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婚书
曾书书一脸从容的笑意,镇定自若的打量着她,陆雪琪知道自己是不可以拒绝的,为了这种小事若是伤了风回峰与小竹峰的面子,双方都是得不偿失。
过去她只不过是师傅坐下的首席弟子,尚且还可以任性一回,可是如今她已经是小竹峰的掌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小竹峰上上下下。
良久,陆雪琪道:“好,我会安排,明日一早你且随我上山。”
曾书书兴奋,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好好好,师妹,那今晚就要叨扰了。”他又在她面前作了一揖,陆雪琪已经侧过了身去,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雁回堂。
“你说这陆掌门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咱们少掌门都亲自上门了,她还这么清高。”
陆雪琪刚走,身后就传来风回峰弟子怯怯私语抱不平的声音,曾书书转身瞧着他身后的子弟们目光凌厉:“一个个都在那嚼什么舌根子呢,陆掌门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插嘴!”
是的,轮不到,她再怎么冷漠,再怎么孤傲,都还是天边的那枚月亮,看不清,摸不着,却让人生生的着了魔,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别说是对他横眉冷对了,就算是对他拔剑相向,曾书书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够笑着对她说:“雪琪,来,你刺吧!”
风回峰弟子上门的消息很快就插上了翅膀在小竹峰上下流传开来,许久没有客人来访的小竹峰,听到这个消息可算是找到热闹事了,七脉之中以大竹峰最为好客,属小竹峰平日里最为冷清,与其它六脉来往甚少,这一来是因为男女有别,小竹峰素来都是女弟子居多的缘故,二来也是因为掌门的脾性清冷,不喜欢与各派多做来往。
至于这风回峰嘛?这是个例外,虽然明眼人不说,但是个人都知道他此番来此究竟寓意何为,说什么打赌,什么上山,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其真正的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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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傅的这桩婚事,是你师祖水月师太留下的,他们之间是有婚书的,不是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魏无羡睁开眼睛,又再度闭上,睁开,整整一个下午,脑子里生生盘旋的都是这么几句。
他拧了拧眉,外头的天都已经暗了,从竹床上爬起来揉着屁股走到窗前,外头的星星映衬了整个天空,这样的夜空美极了,就像是师傅那双美丽的眼睛。
魏无羡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脸,那脸的主人白衣素雪,清冷无波,陆雪琪一手捧着兔子,嘴角边浮光流动,顾盼生辉中只见她唇畔微微一勾,皎洁的面庞上便浮起淡淡的微笑。
原来师傅笑起来的样子竟是那么动人。
魏无羡觉得他师傅前世一定是个仙子,否则怎么能这么好看,从他十岁那年一睁开眼睛开始,师傅的样子就仿佛定格般永远的镌刻在他的心里,那么美的师傅,就如同天边的月亮遥不可及,那个曾书书是什么东西,也敢亵渎仙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又不好了,文敏之一席话令他一直在思考着,不就是婚书,大不了毁了它就是,若是就因为这一纸婚书,就要师傅嫁给什么风回峰的少掌门,魏无羡觉得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婚书,婚书!一想到这两个字他就觉得烦躁,说不出来的心头撺火,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师傅也不喜欢那人,那不如他去把那婚书偷了,也省的风回峰的人在恬不知耻的上门提亲,如此岂不是一了百了,魏无羡这么想着,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天哪,他在想什么,偷婚书,要是被师傅知道,别说半个月,只怕半年他都要下不来床了吧!
——
晚风轻轻滑过小竹峰的山头,月影横斜间,有朦胧的夜色袭上窗头,夜临风寒,冰冷的孀气席卷着院子里的枝头,凝结成一朵朵窗花落在屋檐上头,曾书书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抬头看着这四周的陈设。
他今晚的心情格外负责,有欣喜有担忧也有期待,毕竟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处,小竹峰还一如既往的宁静如斯,入夜之后静的只能听见从外头传来的啾啾虫鸣声与踽踽的山风肆意,他伸手推开窗户的时候,天边的那抹上弦月在泼墨般的夜空里映衬的熠熠生辉,忽然间他心头流露出一股特别的感觉,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他们与众弟子们不约而同的汇聚在小竹峰后山,偷看小竹峰弟子练剑的场面。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极为年轻的热血沸腾的少年郎,青云门中早有留言传闻若能亲眼目睹小竹峰弟子练剑的场面那便此生无憾,曾书书一开始其实并不相信,再是架不住周身总有四五个狐朋狗友的撺掇,于是那天夜里也跟着他们做起了偷**狗的事情。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贼,由于经验不足做的小心翼翼的,可最后还是叫小竹峰的弟子们发现了,可在那之前,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少年的心便是在那遥遥一瞥中从此坠入情网。
那是他第一次见陆雪琪,传说中水月师太坐下首徒,一身白衣素练如雪,宛若翩跹,清灵的身法与黑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手中银剑长舞,衣绝飘飘,美轮美奂,静若无人,那画面真当美到叫人窒息,曾书书惊讶,这世上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只是一眼便执着了这么些年,虽然后来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也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没有他的,可是那一纸婚书到底是给了他一丝希望的,不是吗?万一她哪日便回头了呢?
只要她回头便可以看见他一直站在这里一直在等着她,那个时候的陆雪琪是否能扬唇对他一笑,那他此生便也值了。
咚咚咚——从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一双手扣上曾书书的屋子,子夜星稀里他屋前出现了一抹白影。
“曾掌门,你可睡了,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陆雪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要和他彻底说个清楚,他们之间的婚姻也该有个了结。
曾书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经年的记忆如同黑色的匣子,蓦然之间匣门关上,“雪琪,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他来开房门的时候,便看见她站在门口。
陆雪琪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脸上终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我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这里不太方便。”
“是吗,那我穿身衣服,你且等我片刻。”于是他走进屋子里披上一件青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