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只是情至此处而已。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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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意外我醒来看见的景象，一点都不意外
我的手搭在苏云翳鼓起的腹侧，像在保护着他的肚子
苏云翳的下颔抵在我的上额，一只手枕着我，另一只手将我抱在怀里
他睡得很安稳也很沉，甚至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活动了，也没让他有半点反应
看来昨天的胎痛对他确实很折磨啊
我回想了昨夜的发生的事，一切都很清晰，唯独抓不住秦小七的情感
是的，我和苏云翳的所有对话和心境我都记得，可是留不住秦小七本来的记忆，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东西，睡一觉又会忘掉
好奇怪啊，就像一个人从门里跑出来玩了一圈又跑回去把门关上的感觉
然而偏偏情到之时，流露出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你醒了？”
我回过神，苏云翳已睁开了他清澈好看的眸子，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我离他很近，这是一个极度亲密的距离
可昨天的感情褪去后，我瞬间不适应地后退了几步坐起来
“是啊，我醒了。”我下了他的床榻，背对着他，不让他发现我涨红的脸
“那个，我先回去了。”我匆匆穿好鞋子扎好外衣，打算离开
毕竟回想起来昨晚的经历真的很肉麻啊，太难以启齿了！
“急什么？”他叫住我，指着一边的镜子，“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啊？”我不明就里，但也没说什么，乖乖过去坐下
苏云翳穿好衣衫，扶着腰走来我的身后，我从镜子里看见他倾泻而下的青丝，有几缕垂到了我的面颊，柔顺舒服
他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为我梳头发，不急不缓的速度
“披头散发出去见人，你不想要面子了吗？”他突然启齿，有些无奈，“这么久了，冒冒失失的习惯还是没变。”
“其实，我可以自己梳的。”
苏云翳没搭理我
“那个，我来吧，你一个阁主给我梳头发，会被误会的。”我伸手想拿过他手里的梳子，被他躲过
“别动。”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不怕被人误会啊？”
“从昨晚你冲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就已经注定了。”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何况这并不算误会。”
“那算什么？”
“算事实啊。”苏云翳的心情居然还挺愉悦，“我们原本就可以这样。”
我无言以对
“那，我还要洗漱。”
“我等会儿让人端水进来。”
“我还想吃东西。”
“想吃什么直接说，我让他们做好送上来。”
“那你呢？”
“陪你吃完，就去处理些事。”
我来了兴趣，追问他:“你处理这么多事，不累吗？”
“还好。”
“我觉得你可以多休息一下，不用太关心我。”
苏云翳又没有回答我，为我梳好头发后，吩咐他的侍人端水给我洗漱，然后自己开始给自己梳头
好吧，我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辫子，他梳头发的手艺还不错
我看着苏云翳独自坐在镜子前梳头的模样，忽然觉得，他真的是个大美人
“阁主夫人，请用。”侍女将洗漱盆端来我的面前
“不是阁主夫人，叫秦姑娘就好。”我干笑道
“可是昨天不是……”侍女神色奇怪
“一时冲动，不要在意。”小姑娘你就当我昨天是抽风为之，千万不要当真啊
“这，阁主……”侍女不自觉地看向苏云翳的方向
苏云翳淡淡道:“你们随意便好。”
这算什么回答嘛！
“对，随意，叫秦姑娘，就叫秦姑娘。”我再三强调
“好，秦姑娘。”她乖乖从我，待我洗漱完毕，将面盆端了出去
然后端着早饭的侍人们也进来
“阁主，阁主夫人，请慢用。”
……我好想吐血

我说完那句话后，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悄咪咪看向大爷求助，大爷却对我摆摆手，表情憋笑
这意思是他帮不上忙让我自己解决？
眼见苏云翳不回答，我只好再次鼓起勇气:“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的安危，但我不是小孩子，他们那么多人跟着我，很多事都不让我做，我真的不太适应。”
苏云翳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太多的变化
“好嘛，这次是我错了，我没有想逃跑，我只是想尽兴地玩儿一次，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云翳这才肯搭理我:“真的？”
“嗯嗯，比珍珠还真！”我发誓道
