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在魔教的时候,跳跳其实常跟猪老四他们出门喝酒。男人么,平素纵有再多龌龊,到了酒桌上推杯交盏、喝他个三五坛下肚,什么闹心事儿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为了这么一点“交心”与“合群”,跳跳花了整整五年,生生练出一副好酒量。从十七岁起他就再没醉过,再多酒下肚脸上也不动声色,哪怕内里撑到了极限,旁人也分毫看不出端倪。
然而此时此刻,跳跳居然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
他不晓得这种灼热的温度到底是来自这天门山顶独有的瑶光酒,还是来自身边这个同样面带熏熏然色的姑娘。跳跳脑子已经有些昏沉,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杯酒到底是谁先替谁斟的,只依稀记得傍晚时分他路过天门山,见山腰上白梅开得正好,忍不住绕道过去折了一捧,想放在蟾宫门前。谁料他刚搁下花,就听见耳后一个清凌凌的声音道:“呀,稀客啊?”
跳跳心头一动,回头便看见她亭亭站在雪中,大氅与白雪几乎融为一色,唇角微微含笑:“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
跳跳晓得自己是着了魔了,否则当真随她进门也就罢了,怎么会一言不合就在窗下比起酒来了呢?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身侧这个双颊绯红的姑娘,喃喃道:“姑娘家比什么酒。”
“怎、怎么比不得啦?”蓝兔喝得比他少些,此时一双眼睛亮得异乎寻常,声音也带了一丝奇异的温软,“姑娘家就一定酒量差啦?”
跳跳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虽然觉得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可爱极了,眼睛却不敢多看,只得移向别处道,“差倒不差。我……”他犹豫了一下,心想她醉成这样,酒醒之后大约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终于放任了心底的声音,“我只怕你输了吃亏。”
蓝兔微微一愣,随即忽然往前挨了一挨,认真道,“可我是跟你比啊。我放心你。”
“……”跳跳心中猛地一悸,竟然下意识往后退去,生怕被她窥见了自己骤然紊乱的心脉。
你放心我?我都不大放心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