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柯克兰，有段时间总会被噩梦惊醒。
噩梦的主角，是那个长发披垂，面色苍白，却始终露出倨傲表情的人。
他怎么能有那样的表情……基可修的。
他总能记得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青色的衣衫被暗红的血浸得饱胀，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长长的黑发糅着血铺散一地，凌乱，却美得残忍。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瘦削得更是可怕，手背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清晰地蜿蜒开来。
只有那张脸，血染之下依然苍白得惊人，衬得漆黑的双眼越发深邃。
那个长发及腰，穿着同色短衫的孩子始终蹲在王耀身旁，伸出手替他抹去脸颊上的血，替他把头发一点点理顺，轻轻在他耳边出声唤他。自始至终，没有看亚瑟•柯克兰一眼。
亚瑟•柯克兰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销毁了他在这里的“货物”，换言之，相当于偷盗行为，严重损害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哦，最后一句才是最紧要的。
他原本只想着，只要这样压倒性地打败了他，那副令人厌恶又恐惧的尊贵模样就会自然消失，他也就会自然屈从于自己。而他的家——富庶万里的大好河山，自然也会被他收尽囊中。
然而，他才发现，他的算盘打错了。
不只是王耀，连他幼小的两个弟妹，也从未说过一句求饶的话。面前这个孩子没有因恐慌掉过一滴眼泪，甚至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掉泪也是为了她的哥哥在受着折磨。
他如此大张旗鼓地，给这个人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灾难，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即使他已经占领了多少土地，已经控制了那个人的上司，已经让他的家人陷入迷幻般的烟雾中不能自拔。
而此刻，面对着他，他的毫无回应，并非麻木，而是——
——轻视。
当王耀从血泊中抬起眼来看着他时，他突然地感到一阵恐惧——那不是一个被践踏的人该有的眼神，只是轻抬眼睫这样微小的动作，东方王者的尊贵丝毫不减。
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则是更令人胆寒的，仿佛能刺穿一切的目光。
能有这样眼神的人，绝不可能被践踏。即使，他的军靴已经在他身上，重重地踏过，踩断了不知几根肋骨。
这个意外明晰的想法，让他一瞬间浑身冰冷。
连这样都没办法让他低头，还有什么吗！……还有……
对了……还有家人，把他的家人抢走，这总够了吧！
家人离散的苦痛，一直是他心里不敢碰触的一方禁区，无人窥见，无人理解，无人分担。
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那个自己笨拙地一手带大的孩子面前，跌坐在地哭得肆无忌惮。那一天的雨很大，他一边庆幸着雨声淹没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哭声，一边却又清晰地听到自己在不断地骂着“基可修”。
……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亚瑟•柯克兰皱了皱眉，把注意力转回王耀。
视线扫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孩子，他依然沉默地站在王耀身边，依然只看着他的哥哥，未曾将视线投给他们分毫。
带走这个孩子就好了吧？只要带走他……他就会崩溃的吧，然后，那种无时无刻不令人心生敬畏的，该死的，压迫得他们无法抬头的尊贵，就消失了吧？
“王耀。”踏前一步，他决定开门见山以尽快结束这场谈话。“这个孩子，我要了。”
不意外地，看到那人因痛苦而失色的表情。
意外地，看到那人并不算惊讶，甚至带着些许蔑视的神色。
“你这个人。”王耀轻摇着头，半抬起眼来。语气轻缓，眼里的恨意却半分不少，“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呢。”
他看向门外，那一车一车的瓷器珠宝，一车一车的茶叶丝绸，那是他以强盗般的疯狂，席卷了他的家之后，所得到的。
亚瑟•柯克兰尽力摆出轻蔑的表情看着他，然而，在接触到王耀的眼神时，不可抑制地转开了目光。
“突然之间闯进别人家门，把家搬空，把孩子强行带走……真不愧是，强盗啊。”
噩梦的主角，是那个长发披垂，面色苍白，却始终露出倨傲表情的人。
他怎么能有那样的表情……基可修的。
他总能记得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青色的衣衫被暗红的血浸得饱胀，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长长的黑发糅着血铺散一地，凌乱，却美得残忍。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瘦削得更是可怕，手背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清晰地蜿蜒开来。
只有那张脸，血染之下依然苍白得惊人，衬得漆黑的双眼越发深邃。
那个长发及腰，穿着同色短衫的孩子始终蹲在王耀身旁，伸出手替他抹去脸颊上的血，替他把头发一点点理顺，轻轻在他耳边出声唤他。自始至终，没有看亚瑟•柯克兰一眼。
亚瑟•柯克兰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销毁了他在这里的“货物”，换言之，相当于偷盗行为，严重损害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哦，最后一句才是最紧要的。
他原本只想着，只要这样压倒性地打败了他，那副令人厌恶又恐惧的尊贵模样就会自然消失，他也就会自然屈从于自己。而他的家——富庶万里的大好河山，自然也会被他收尽囊中。
然而，他才发现，他的算盘打错了。
不只是王耀，连他幼小的两个弟妹，也从未说过一句求饶的话。面前这个孩子没有因恐慌掉过一滴眼泪，甚至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掉泪也是为了她的哥哥在受着折磨。
他如此大张旗鼓地，给这个人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灾难，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即使他已经占领了多少土地，已经控制了那个人的上司，已经让他的家人陷入迷幻般的烟雾中不能自拔。
而此刻，面对着他，他的毫无回应，并非麻木，而是——
——轻视。
当王耀从血泊中抬起眼来看着他时，他突然地感到一阵恐惧——那不是一个被践踏的人该有的眼神，只是轻抬眼睫这样微小的动作，东方王者的尊贵丝毫不减。
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则是更令人胆寒的，仿佛能刺穿一切的目光。
能有这样眼神的人，绝不可能被践踏。即使，他的军靴已经在他身上，重重地踏过，踩断了不知几根肋骨。
这个意外明晰的想法，让他一瞬间浑身冰冷。
连这样都没办法让他低头，还有什么吗！……还有……
对了……还有家人，把他的家人抢走，这总够了吧！
家人离散的苦痛，一直是他心里不敢碰触的一方禁区，无人窥见，无人理解，无人分担。
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那个自己笨拙地一手带大的孩子面前，跌坐在地哭得肆无忌惮。那一天的雨很大，他一边庆幸着雨声淹没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哭声，一边却又清晰地听到自己在不断地骂着“基可修”。
……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亚瑟•柯克兰皱了皱眉，把注意力转回王耀。
视线扫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孩子，他依然沉默地站在王耀身边，依然只看着他的哥哥，未曾将视线投给他们分毫。
带走这个孩子就好了吧？只要带走他……他就会崩溃的吧，然后，那种无时无刻不令人心生敬畏的，该死的，压迫得他们无法抬头的尊贵，就消失了吧？
“王耀。”踏前一步，他决定开门见山以尽快结束这场谈话。“这个孩子，我要了。”
不意外地，看到那人因痛苦而失色的表情。
意外地，看到那人并不算惊讶，甚至带着些许蔑视的神色。
“你这个人。”王耀轻摇着头，半抬起眼来。语气轻缓，眼里的恨意却半分不少，“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呢。”
他看向门外，那一车一车的瓷器珠宝，一车一车的茶叶丝绸，那是他以强盗般的疯狂，席卷了他的家之后，所得到的。
亚瑟•柯克兰尽力摆出轻蔑的表情看着他，然而，在接触到王耀的眼神时，不可抑制地转开了目光。
“突然之间闯进别人家门，把家搬空，把孩子强行带走……真不愧是，强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