“那我减少些人，以后让他们离你远些，尽量不干预你的行为。”他道
“还跟着我啊？”我顿时变得生无可恋
“你不愿意？”他反问我
“愿意愿意，成交，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我赶紧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心知这是苏云翳肯做出的最大妥协，再犹豫说不定他又反悔，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苏云翳听了，刚放松面色，复又蹙眉安抚起肚子:“嘶……嗯……”
“你怎么了？”
“被你气得肚子疼。”他略带几分孩子气地怨起我来
我哭笑不得，灵光一闪，解下腰间的拨浪鼓坐到他旁边晃着玩
“咚咚咚”
我把拨浪鼓递到他的面前:“我今天在集市上看见的，觉得它很漂亮，送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当赔礼好不好？”
这小拨浪鼓鼓面绘花，珠子翠绿，做工确实精致，怎么苏云翳看了半晌没反应呢？
还是我跟他审美不太一样？
“你不喜欢啊？那我下次换一个。”我尴尬地把拨浪鼓收回去
“我没说不喜欢。”他突然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送我礼物。”
“是吗？那你就是喜欢咯。”我试探性地问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很喜欢，一般喜欢吧。”他故作不在意
而我已然看穿了一切，苏云翳就是嘴硬
“一般喜欢也不算喜欢啊，还是下次换一个吧。”我委屈巴巴地转过身去
苏云翳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接我的话
“送给我。”
好半天，他才说出这三个字
“嗯？”我转过身来，发现他紧闭双唇，模样有点紧张
“送给我。”他又重复了一次
“送什么？”我装作没听明白
“你的拨浪鼓。”他没有看我，视线直勾勾盯着碗里的两个卤蛋
“你不是一般喜欢嘛？”
“送给我。”
“送给你，就不是一般喜欢，是很喜欢。”我坏笑道
“送不送？”他有些急了，“我没说过我不要，你不能私自收回去。”
“要是我不送了，你要把我怎么样？”我逗他
“我……”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把我怎么样，只好道，“我会气得肚子疼。”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把拨浪鼓解下来摇晃着放到他腹部上方的位置，再次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你有没有给他起过名字？”我问苏云翳
“还没想好。”他答道
“先起个小名吧，叫咚咚怎么样，我觉得念起来很可爱。”我俏皮地看着他
“好。”他答应了
我这下更是开心，一边摸着苏云翳的肚子一边摇着拨浪鼓逗他肚子里的孩子:“咚咚，咚咚，喜不喜欢这个玩具？先让你爹帮你存着，等你出来以后天天玩儿好不好？”
苏云翳的肚子发出阵阵胎儿的蠕动，像在翻身玩耍
“咚咚记着，不要害怕，我和你爹都会保护你的，不要总是踢爹爹肚子，要乖乖的，我们一直都在。”我帮他顺着胎腹安抚胎儿，直到他的肚子完全没了动静，才作罢
“舒服些了吗，肚子还疼不疼？”我抬头问苏云翳，却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不疼了。”他像是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你现在是个孕夫啊，好不容易不生气怎么又开始难过了，再这样下去咚咚生出来肯定会跟你一样伤春悲秋的。”我鼓起腮帮子不满道
不过没事，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我是谁？我可是个小机灵鬼儿啊！
于是我对他转着小拨浪鼓，做着滑稽的鬼脸:“不难过了好不好，笑一个，开心一点。”
苏云翳怔怔地望着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了就好，大功告成！
“你笑了，笑了就不难过了对不对，那我们赶紧把卤蛋吃掉吧。”我把卤蛋拿过来迅速剥掉蛋壳，“这一家的卤蛋特别好吃，我喜欢它的味道，你尝尝。”
话说完，蛋也剥好了
我把卤蛋递到苏云翳嘴边，努努嘴，意思是让他吃一口
苏云翳迟疑片刻，终于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
然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把剩下的卤蛋塞到了嘴里
“本姑娘刚才哄你开心花了好大力气的，吃你一个卤蛋做报答不过分。”我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还想吃吗？”他把另外的那个卤蛋也给了我
我摇摇头:“我只吃一个，这个是你的。”
苏云翳听罢，便将这个卤蛋吃掉了，我瞥见一边的大爷对我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孺子可教”
