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写给我的14岁里那个匆匆的生命
我坐在窗前,窗外的榕花在晚风中翩跹,我急急起身,想要抓住,却一无所获,那些花儿在风中肆虐地舞蹈着,像一首磅礴的挽歌,我无力地坐下来,泪水此时模糊了整个世界……
那年夏天,一直期待的开学终于到来了,我兴冲冲地赶到学校,我已经等不及要看看新老师的样子。找到教室后,里面已坐了好多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座位,可是前排同学高高的个子像重山峻岭一般挡在我眼前,我伸长了脖子还是看不到黑板的全貌,“唉,算了吧,马上会调座位的。”一个俏皮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我转身望了望,是个女孩,长长的头发,浅浅的刘海,猫咪一般的眼睛里写满了调皮,“哎,你叫什么?”“啊,我,我叫卜可.”她笑了笑,说:“没什么可紧张的,我叫羽凡,姓吴。”说着用笔在纸上写下来,然后递给我,“喏,你也写一下吧,我写下之后,她拿过纸,端详了一番,认真地说:“你的字真漂亮,我可比不上你。”我嘿嘿地笑了几声,说:“我们交个朋友吧。”她也笑了“那太好了。”开学第一天我就交到了一个朋友,真叫人高兴,我们聊得很投机,我连看新老师样子这事都忘记了。
后来我才发现羽凡开学时特淑女的模样是假的,我俩混熟了之后才知道,此人特大大咧咧,她告诉我,不是她有意的,只是在陌生人面前会这样,我也狡猾地告诉她,那天的紧张也是装的,我的口才是特好的,羽凡用很鄙夷的眼光望着我,说“自恋啊!”我故作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扬起嘴角:“本来就很好,你嫉妒吗?”这句话给我带来最大的后果就是羽凡用她一嘴的可乐把我的白校服变成了斑点狗。
我们天天嘻嘻哈哈,在花一样的年纪里恣意挥洒。高兴时在校园里大唱流行歌曲,拿圆珠笔当鼓槌,课桌便是架子鼓,咚咚地敲,想象着我们俩便是舞台上受人瞩目的明日之星,虽然未来在我们小小心中还没有雏形。
我和羽凡最爱的就是学校的喷泉。学校的喷泉很漂亮,水柱随着磅礴的交响乐挥洒,婀娜多姿的舞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忽起忽落的水柱就像人生的跌宕起伏,人生因坎坷而精彩,也因坎坷而更有收获。我们站在喷泉旁,风卷起水雾拂过我们的脸庞,凉丝丝的。水珠滞留在我们的眉毛和发梢上,像清晨从丛林里出来似的,带着清晨夏天的青涩,青涩地就像我们14岁的青春,所以我14岁的记忆影像里总少不了喷泉。在高兴或是不高兴时,我们都会冲进喷泉里,享受与水柱共舞的兴奋,没人的假日校园是我们的天堂,我们张开双臂拥抱强大的水柱,让水柱用力冲击着我们的身体,羽凡说,洁净的喷泉可以褪去我们的烦恼,骄傲,自满,留下一颗泉水一样的心。喷泉旁有一棵高高的榕树,当我们在喷泉下肆意地舞蹈时,榕花也会随风翩跹,偶尔,我们会坐在榕花满地的树下,聆听风悄悄走过树梢的声音,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觉得榕花就像精灵,传递我们彼此心中的絮语。每当我仔细地端详着朵朵榕花时,羽凡总是看着我,笑语盈盈......
只是,豆蔻年华的我们从不曾想过流年似水……和羽凡相处了一个学期,我们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不曾想过离别,14岁的我们正如春天的花蕾,要在夏天绽放,秋天结果,在暮年的冬天一起回忆曾经的青春年少。
只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在分别的第一个寒假之后,羽凡却没有再来到学校。那天早晨,每天都早早到校的羽凡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还没有出现,我心中有点忐忑,当我正在想羽凡怎么了时,班主任进来了,脸上挂着霜,要在平时,羽凡早就说:“冰棒“进来了。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窃笑,但今天羽凡不在,我心里好像被人敲掉了一块,空空的,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果然,班主任用低沉的语调说:“吴羽凡同学生病了,以后就不能和大家一起上课了。”为什么,羽凡到底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要离开吗?班主任后面的话像气若玄思的呻吟,尽管是课堂,我却无心听下去了。
一放学,我飞奔而至羽凡住的医院,当我打听羽凡时,一个护士用怜悯的口吻说:“我带你去吧。”我随护士走过阴暗的走廊,来到了一间隔离病房,护士不给我进去,我只能站在窗外看屋子里的羽凡,她是那么瘦小,看到我时,连笑容都很勉强,我在玻璃上写字:羽凡,你好了以后,我们还去玩喷泉好吗?羽凡竖了一个“OK”的手势,我还想说些什么,护士已经让我离开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眼睛里羽凡依旧竖着这个手势,泪眼朦胧。
我每天虔诚地为羽凡祈祷,可是两天后还是传来羽凡离开的消息,还有羽凡托她爸爸交给我一张纸,上面是羽凡留给我最后的话语:卜可,真是对不起,没法去喷泉哪里了,我去天堂了,榕花飘落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不要哭泣,会打湿她们的。——羽凡
可是,我的泪早已模糊了纸张,羽凡,我没哭,仅仅只是流泪,我没哭,仅仅只是流泪。。。。。
后记:后来,每当我看见榕花,都会想起羽凡,想起一句“只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