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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
一
悄燃
“苏大夫,那个姓杨的警察又来了.”
默筱拽拽我的袖口.
我回过头,看到她颇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又俯下身去,刚抢救过来的大妈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大妈,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陪您,好么?”
“唔, 唔…”她艰难地点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松弛的眼角满是留恋。
蓦然间心中涌起一阵满足，至少，我的生活中还有病人。至少，还有这样一位老人如此地依赖着我。
“送留观室。”
给了老人一个微笑，我大步走出了抢救一室。
门外，依旧是那个倚着柱子憔悴不堪的身影。和五天前一样，胡子没刮，衣服没换，原
本英武睿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呵，根本不像个人民警察。我摇了摇头，突然有些心疼
他，走了上去。
“杨警官。”
颓唐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腾”得一下从柱子边弹起，“季……哦不，是，苏虹大
夫，你好。”
他苦笑，笑得我的心也酸酸的。只能再一次发狠说出那句已经说了数十次的话，
“对不起，杨警官。我是苏虹，市第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医生副主治医师苏…”
“哟，这不是苏大夫么？”
张扬的叫声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
“奚若？”我惊讶地转身，她不好好待在门诊的外科，事事清闲，怎么来急诊部了？
她径直走向我，夸张地上下打量着身边的杨震，发出“啧啧”的声音，
“不愧是咱大名鼎鼎的苏大夫，这杜大夫才刚出去开会几天啊，就寻觅新欢了？”
杨震怒，“你…”
“够了！”
我拨开挡在我前面的杨震，“奚若，你玩够了没有？这儿是医院！”
我承认，还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火，声音已经近乎轻声吼叫。
奚若愣了，追上来想帮我解围的护士长见此，也没有说话。
“奚若，现在，回你的外科去。别忘了，你是大夫，医院不是你挑事的地方。杨震，去
医生 休息室等我。奚若，等今天我交班了，你爱怎么问怎么问。但，不是现在。”
深呼吸，对，家杰教过我，深呼吸。
留下心怀各异的众人，率先向医生休息室走去。
一
悄燃
“苏大夫,那个姓杨的警察又来了.”
默筱拽拽我的袖口.
我回过头,看到她颇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又俯下身去,刚抢救过来的大妈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大妈,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陪您,好么?”
“唔, 唔…”她艰难地点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松弛的眼角满是留恋。
蓦然间心中涌起一阵满足，至少，我的生活中还有病人。至少，还有这样一位老人如此地依赖着我。
“送留观室。”
给了老人一个微笑，我大步走出了抢救一室。
门外，依旧是那个倚着柱子憔悴不堪的身影。和五天前一样，胡子没刮，衣服没换，原
本英武睿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呵，根本不像个人民警察。我摇了摇头，突然有些心疼
他，走了上去。
“杨警官。”
颓唐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腾”得一下从柱子边弹起，“季……哦不，是，苏虹大
夫，你好。”
他苦笑，笑得我的心也酸酸的。只能再一次发狠说出那句已经说了数十次的话，
“对不起，杨警官。我是苏虹，市第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医生副主治医师苏…”
“哟，这不是苏大夫么？”
张扬的叫声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
“奚若？”我惊讶地转身，她不好好待在门诊的外科，事事清闲，怎么来急诊部了？
她径直走向我，夸张地上下打量着身边的杨震，发出“啧啧”的声音，
“不愧是咱大名鼎鼎的苏大夫，这杜大夫才刚出去开会几天啊，就寻觅新欢了？”
杨震怒，“你…”
“够了！”
我拨开挡在我前面的杨震，“奚若，你玩够了没有？这儿是医院！”
我承认，还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火，声音已经近乎轻声吼叫。
奚若愣了，追上来想帮我解围的护士长见此，也没有说话。
“奚若，现在，回你的外科去。别忘了，你是大夫，医院不是你挑事的地方。杨震，去
医生 休息室等我。奚若，等今天我交班了，你爱怎么问怎么问。但，不是现在。”
深呼吸，对，家杰教过我，深呼吸。
留下心怀各异的众人，率先向医生休息室走去。
“可是，一年前，她走了。”
我的心蓦地跌向深谷。
“开始是失踪。可是，可是后来，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执行任务时不慎牺牲。我不相
信，你明白那种感觉么？怎么能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就…”
他说不下去了，而我，没有任何办法分担他的痛苦。