“大爷，天晚了，我们先走啦。”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待苏云翳一吃完就离开了座位去结账
“路上小心。”大爷收了钱不忘提醒我，“照顾好你家夫君，下次再乱跑我就主动去提供线索了。”
“啊？”什么叫我家夫君，听着怪怪的，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是事实……

苏云翳握住我的手，对大爷微笑道别:“多谢老人家款待。”
而后不由我多说，拉着我走了
月光把我和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只是相比他的沉静，我的影子要显得更加跳脱些
“喂，苏云翳，你这样太不像话了！”
“哪里不像话？”
“不准握我的手！”
“为了防止你乱跑，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是调戏良家妇女！”
“那你方才摸我的肚子怎么算？”
“摸肚子怎么了？”
“你不仅调戏了谈梦阁阁主，还调戏了阁主的孩子。一大一小都被你摸了，该如何算？”
“你……你颠倒黑白！”
“没错。”
“你蛮不讲理！”
“随意。”
“苏云翳，你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
“是吗？多谢夸奖。”

【五】
好像什么都没变，包括你们的恶意。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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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翳终于空出时间管我了
他教我医书条文，教我药材性味，还教我如何望闻问切
但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学不进去
每次他给我上课我就会打呵欠犯困，无论他说的内容有多妙趣横生
然后无一例外被他揪耳朵叫醒
后来揪耳朵渐渐不再管用，便换了戒尺打手心，每次一下
他下力不重，旨在让我专心听讲
可惜我的慧根实在不争气，怎么也听不进这些东西
苏云翳最后也放弃把我叫醒，之后我每次睡觉，他就会在旁边处理公务，等我醒了，再给我接着上课
尽心尽力的是他，有苦难言的是我
我真的不想学医啊！
而且现在出去玩儿也有了限制，那些侍人带的物件更为齐全，我要是说自己内急，他们能立马拿来夜壶给我就地解决！
要想不被人跟着，必须他陪我一起出行才行
苏云翳，算你狠！
我忿忿不平着，完后绝望地拿着一本完全不想认识名字的医书盖在脸上
因为苏云翳居然说他要抽背！
这是何等的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自从学了医，感觉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
“开始吧。”苏云翳揭开我的医书，端坐在一旁抽查
“治风先治血，血行……呃……”完全想不起来啊
我看向苏云翳，他也正看向我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苏云翳……”
“课堂上，要叫老师。”他纠正我
“老师，能不能提醒一下？”我讨好道
“不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一个字，就一个字。”我哀求道
苏云翳不理会
“治风先治血，血行……行……”行哪儿啊，到底行不行啊，我的内心几近抓狂
半柱香后，苏云翳把书放下，揉了揉太阳穴，对我已不抱任何期望
“老师，我说了我学这个没天赋，你有这功夫，学生都带出来好几个了。”虽然他手下确实是高手如云，相比之下我就是一个小菜鸟
“我在想，如果再教下去，孩子出生之前，我得动多少次胎气。”苏云翳扶额道
“别动别动，不要为了我伤着孩子。”我趁此机会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
“你……”
“玩儿嘛玩儿嘛。”我乞求他，“你逼我我现在也学不进去啊，不如出去玩儿一玩儿放松心情，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
“好吧。”他终于妥协，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于是准许我出去玩儿
他今天还有别的事，所以不方便同我一起去
好像是要准备什么“神农百草汇”，据说这个百草汇可以聚集天下最名贵珍奇的药材，各地药商也会来大批购药，即便买不起，也能饱饱眼福
临近百草汇的开启，谈梦阁的外来客人也开始多了
由于人潮偏于拥挤，我在街上逛的并不尽兴，所以找了一处露天摆摊说评书的地儿听故事
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算有趣，我自觉周身无人陪着听寂寞，便将守着我的那帮侍人招呼过来坐在最后一排一起听，顺带聊聊天
“娘，你说我真的还有机会吗？”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扭捏的女声
“当然有机会，苏云翳毕竟还没成亲不是？”另一个年纪偏大的女子开口
谁在提苏云翳？
我悄悄竖起耳朵听
