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嘉献公奏请裁撤胥吏，以太学生充当吏员，虽然事隔多年但是依旧记忆犹新，可是长兄——
（这事我自然知道，可是有一点不同的事，胥吏同师爷有所不同，或者长兄只记其一不记其二，也或者没想到那层）：可书吏不同，部分书吏他非朝廷命官乃是衙门雇员，往往是子承父业或者师徒相传为业，非领朝廷俸禄
（衙门内文牍等事务，皆聘用书吏，当然自己的总督府也不例外，而部分书吏乃是雇员根本不纳入吏部考核，故而就出现了不少弊端）

【刑部衙门的书吏大多都是子承父业，世世代代的在里头摸爬滚打，他们亦让子孙读书，却并不稀罕于应考，对于他们而言书吏这行当除却身份上头低了些，旁的也不见得比他人差了，甚至比当官的过的更体面的也未可知，久而久之不止是刑部，六部乃至于京中大多衙门里头不可避免的便有了所谓的书吏里头的世家，就与内务府的那些世家一般，他们亦是相互联姻，同气连枝，同仇敌忾，主官手段稍缺一些便会被他们刷的团团转，这些自己都经历过，也都知道，但正因为如此，倒是让人忽略了即便是书吏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
【昔年温公所奏在于地方，而京里头却不曾涉及，这其中未尝没有这等缘故，因此翧哥儿特别提出吏与书吏的区别时，自己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适才我来处，那老吏的父亲领的朝廷俸禄，他父亲去后他的大兄补了他父亲的位，而他却做了个不领俸的，懿文，这是分不清的，当年温公那般声势，尚且动不得此辈，你当明白这骨头眼下动不得，甚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眼下动不得不代表将来动不得，凡事只要大胆一试方知道能否成功，譬如当年温公他若不踊跃一试又怎么知道小吏纳入吏部考核是否可行
（我同长兄所行的路不同，在我眼里他一味安于现状而我——却不同于他，我要一往直前不能只安于现状）：吏治弊端皆源于此，司员主稿不得假手书吏未必不可行

【在京这么多年，自己从笔贴士起就时时与这些书吏有所交集，这其中的根深蒂固，曲总复杂，自己远比翧哥儿体会深刻，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过应该如何去除这样的弊端，可真正的盘算以后，真正的经历之后却发现这里头的复杂远不是翧哥儿一句话就能做的，其他衙门自己不曾就职，所以只说刑部，自己在刑部这么多年才敢说这判文，这卷宗哪怕不要书吏，自己也能写的清楚，可这只是笔贴士甚至员外郎的职责，到了自己这个位置上却只能写这些，就实在有些不当职了，可是三年，能学会多少呢】
【翧哥儿在外任多年，他自幼聪慧过人，所以对他来说或许学起来不难，可这朝堂上有他这份天资的外官能有几个，是以看着翧哥儿轻声缓道】
司官主稿不假书吏，这点我你能为之，但你我入仕几载？换做才入之时，你可能为？你承三叔庭训，我父亦曾为仕，你我这等出身尚或许勉强不至错漏，然你可曾问过三叔初入仕途是何境地？此弊深重，我怎不知？温公革弊，援以太学生，懿文，你援何人？

：眼下虽然不知当讲不当讲授与何人，可书吏承职在我看来不该子承父业，至少这个弊端先解决
（书吏子承父业亦或是师生相承，以至于衙门内朋当比邻，一手遮天，我自然看不惯，以前我也知晓此事，乃至于后来当了主官后才知道如此危害，我有心拔出可未必如我所愿，那也只能循序渐进）：或者我比不得温公有人可授，但是如此陋习不解决必然姑息养奸， 若查出书吏贪污受贿，一旦坐实，定行查拿

【自己的这个弟弟大概是又有了他想要做的事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真是合乎都察院的性子，怪不得他当年在京里也是在都察院，吏部那边倒是知人善任，但是这件事翧哥儿来做并非不可，他如今已是直隶总督，倘若回京多半要升上一升，到时以此事为首任，若是成了，无疑可使他立住脚跟，但若不成，他要面对怎样的风险自己不知他是否明白，故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弟弟本就不多，而与自己亲近的也不过他一个了，更何况这事原本便是自己与他说起的，是以沉默了良久，方轻声道】
若到时你真想为之，便自我这处始罢。
【于是不再多言，一壶酒尽，便同归家】

（我同长兄行事向来不同，他有他的主见我亦有我的想法，何况曹门兄弟不多，我敬他源于他为我们诸位兄弟之长，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认可他的行事，不过人各有志，何必在乎别人行什么路数，我如此他如此，哪怕父亲当年怕是也是如此，兄长于刑部多年一直高不成抵不就，或者他应该在往前一步，旁的不提与之一道归府，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