早就耳闻刑警的残酷与艰险，如今才真正地体会。
片刻，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季洁，和六组一起生活了三年，不会看不出他们脸上的端倪。可是，这次，他们
真的是毫不知情，甚至和我一样向省厅抗争着，季洁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连人
都没看到就宣布死亡，这…这太残忍了……”
“可是，”他苦笑，“生活还得继续。我们还是重案六组，还得继续工作，不能因为战
友的离去而停止为老百姓服务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
我尽力附和着，承认已经被这个离自己的生活遥远得多的故事感动。
“直到我遇见了你，苏大夫。”他抬起了头，还是硬撑着笑着，竟让我的眼角不禁濡
湿，忙低下头胡乱翻翻桌子上摊开的病例。
“我真的以为你就是季洁，以为她终于回来了。”他自顾自说下去，没有注意到我的狼
狈。
“其实，苏大夫，你知道么。她失踪前的一天晚上，我已经买好了求婚戒指，星星形的，她喜欢看星星。”
“可是，就是我太不是男人，还是没说出口。第二天，她就不见了踪影。到今天，整整
一年。”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也对他笑着，两个都是被时间抛弃的人啊。
“杨震，相信我。季洁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感激地冲我点头，还是笑着，笑着笑着，一刻浊泪就掉了下来……
“嘀嘀嘀！”
尖锐的响声不适宜地开始鸣叫。我们又做了两个雷同的动作，他手伸向腰间，我的手则
掏进了白大褂的衣兜里。
“对不起，来活了。”又是一模一样的一句话，我们看着对方先是一愣，继而同时笑
了。
2000年，在这个手机越来也受欢迎的社会里，坚持使用着BP机的，恐怕也只有急诊医生
和警察了。没有再见，心照不宣，各自向相反方大步流星走去……
护士长把我带到消毒室,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洗手池边的林峰.
“苏虹,快.”
他朝我招手,
“心肺联合手术,你协助我,大部分人都到齐了.”
“好.”
我简单地回复,让默筱给我套上手术服,来不及表达对他的谢意便开始和他一起冲洗双手。
“虹虹,你…”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不解,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吞吞吐吐的.
“刚才,珊珊跟我说,关奚若又来找你碴了,没事儿吧?”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睛,一时间心中盈满温暖.
是的,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一对虽彼此怨恨却仍爱我的父母,一个全市最好的
外科大夫哥哥般的关怀,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一个亲如一家的急诊部.这一切,足矣.
扬起一个微笑,
“放心吧,我没事.”
他不放心地又看看我,最终也牵动嘴角,点了点头,
“丫头,这次机会给你争取可不容易,好好学啊.”
“当然!”
手术室里,无影灯亮了.
现在开始,我不是苏虹,我是一个神,一个不能犯错误的神.
用我的手托起的,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是一条条纤尘不染的生命.
好,开始了.我对自己说,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舞台.
“苏虹,快.”
他朝我招手,
“心肺联合手术,你协助我,大部分人都到齐了.”
“好.”
我简单地回复,让默筱给我套上手术服,来不及表达对他的谢意便开始和他一起冲洗双手。
“虹虹,你…”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不解,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吞吞吐吐的.
“刚才,珊珊跟我说,关奚若又来找你碴了,没事儿吧?”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睛,一时间心中盈满温暖.
是的,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一对虽彼此怨恨却仍爱我的父母,一个全市最好的
外科大夫哥哥般的关怀,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一个亲如一家的急诊部.这一切,足矣.
扬起一个微笑,
“放心吧,我没事.”
他不放心地又看看我,最终也牵动嘴角,点了点头,
“丫头,这次机会给你争取可不容易,好好学啊.”
“当然!”
手术室里,无影灯亮了.
现在开始,我不是苏虹,我是一个神,一个不能犯错误的神.
用我的手托起的,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是一条条纤尘不染的生命.
好,开始了.我对自己说,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舞台.
又一个夜,静静地飘起了小雪.刚刚送走了一批集体食物中毒的,大家都在医生休息室睡
着了.只剩下小护士黄珊支着脑袋半梦半醒地在空荡荡的大厅值班.
急诊室的门被一双潇洒有力的手推开,杜家杰提着皮箱走进了急诊部,棕色的风衣被门外
的疾风细雪掀起一角.忽至的寒气让黄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了微笑站在她面前的杜
家杰.
“杜大夫!杜大夫回来啦!”