“可他都怀孕七个月了，我看他心里只有秦小七，根本不会有别的女人。”扭捏的女声赌气道
“他那是被妖精蛊惑了，娘就觉得你比那小妖怪好看。”
我去他的，说谁小妖怪呢！
我刚要爆发，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听完
“娘，你见过秦小七？”
“那倒没有，不过娘见过其他人家的女儿，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娘的绣儿呢。”
“娘，你又骗我。”
“娘说的是实话，你呀这几天好好休息，再打扮得好些，保准苏云翳见了你神魂颠倒，哪还想的起秦小七那个妖精。来，这个水粉娘给你买了，回去试试。”
“谢谢娘。”
我没有心情再听评书，满腹郁闷无处诉说，倒是侍人们听得很是尽兴，精彩处还不忘鼓掌喝彩
“秦姑娘，你怎么了？”有人察觉我的脸色不对劲，以为是我身体不舒服
我默默瞥了他一眼
“我说我被狗给％咬了你信吗？”

【说明一下，苏云翳怀孕七个月，但是并不是按照常人十月怀胎生产的，因为孩子不是普通胎儿，在体内孕育的时间会更长，嗯！就这样 】

“什么？狗，在哪？”侍人大惊失色，四处寻找狗的影子
“我瞎说的。”我坦白道
侍人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可经不住我的随口一说
可我心里很气
为什么这个露天的评书摊位要挨着卖胭脂水粉的呢？
为什么我要听那对母女的谈话？
为什么我要自找不快？
等说评书的一结束，我直接动身走了，去湖边坐着闷闷不乐扔石头
“噗通”
石头砸入水面，晕开阵阵涟漪
侍人们摸不着我不开心的原因，只能远远地守在边上
“姑娘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突然间，我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一位从未谋面过的年轻公子，年龄与我相仿，衣着不凡，清雅间透露出丝丝有钱人的气息，手里还握有一把金丝折扇
他的眉目倒也标致，此时看我的神情带着几分戏谑感
我又扔了一颗小石头出去，没好气道:“我不认识你，别跟我聊天，心情不好。”
“哦？为何心情不好，说出来在下或许能为姑娘分忧。”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有礼貌
“不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我见他似有纠缠之意，起身走去另一边坐着
身后的侍人们也发现了异样，纷纷上前拦住他
“姑娘别误会，在下并非登徒浪子。”他赶忙对我解释，“在下陈闻卿，只是一名普通药商，绝非姑娘所想的那样。”
“那你干嘛找我？”我疑惑道
“因为姑娘病了，而我刚好有药。”陈闻卿不紧不慢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儿病了？”我并未当他说的话是真的，只觉得又碰上个药骗子
“说可以，但是这些人……”他瞟了瞟那帮拦着他的侍人们，对我露出为难的眼色
我会意，让侍人们都退下，双手交叉抱臂对他道:“说吧。”
他毫不避讳地挨着我坐下，将声音放低，用看穿一切的口吻笑道:“姑娘得了离魂症，把很多事都忘记了，对不对？”
我脸色一变，警惕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哈哈一笑:“因为你刚才没有认出我，忘了我们以前是故人。”
“故人？”我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又道，“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他摸摸下巴稍加思索:“嗯，应该算。”
而后陈闻卿收了折扇在手间把玩，忽然停下动作，看我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小七，好久不见了。”
他也知道我的名字，莫非之前真的有瓜葛？
见我满面疑惑的样子，他从袖中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瓷瓶给我:“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你忘记东西又丧失妖力，无非是被人下过封印，我虽然不能替你解除，但这里面的药丸可以暂时帮你一把。”他告诉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吃掉它，说不定能保你一命。”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打开嗅了嗅，没味道
“有用的话记得来找我，这段时间我都在谈梦阁的客栈住。”他甚至将写有地址的字条也笑眯眯地塞到我手里，“相信我，你绝对用的上。”
“既然你认识我，干脆直接把以前的事都跟我说清楚呗。”我道
陈闻卿站起身:“现在还不行，得让你多看看，适应一下人心观念。”
“为什么？”
“不让你看清楚，你肯定不愿跟我离开这里。”
“离开？”我越听越糊涂了
“这是以后的事，不着急，有机会解释给你听。”他重新摊开扇子扇风，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有缘再见。”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我看着黑瓷瓶心想

