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讨论的一个问题是,曹沫劫齐桓公这件事是否真实发生过。
鉴于太史公在先秦史的问题上经常搞出和《左传》出入巨大的记载,这个问题的实质就变成了《左传》和《史记》哪个可信度高。
《左传》对于柯之盟只用了几个字,记录了本次会盟的时间和地点,并未提及会盟的具体内容。《史记》则是浓墨重彩地写了一出绑架案,绑匪曹沫要求的赎金是鲁国之前战败而被齐国占领的土地。《公羊传》未提及战败之事,但明确地指出索要的土地是“汶阳之田”,成语汶阳田反就是从这里来的。
那么《史记》中的战败又是指哪次的战败呢?《史记》说曹沫与齐战,三败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史记索隐》在这里注了一笔,引的就是《左传》里发生在庄公十三年夏的“齐人灭遂”。那么可知战败发生在庄公十三年夏六月以前。
综合一下春秋三传,发生在这以前的鲁国战败的齐鲁战争有以下几次:
1.庄公九年,秋,师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
2.桓公十年,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
《公羊传》:郎者何?吾近邑也。吾近邑則其言來戰于郎何?近也。惡乎近?近乎圍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內不言戰,言戰乃敗矣。
《榖梁传》说得更明白一些:来战者,前定之战也。内不言战,言战则败也。不言其人,以吾败也。不言及者,为内讳也。
所以这场是鲁国打输了~
3.桓公十七年,及齐师战于奚(《榖梁传》作郎)。
《榖梁传》:内讳败,举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败也。不言及之者,为内讳也。
所以这场也是鲁国打输了~
(4.《史记·齐太公世家》所记载的庄公十三年之败:(齐桓公)五年,伐鲁,鲁将师败)
先不讨论三为实数还是约数的问题。以上列举的三次战败时间跨度过长,且有两次发生在鲁桓公时期,谈不上“庄公惧”。因此我认为这个“三败北”应该是指某一次战争中连续输了几场战斗。屡战屡败,庄公感到恐惧,似乎比较合理一些。在《史记》的语境中,应该就是指庄公十三年的这次战争,鲁国连败数次,最后把遂邑送出去求和。
而这次战争的原因,《左传》有记载:(庄公)十三年春,会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遂而戍之。
简单来说就是齐桓公召集几个诸侯开会,遂国人没来,于是齐桓公把它灭了。按照《史记》的记载,鲁国参与了这次战争,然后败给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