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生那件事后的三天,一护和白崎都没有再碰过一次面。
也许是他无意识地想躲避著白崎吧,一护待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甚至一大早还没上课前就先窝在学生会里,等到上课铃声一响才踱步至教室。
平时还会和朋友打闹的一护,最近下课十分钟和中午吃饭时间都独自一人,放学之后总会到学生会报到,然后往往一待就是待到宿舍快关门的时间。
露琪亚和恋次隐约猜出了些端倪,但他们问不出口,就怕瞧见一护露出想哭却又掉不出泪的神情。
痛苦的不是悲伤,而是悲伤时无法用哭泣的方式发泄而出。
本来和恋次面对面坐著聊天的露琪亚忍不住站起身,脚步声咚咚咚的就走至一护的身旁,一手撑著下颚的一护没有发现露琪亚站在他身旁,空洞的眼神望著窗外的阴郁天空,灰暗却又不下雨的穹天根本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
白崎当时的表情还印在脑海里,不论自己怎麽想用其他事物掩盖掉、洗刷掉,一旦自己放松了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想起白崎的表情和最后所说的话。
以为你仍将我视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你并不是因为讨厌我而离家……
「从来……就不是讨厌你……」喃喃地说道,一护无声的举起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在触及到深处的跳动起伏后,五指忍不住的收紧拧皱了制服前襟。
害怕让你知道、害怕让你察觉,刻意隐藏的感情、拼命压抑的思念已在我们纯粹的关系里头生长出毒瘤,一旦爆发了,毒脓不只会侵蚀自己,就怕对方也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灵魂上的一分为二究竟是种庆幸,亦或是悲哀?
他只是爱上了灵魂的另外一半、神似於自己的另外一人,在基因细胞上同出一个母体的同卵胚胎、流有同样血液的亲生兄弟……
就连分别站至左右方,都会渴望对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感情早已不是兄弟亲情那般的单纯。
一股外力重重的袭向后脑,一护整个人被打趴在桌面,呼痛地抚著自己的后脑勺,这才发现露琪亚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你打算这样要死不死的到什麽时候啊?!」双手叉腰,露琪亚恼怒的问道,对眼前好友自怜自艾的模样深感厌恶。
早在自己在新生第一天和一护成为好朋友之后,她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护独自一人的时候都会露出哀伤的神情,偶尔口中还会喃喃地唤著一个名字……
白崎……
当时的她不懂,以为一护是有了暗恋的人而在劳心伤神,粗神经的她大声嚷嚷地把“一护有喜欢的人”这个大消息告诉所有的好朋友,甚至要胁一护把喜欢的人的照片拿给她看,自以为是的说能帮助一护追到他喜欢的人。
直到瞧见一护扬起凄然的微笑,她这才发现,两人互相喜欢而在一起的简单感情,对一些人而言是绝对不可能达成的奢望。
后来一护将白崎的事情全数告诉了露琪亚,她绝对不会忘记一护当时的神情,那是怎样的爱、怎麽的情,让人饱受煎熬却又甘之如饴,一心一意的想为对方好,自己受到怎样的批判都无所谓……
一种纯然为对方著想,就算自己被伤害到体无完肤也无所谓的爱情。
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就算再喜欢,也是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口的。
记得自己当下很想大叫著“就算兄弟又怎麽样都已经喜欢上了没有办法啊”,可露琪亚还是不忍心说出口,所以话在滚至舌尖后,就还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下肚了。
「露琪亚……」看著一脸怒气冲冲的露琪亚,一护扬起浅笑,大手轻轻的摆放在露琪亚的头顶,安慰地说道:「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沮丧罢了。」
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是吗……
「大事不好了!」
教室拉门被同班的桧佐木修兵一把拉开,不顾在场的所有同学的注视,修兵一伸手就抓住一护的臂膀,脚步一旋就要把一护往外拉。
「等、等等!修兵你要拉我到哪里去啊?!」一护狼狈的被修兵拖出教室,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他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的力道奇大,脚步甚至还有加快的嫌疑。
「喂!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啊?!」露琪亚扬声问向拉著一护跑在前楼的修兵,方才见到修兵慌张的模样,她就连忙的抓住恋次跟在他们的身后追了出来,猜想究竟是什麽事需要一护本人出面解决。
「你弟、我是说白崎他……」大口喘气,这一趟奔波让修兵连话都说不完整。「他和学校的不良少年在一年级教室外走廊上打起架了!」
褐色瞳仁因这句话而瞬间放大,一护甩开修兵的手,脑袋一片空白的就往对方所说的地方直奔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快点见到白崎的人!
一手抓住来人的领子,满脸是血的男子口中喃喃地求饶,却在下一秒被猛力摔往一旁,压根不予以理会周围学生的尖叫和围观。
转头走向贴在墙面频频发抖的男子,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直拳就往他的脸旁削过,耳边清楚听见对方骨头重重击上墙壁的声音,猜想假如那拳是击在自己脸上,他不敢保证自己的脸骨会不会因此而碎掉。
「……怎麽,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扬起狂妄的微笑,似夕光般温暖的眸此时却让人全身发寒,彷佛暗夜中虎视眈眈的猛兽双眼。「你们刚才,可是五对一呐……」
瑟瑟发抖,男子无法确定眼角流出到底是血液还是泪水,刺痛的彷佛脸颊已经受了伤一般。「饶、饶……饶了……我……」
收回手,白崎冷眼地盯著对方身躯缓缓往下滑,最后跌坐在地上,方才一拳击往墙上的举动让指节受到不小的伤害,墙面留下了一道道看来狰狞的血痕。
颓然的站立在走廊上,指节的伤口仍在泊泊地流出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比什麽都还要清晰,白崎的笑意逐渐转大,而后是张狂的放声大笑。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与你断绝兄弟关系,却还会在旁人口中听见你的名字后,心中泛涌起酸涩的妒意。
其实,用兄弟之名划开界线的不是你,而是一直将这种情愫归咎於兄弟之情的自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