我坐在湖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揣摩着那个人莫名其妙的话
我跟他到底是如何认识的，怎么对他全无印象呢？
还有，什么叫我跟他算是朋友？
一群大雁与晚霞擦肩而过，顺便在我的衣服上掉下了一点食物残渣
“不想了，回去。”不想理，理还乱，我晃了晃脑袋，起身回谈梦阁
我隐隐地有一种预感，事情不太简单，甚至可能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
苏云翳没有回来，我也没有主动找他
不给阁主添麻烦，是降低存在感的重要捷径
我强迫自己看了会书，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所以早早地洗漱睡下，希望睡一觉能把脑袋放空点，让心情好起来
后来的几天苏云翳都没有空管我的学习进度了，随着神农百草汇的临近，他必须与谈梦阁的其他人一齐紧盯着
对于普通百姓，在百草汇可以赚钱或买药治病，但对于谈梦阁的意义却更多
比如大部分江湖门派的代表人物都会受邀作为嘉宾前来参加捧场
谁都有生老病死，谁都不想早点死，毫不夸张地说，谈梦阁掌握的就是“死”的命脉，所以能与苏云翳打好关系，自然受益匪浅
反正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我对百草汇也确实有兴趣，因为可以见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虽然本姑娘医术不行，但胜在认药的能力还算过得去，买不起看两眼总不犯法吧？
我穿梭在药市的街巷中，药材的种类多到令人眼花缭乱
“肉苁蓉！”我猛的瞅见有人在卖肉苁蓉，欣喜地跑了过去
“姑娘，瞧瞧吧，这肉苁蓉，你看，多有光泽。”老板对我笑眯眯地介绍
这肉苁蓉被切成了薄片，外面黑里面黄，看上去像腊肉，闻起来像甜红薯，拿起来黏黏软软的
小时候由于它的味道香甜，我偶尔会趁我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几小块，等知道它的价格昂贵时，才后悔不迭吃了几百两银子
我拿着一片对着太阳，能透光的程度，湿度也很好，水分足，不似以次充好的货物
“质量确实很好，不过我就看看，不买。”我不太好意思地向老板解释
那老板听我一说，顿时兴趣乏然，坐在一边乘凉了
“有小偷！”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随后传来一阵骚动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个人跑过来把怀里的东西硬塞给了我，而后逃之夭夭
紧接着一个打扮贵气的女子追上来，见了我手里的东西，一把抢过来打开数了数，怒气冲冲道:“小偷，把东西还给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血口喷人，说谁是小偷啊？”
“不是小偷，你怎么会有我的东西？”她冷笑一声，“还把我包袱里的钱给拿了，快还我！”
“刚才跑过去一个人突然就塞给我了，我怎么知道你少了钱？”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别装了，是你同伙把东西给了你，你来不及藏被我发现了。”她提高了声音，惹得周围的人渐渐聚拢过来
“你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同伙！”我气急道
“看，承认了吧，没有同伙，那刚才就是你一个人做的咯？”那女子得意道
“诬陷栽赃有意思吗？我一直在这位老板的摊位上看肉苁蓉，哪里来的时间去偷你的东西？”我又看向老板，“老板，你能证明我刚才一直在这儿，是不是？”
老板一愣，看了我们二人一眼，摆摆手敷衍道:“刚才在摆药，没注意。”
“你……”明明他一直坐在这里哪也没去，凭什么说谎？
“老板说不知道，还有谁证明？”女子嘲笑道
“我证明！”
我转头一看，是那帮跟着我的侍人
其中一人来到女子面前行了礼:“姑娘误会了，秦姑娘方才一直在这儿，从未离开过，绝不可能去偷东西。”
“你们是熟人吧。”她眯了眯眼，“你的话不能信，有狼狈为奸之嫌。”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懒得跟这种人废话，搅了好心情，转身要走，却被她缠住
“偷了东西还想走？把钱还我！”她不依不饶道
“我说了我没偷你的钱！”我被她吵闹的声音弄得头疼，脑海里全是嗡嗡声
周围的人也开始对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神情异样
“你没偷，谁信啊，再狡赖，本姑娘可不会轻饶你！”她气势汹汹道
“行，你说我偷钱是吧，那好，既然不能证明我一直在这个地方，那就请在场的诸位证明一下谁亲眼看见我路过这位姑娘身边偷东西了？”我忍着头疼，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清事情的调理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你没有，但你肯定有同伙，不然怎么东西在你手里？”她不服气道
