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起每一片记忆的碎片都会留下愈合不了的伤口,到最后,体无完肤。
约莫五年之前,新一就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兰,你要坚强一点。
那时,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着死亡,亲眼目睹生命一点点湮灭,最后再也不复存在。恐惧,害怕充斥在内心,更多的却是悲伤。
漫天的白雪,好像埋葬了缠绵的深情。
藤子女士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角还带有浅浅的微笑。
难道面对死亡都可以微笑吗?
第一次遇见藤子女士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日正好学校组织学生去郊外游玩。正值夏末,和煦的风拂过脸庞,很舒服。我还能依稀记得那翠绿的草坪,繁茂的树林,清澈的河水和那幽深的山间小路,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不知是谁提议玩捉迷藏的,也不知是谁说要由石头剪刀布来定谁捉谁藏的,反正我和新一都输了,都是捉人的。当然,新一是被我拖着玩捉迷藏游戏的。
两个人靠在树上闭眼默念着90秒,然后睁开眼时,只看见对方,再无他人。于是,我和新很无奈地对望了一下,然后便踏上了寻人之路。
我在前面走着,新一在后面跟着我。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想玩游戏,但我竟期盼着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就我们两个人,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看遍繁华。
后来,我怎么也走不动了,便躺在一片草坪上。清新的草香沁人心脾,天穹笼罩了世界,一碧如洗。没有喧嚣,只有宁静,我好像能够听到轻柔的风飘扬的声音。
微微侧身,我可以看到新一俊秀的脸庞,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衬出的景色和智慧的光芒。看着看着,我竟出了神。
“怎么了?”新一突然转过身看向我,正对着我的目光,我的脸轰的一声红了。
我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尴尬,只能避开他的目光,又注视着碧蓝的天。忽然,悠扬的旋律飘了过来,那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音乐,但我能肯定,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好听的旋律。我嗖的站了起来,循着音乐走去。
走进屋内,摆设十分简单淳朴,却不失典雅,而我们去的那个房间里显得有些空旷。屋外有音响,屋内也有。音乐一直没有断,悠扬,动听。
老妇人为我们端来两杯水,水中有薰衣草的香味,喝起来有些甘甜。
她告诉我们音乐每一天都会放,只是随音乐寻来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我问她为什么每天都要放华尔兹,她的笑有些僵硬,我便没有再问下去。
带有薰衣草香的暖茶配着优雅的音乐让人感觉很安逸,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些孤单。
一直没有说话的新一突然问老妇人:“你以前是不是会跳华尔兹?”
老妇人听后有些惊讶,说:“你怎么知道的?”
新一咧了咧嘴说道:“猜的。”
老妇人露出很悲伤的神情,沉默一段时间后,她静静地告诉了我和新一,她和他的故事。
原来老妇人以前是一位舞蹈家,后来她和她的舞伴结婚了。没想到好景不长,她的丈夫突然因车祸去世了。她搬离了原本的家,来到这里安静地生活。
她说,想想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都忘记了。不说了不说了,和你们说这些干嘛。
那时,我不明白这是怎样的爱,可是,我却产生了莫名的感动。
“你是藤子女士吗?”新一看着老妇人,认真地说。
“你怎么又知道了?”老妇人诧异地说。别说老妇人吃惊了,连我也吃惊了。
“听说很久以前有一对轰动全世界跳舞界的日本人,可是却因为一个人因车祸去世了,这对华尔兹伴侣的传奇就此断了,剩下的那一个人也隐退了。看到你放在橱上的照片和你的故事,我就想也许你就是藤子女士……”新一越说越轻,后面的话我都听不大清楚。
新一的话解答了我心中的两个疑问。我环顾整个房间,发现橱上真的有一张照片,灰白的照片呈现的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和一个英俊正直的男子相依偎在一起,让人不禁感到幸福和温馨。
老妇人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我看到她充满皱纹的脸上淌下的晶莹的泪,我和新一都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