两声细声细气的尖叫,杜家杰还来不及阻止,就听着“杜大夫”被摆在她面前的扩音器高
分贝传了出去。
“杜大夫”袅袅不绝，充斥着急诊部的每一个角落。
不须多时，已经从医生休息室涌出一群顶着黑眼圈的白大褂。
“杜大夫回来了？！”
几个小丫头笑着簇拥着急诊部的英雄之一，林峰，徐大夫，孟大夫，护士长都伸着懒腰
出来了，
“家杰，真会找时候回来，刚走了一批集体食物中毒，就你小子命好！”林峰大笑着拍
拍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真好，这就是我们的急诊部，缺了谁少了谁都不行，从外归来
也被当做英雄的回归。
苏虹走在最后面，没有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眼前一群胜似亲人的亲人。
杜家杰的眼睛当然也最先注意到她，两个人相视而笑。
彼此都明白，不需太多话语，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回来了？”只是轻轻的一句，带着笑。
“回来了。”有些憨憨的回答，融了太多温存。
着了.只剩下小护士黄珊支着脑袋半梦半醒地在空荡荡的大厅值班.
急诊室的门被一双潇洒有力的手推开,杜家杰提着皮箱走进了急诊部,棕色的风衣被门外
的疾风细雪掀起一角.忽至的寒气让黄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了微笑站在她面前的杜
家杰.
“杜大夫!杜大夫回来啦!”
两声细声细气的尖叫,杜家杰还来不及阻止,就听着“杜大夫”被摆在她面前的扩音器高
分贝传了出去。
“杜大夫”袅袅不绝，充斥着急诊部的每一个角落。
不须多时，已经从医生休息室涌出一群顶着黑眼圈的白大褂。
“杜大夫回来了？！”
几个小丫头笑着簇拥着急诊部的英雄之一，林峰，徐大夫，孟大夫，护士长都伸着懒腰
出来了，
“家杰，真会找时候回来，刚走了一批集体食物中毒，就你小子命好！”林峰大笑着拍
拍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真好，这就是我们的急诊部，缺了谁少了谁都不行，从外归来
也被当做英雄的回归。
苏虹走在最后面，没有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眼前一群胜似亲人的亲人。
杜家杰的眼睛当然也最先注意到她，两个人相视而笑。
彼此都明白，不需太多话语，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回来了？”只是轻轻的一句，带着笑。
“回来了。”有些憨憨的回答，融了太多温存。
“好啦，散了散了！”
总护士长明白过来，开始轰人。
“看见杜大夫回来咱就放心了。大家都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眼看没几个小时就又该上班了。抓进时间，睡觉睡觉！”
众人也顿悟，勾肩搭背地准备淡出，“是啊，散了散了，忙了一天了……”
这就是一大的急诊部，你说不清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他们年轻，他们宽容，他们善待有花无果的爱情，尽力为相爱却善良到不忍伤害任何人的的恋人创造天空的一角。
看着亲人们说笑着远去，不时回过头递给他们一个鬼脸和暧昧的眼神，苏虹和杜家杰莞尔，除了深深地感激，再无其他。如果两个人相遇是一个错误，那么遇到这个以超乎想象的宽容回馈这个错误的急诊部就是生命里，最大的幸福吧。
“出去走走吧.”
他微笑地指指我手中抱着的粉色大衣,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哄走最后一个执意要叫我”妈妈”的小女孩,脑子都大了.我连续工作了二十四个小时,她却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精气神儿足得很.被林峰拖回去随便抓了个东西就睡了,权当棉被防寒,别说是那件刚买的粉色大衣,就算是暖水瓶我也见怪不怪了.
背上忽然一暖,原来是他轻轻帮我披上了大衣.
“走吧,外面下雪了.”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一向这样,不用向对方说清楚,只要看眼睛,一切都明了了.
总护士长明白过来，开始轰人。
“看见杜大夫回来咱就放心了。大家都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眼看没几个小时就又该上班了。抓进时间，睡觉睡觉！”
众人也顿悟，勾肩搭背地准备淡出，“是啊，散了散了，忙了一天了……”
这就是一大的急诊部，你说不清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他们年轻，他们宽容，他们善待有花无果的爱情，尽力为相爱却善良到不忍伤害任何人的的恋人创造天空的一角。
看着亲人们说笑着远去，不时回过头递给他们一个鬼脸和暧昧的眼神，苏虹和杜家杰莞尔，除了深深地感激，再无其他。如果两个人相遇是一个错误，那么遇到这个以超乎想象的宽容回馈这个错误的急诊部就是生命里，最大的幸福吧。
“出去走走吧.”
他微笑地指指我手中抱着的粉色大衣,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哄走最后一个执意要叫我”妈妈”的小女孩,脑子都大了.我连续工作了二十四个小时,她却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精气神儿足得很.被林峰拖回去随便抓了个东西就睡了,权当棉被防寒,别说是那件刚买的粉色大衣,就算是暖水瓶我也见怪不怪了.
背上忽然一暖,原来是他轻轻帮我披上了大衣.
“走吧,外面下雪了.”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一向这样,不用向对方说清楚,只要看眼睛,一切都明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