我冷哼一声:“如果你是小偷的同伙，你会在这种显眼的地方和他碰头吗？旁边就站着一个药商，你是想明摆着被抓赃？”
她一愣，搭不上话来
“你这包袱里原来有多少钱？”
“十两。”她回答
“拿回来的包袱里有多少两？”
“七两。”她道
“既然如此，这个包袱肯定不是你的了，只是长得相似而已，你弄错了。”我微笑着把她手里的包袱拽回来，“看来你不是这个包袱的失主，我还是交到失物招领处吧。”
“你还给我，这是我的包袱！”她生气道
“偏不，里面的银两对不上号，你如何证明是你的东西？”我趁此提前堵住她要出口的话，“可别又诬陷是我把那三两银子藏起来了，本姑娘今天上街就没带装东西的物件，浑身上下藏不住钱。”

我还轻松地当着她的面转了一圈，又跳了跳:“怎样，没有银子的声音发出来吧？”
她无法反驳我的话，气的满脸通红，双手握拳
“不好意思啦，看来偷你东西和塞给我包袱的不是一个人，那这也不是你的东西，我就不能贸然地把它给你啦，你还是想别的办法找找你的十两银子吧。”我晃了晃包袱故作遗憾离开，她想追上来讨回，被侍人们拦下不予接近
四周的人见无戏可看，纷纷散去，只是那女子不甘心，一直尾随在我后面
我也不想再跟她纠缠，把包袱放在失物招领处与管事的大概说了情况便走了，至于她怎么拿回包袱，管我何事？
我的头越来越疼，脑袋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了，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我寻了处安静地方坐下休息，想要缓解一些，那嗡嗡声却变得逐渐清晰
“她是妖怪，会害死阁主吗？”
“堂堂一个谈梦阁阁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妖精，啧啧。”
“人妖不分，成何体统，苏云翳是想毁了谈梦阁！”
“苏阁主是被她蛊惑了吧，她会不会把苏阁主吃掉？”
“娶了她，会害死苏云翳的吧，肯定会的。”

侍人们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了摇头，说自己休息一会儿便好
我蜷缩成一团，混沌间浮现出模模糊糊的人影，有好多人
他们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对我指指点点
即便面目模糊不清，我也知道，他们觉得我是怪物
“谈梦阁凭什么要让一个妖怪来做阁主夫人？”那群人中有人提出质疑
众人一听，更加哄闹，场面杂乱无章
我抱着头缩得更紧，他们鬼魅般慢慢靠近我，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秦姑娘，你还好吗？”
我被一个侍人叫醒，其他侍人也面带忧色地看着我
“还好。”我漫不经心道
“可你方才抱着头一直发抖，真的还好？”他们显然不信
“我……头疼，难受，想回去睡觉。”我只能如实告诉他
“头疼，是不是着凉了？”
“不知道，突然很疼。”我有些疲惫道
“既然秦姑娘身体欠佳，如果不嫌弃，属下便背姑娘回去吧。”侍人道
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你叫什么名字？”被他背在背上，我好奇道
“属下木贼，姑娘可直呼名字。”侍人答道
“是个药名啊，有意思。”我笑了笑，“木贼，我能问个问题吗？”
“姑娘请说。”
“当初，是不是有很多人反对我跟苏云翳在一起啊？”我问他
木贼迟疑了一下，尴尬地“嗯”了一声
“因为我是妖怪吗？”
“对。”
“那后来他们有没有同意？”
“这个……不太清楚，反正后来他们都不掺和姑娘和阁主的事了。”木贼笑道，“也是啦，毕竟这是阁主自己的事嘛，外人跟着嚷嚷像什么样子？”
“哦……”我懒懒地点了点头以示明白，然后眼前一黑便睡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连灯也没点
脑袋的胀痛感觉缓解了很多，我爬起来用火折子点了灯，屋内顿时有了亮光
“秦姑娘，是醒了吗？”有人敲门
“是，进来吧。”我道
侍人将门推开，把晚饭端来我面前
“阁主听闻姑娘今日身子不适，特地吩咐做的汤，说可以缓解头疼。”
“啊，谢谢。”我没想到苏云翳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其实不算什么大事，睡一觉就能解决的
正吃着东西，忽然有人过来对我道:“秦姑娘，快走！”
她拉起我就走，我一脸懵，东西都没吃完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哪里？”
“去大厅。”
“去大厅作甚？”
“救阁主！”

“啊？”我吃了一惊，“他出什么事了？”
“秦姑娘怕是忘了，今晚是月圆之夜。”侍女道，“阁主上次胎动发作是秦姑娘医治好的，这次也只能拜托秦姑娘了。”
又到月圆了，这么快？
不由我多想，侍女拉着我到了谈梦阁大厅外，气喘吁吁道:“秦姑娘，进去吧，拜托了。”
“行。”我顾不上其他，直接推开门喊了一声，“苏云翳！”
“苏阁主口口声声说秦姑娘没死，那人呢！”
我的话音刚好与某个人的质问声交叠在了一起
空气突然安静
我一愣，随即发现乌乌泱泱一大片的人默默地把目光转向了我，表情逐渐微妙
呃，什么情况？
他们在集体用餐，其中好多人看上去还不是那么好惹的样子
今天聚在这里的，似乎都是来参加百草汇的重要嘉宾啊……
不过他们，为什么看见我跟见鬼一样？
比如那位发问苏云翳的兄台，脸都绿了
