足以见得说话的人心绪有多不平稳。
              许黎捏了捏掌心的葡萄皮,抬手,像是想要朝那个慵懒醉卧,闭着眼的人脸上丢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
              最终,许黎还是没丢过去,他只是不解的看着这个他有点陌生了的人。
              “你这么在意,不如我帮......"
              “聒噪!”
              许黎还没说完,顾墨就直接打断了。
              “闭嘴!”
              他还想说什么,又被顾墨呵住。
              许黎被气到不行,脸涨得通红,他这次是真的想把手上的葡萄皮丢到顾墨的脸上了。
              “我自有打算。”
              最后让他平息下来,放弃这一做法的是顾墨逐渐低下来的低语。
              顾墨少有的睡下了,就在这悠悠天地之间,他睡了。
              许黎能看得顾墨出对那个玩意儿的在意,也能看得出顾墨的疲惫,因而许黎不再试图说什么,只是面色不愉地把暖玉上布着的果点与酒收走了,离开之际,他回头又看了远处惊惶不安的席娼一眼。
              其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法觉得忌惮。


              IP属地:浙江7楼2020-01-1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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