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KING’，两张‘QUEEN’。”
    GOJYO得意地把牌扔到桌上。想着这把是稳赢的，不由的在椅子上舒展了身体，抽出一支HI-LITE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当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起、弥漫的时候，对面的人轻声地说：“对不起，我的是‘四张’。”
    修长纤细的手指把牌一张一张摊开，四张“五”和一张红心“八”。
    盯着桌上的牌，知道自己又输了，多少觉得不甘心。
    “喂，跟我打牌，你就不能少出一次老千吗？”
    “等你不做弊的时候吧。”
    声音很温柔，语气也够平和，GOJYO却无法反驳HAKKAI的话。
    “继续吗？”
    “当然。”
    GOJYO抓起摊在桌上的牌。
    渐凉的秋夜，暖和的家对GOJYO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更何况灯下还有HAKKAI。
    熟练地洗着牌，一不小心手指又开始动作。这次给自己一付顶大的牌，看他怎么办！
    好象是为了打发等待洗牌的时间似的，坐在对面的HAKKAI无预征地开口。
   “那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都不知问了多少遍的问题，再次提起。
    “因为啊，那时我看到你眼睛里写着‘杀了我吧’，所以就把你捡回来啰。”
    照例用戏谑的口吻把早就熟稔的答案丢回去。
    由于嘴里叼着烟，GOJYO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混不清，不过HAKKAI应该听清楚了。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若干次，HAKKAI总是问同样的问题，GOJYO也总是用同样的话回答。
    弹了弹烟灰，GOJYO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对面俊秀的脸，果然，浅绿的眼瞳里含着微笑。
    HAKKAI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渐渐地有些恍惚。
    “记得那天醒过来的时候，先看到了这盏灯，然后看见你——”
    视线移到GOJYO的脸上。GOJYO抬起头，下意识的切着牌。
    “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好奇怪，我们之前不可能见过面嘛。”
    GOJYO点点头，也看着HAKKAI，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
    HAKKAI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已经相处很久了，却还是会在他的目光里红脸——分明不是害羞，就是承受不住他的注视——HAKKAI自己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是啊，我们根本没见过面。”
    GOJYO陷入沉思。
    在那场雨之前绝对没见过HAKKAI。HAKKAI生在一个普通的人类家庭，双亲遇到变故才进了孤儿院，他是个乖小孩，懂礼貌，有教养，很用功的读书，很健康的长大，有可爱的恋人，有不错的工作，直到那场意外之前，HAKKAI都沿着完全正常的生活轨迹行进。
    而自己，从一出生开始就很别扭——爸爸是妖怪，妈妈却是人类。打记事起就生活在妖怪的世界，忍受着周围人对自己的红头发和红眼睛的指指点点。还有母亲……记忆中母亲就没对自己笑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死去为止。哥哥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夜里离开，从此自己就开始流浪，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样长大的。在某一个不想起床的清晨，GOJYO惊讶地发觉自己竟然成了赌场和情场上的高手，可是一点也不快乐。
    完全没有交集的经历。
    那么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泥泞中的那张脸，仿佛老友般亲切，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对那秀气的五官没有任何印象。
    见到他就觉得如释重负，守着他就感到心安意宁，为什么会认为有了他就一切OK了呢？好象有了他，就已经别无所求。
    GOJYO出神的盯着HAKKAI，连手上的牌都忘记了。
    越发受不了GOJYO的目光，HAKKAI红着脸敲敲桌面，“喂，发什么呆？发牌啊！”
    “哦。”
    手上发着牌，GOJYO说：“说不定我们早就认识了。”
    “啊？”
    “也许我们前世就认识了，搞不好我们都认识五百年了呢。”
    “瞎说，哪有什么前世。”
    HAKKAI狠狠地瞪了一眼GOJYO，说出否定的话，不过语气里并没有否定的意味。    
    “我觉得有。”
    “出牌吧，我是‘同花’，你呢？”
    “哈，这回你输了噢。我这把牌是‘同花顺’呢！”
    GOJYO得意地把手上的牌展开，接着就不说话了。
    “你是‘顺’，但好象不是‘同花顺’噢。”
    HAKKAI笑得很狡黠。
    GOJYO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牌，四张红心和一张黑桃，又输了。 
    “唉，真是赢不了你呢。”
    “想赢我？再等五百年好了。”
    HAKKAI自信满满地伸出手，收拾桌上的牌。
    GOJYO的手覆了上去。
    “说定了，今后的五百年我们都象这样，我一定要赢你。”
    HAKKAI想把手抽回去，却没有真的这么做。他低声说：“傻瓜，我们哪能活那么长。”
    “不管能活多长，在一起就是了。”
    轻轻握着HAKKAI的手，GOJYO仿佛感觉到了五百年温馨美好的前尘旧事，那种和HAKKAI共同拥有着悠长幸福的记忆的想法让GOJYO很开心。
    为了这样的缘故，GOJYO把那双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细腻柔和的触感令人心醉。
    “今后的五百年，还有五百年以后的所有日子，都请和我一起渡过吧。”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不过GOJYO和HAKKAI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