“秦……秦小七？”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没死？”

我的眼珠子随意乱瞟了几下，面色纠结，到底承不承认我死了呢？
“是不是打扰到诸位了？”我没有直接回答那人，逼迫自己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慢慢转身，“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你们继续。”
不是说苏云翳胎动发作疼痛难忍吗？我看他好好的啊
还有那个小侍女呢！跑哪儿去了！搁这儿玩儿我呢是吧！
我平静的外表下是难以抑制的汹潮澎湃，咆哮嘶吼
“小七，过来。”一片安静中，苏云翳温柔地开口叫了我的名字，言语含了三分笑
我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什么事呀？”
“过来，来我身边。”他坐在大厅中央的那张桌子，抬手轻轻招呼我
“我……这么多人呢，我在这儿耽误你们时间多不好，我还是……”
“没关系。”他及时打断了我，“你来得刚刚好。”
“嗯？”我被他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慢慢地走过去了
周围还是很安静，那些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前进每一步，脸色各异
短短一条路，感觉像走了一年
好不容易来到苏云翳的桌前，他起身与我对视，刚好高出半个头的距离，笑得很幸福
呃，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腰搂到身边，俯首便深吻了我的眉心
人群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刹那间意识一片空白，脸瞬间涨红到极点，想要推开苏云翳，忽然被他的另一只手以长袖搂抱的姿势遮掩住，反而拥得更紧
他疯了吗？大庭广众下对我做这个！
不对，他没有疯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进来时的所见所闻，应是有人在此处刁难他，而且还与我有关
那也就是说，现在苏云翳需要用我解围？
不管我的猜想对不对，我都决定先不挣扎，配合他的演出
亲一下眉心而已，不碍事，秋后算账就行

片刻后，苏云翳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
“好些了吗？”他问
“嗯。”我点点头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又问
我能告诉他我是被某个侍女骗过来的吗？当然不能
“我……我想你了，那么久没回来，放心不下，你没事就好。”我说罢，低头抿了抿嘴
“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他牵过我的手，大大方方地向那位脸色发绿宛如见鬼的兄台介绍道，“小七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我这次本不打算让她过来，谁知竟让虞兄生出这么大的误会，是我的疏忽。”
“云翳，此事与你无关，某些人多管闲事罢了。”苏云翳同桌忽有一体态端庄的女子谈笑，“既然误会解除了，这饭是不是就能继续用了？”
“当然可以，楚掌门请尽兴，不够还有。”苏云翳言毕，对我道，“这是寒沙派掌门楚慕，你们之前见过的，还记得吗？”
我看了看那位漂亮的少妇，摇了摇头
“无妨，以后总想得起来。”楚慕并不在意，反而对她的女儿摸摸头，说道，“念儿，见着了不叫人吗？”
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望着我，奶声奶气地开口:“苏阁主的夫人好。”
话一出口，在座很多年轻女子的脸色由白变绿，由绿变红，再由红变黑
“真乖。”楚慕对其他人的变化视而不见，将她的女儿抱在膝上，开心地喂着饭菜
“吃饭吧，刚好有你爱吃的。”苏云翳提醒我，让我陪他坐下
行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坐就坐吧
与苏云翳同桌的客人脸色并无异样，仍旧谈笑风生
苏云翳一一与我介绍，从左到右的三位男子，分别是长梦阁主君言卿、流梦阁主叶望尘、转梦阁主楼笑枫，从右到左的三位女子，分别是流梦阁主夫人穆寻、转梦阁主夫人百里红墨、长梦阁主夫人兼寒沙派掌门人楚慕
我对他们全无印象，但还是热情地跟着苏云翳与他们寒暄
如果不用我说话，那就低头吃东西便好，如果吃饱了，就给苏云翳加菜舀汤
一定要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
我很关心苏云翳
我和他还是很恩爱
我是苏云翳心中不可撼动的女人……吧

席间氛围还是热闹的，苏云翳偶尔会看我几眼，怕我有什么要求不好意思提
我也没什么要求，别老找我说话就行，让我安安静静待到散席
此时，一贵妇忽然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给苏云翳道贺，有意忽略了我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苏云翳还是与她客套了几句
“这是绣儿，苏阁主可还记得？”贵妇指着自己的女儿笑道
那名叫绣儿的女子长相确实温婉可人，对苏云翳缓缓福了一福，面色微红:“阁主哥哥。”
“绣儿果然长大了。”苏云翳微笑道
我听她们母女的声音熟悉，想起那日在评书摊旁听见的声音，顿时恍然大悟
“绣儿这次吵着闹着要我带她过来，说有一支舞练了好久，想跳给苏阁主看呢。”妇人越说越开心，就差没笑出声
“娘。”绣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面颊羞红
我好奇地看向苏云翳，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十分平静
“不用了，天色太晚，以后有机会再欣赏也不迟。”他冷静地拒绝掉了
还挺聪明，这家伙肯定晓得那对母女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才这般不卖面子
“可这……苏阁主呀，绣儿练了那么久，你好歹也……”
“莫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苏云翳干脆把话挑明，“但是希望你跟绣儿都不要再对我费心思，苏某已怀有身孕，心里除了小七再也装不下他人。”
我听了苏云翳的话，太阳穴突然刺痛了一下
莫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绣儿则难过得低下了头擦眼泪
莫夫人不敢刁难苏云翳，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只是我不得不提醒苏阁主一句，只有同类才能有共鸣，若是执意要屈尊降贵找个异类，岂不是轻贱了自己？”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也跳出来一句话
“妖怪就是妖怪，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人。”
我抱住头抵在桌子上紧闭双眼，苏云翳见我不妙，担心道:“小七，又不舒服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莫夫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彻底激怒了苏云翳
“来人，将莫夫人请出去，今天之内离开谈梦阁。”
莫夫人脸色一变:“苏云翳，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他目如冰霜，连正眼也没瞧她，“我本念着莫帮主的交情不与你计较，可惜现在看来莫帮主对莫夫人太过宠爱，让莫夫人有些忘形了，竟然要插手苏某的家事。”
“苏云翳，你今日若敢对我不敬试试看。”莫夫人仗着有夫家势力撑腰丝毫不惧
“娘。”绣儿见状也十分尴尬，不断扯着莫夫人的袖子想让她冷静下来
苏云翳的面色蕴怒，刚要开口，却被我抢了先:“好一个试试看。”
我抬起头来，看向众人，这个场景好熟悉，当初他们也是在这里集体对苏云翳抗议要将我驱逐的呢
我冷不丁笑出了声，走向莫夫人:“真好笑，有的人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明明已经人老珠黄，脾气却还像娇贵的年轻小姐。”
“放肆，轮不到你说话！”莫夫人抬手便要打我巴掌，被我一把抓住打了回去
“啊！你敢打我？”她又惊又气，指着我说不出下半句
“打了怎么了，你敢打回来吗？可惜啊，有的人披了张人皮却没长一颗人心，连妖都不如，还好意思笑别人，自己在东道主的地盘上放肆，果真不知羞耻。”我冷冷道
“你今日要是再敢撒野，莫帮主的脸恐怕就要被你丢尽了，毕竟明目张胆让帮主的女儿给苏阁主投怀送抱，莫夫人可是第一人呐。”
人群中断断续续响起一阵哄笑，莫夫人满脸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莫帮主若是因为你而与谈梦阁结怨就是蠢，不过我相信他懂事明理，应该不会像你这般目光短浅。”我见她生气，心里便高兴了
“这里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快收拾收拾回去吧，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你还想接着看我的脸色？”
莫夫人纵使有再多的怨恼也不好说出口，她知道惹怒谈梦阁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带着绣儿灰溜溜离开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其他人眼神中对我的惧怕
苏云翳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小声问:“还好吗？”
我回眸看向他，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模糊了苏云翳的模样
“我不好。”我本还想说什么，又终究没有开口，轻轻把他的手别开，转身跑了出去
真好，秦小七还是那个不好欺负的秦小七，就算不能想起全部的东西，他们仍然是不能肆意欺负我的
可是被别人当做异类看的感觉，真的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