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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天光》修正全版 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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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书:
你曾经爱一个人到窒息吗?
我说不出来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尽管受伤害,被伤害,我却仍旧爱极了你的谎言。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会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相见;你对我挥手,然后笑着寒暄,说一句:傻妞,好久不见!
(作者声明:1.该作品版权归作者“好好笑”所有,可以转载,剽窃必究。2.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IP属地:贵州1楼2020-03-01 23:25回复
    楔子
    我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
    头些年我不承认,后些年我终于承认了。
    我有病,真的。
    ——韩笑


    IP属地:贵州2楼2020-03-01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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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1)
      那年流火的六月,法学院里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我抱着个人简历在光影斑驳的树荫里跟我的法理学老师错身而过,我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先是顿足沉吟,然后在我身后摇头叹息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拒绝了“开源集团”在两个月前的招聘会上伸给我的橄榄枝这事,让他感到失望了;毕竟,“开源集团”向来都是以薪水高、待遇好而闻名于省城临湖各大高校的,像我们这种社会新新人类,莫不以能进入“开源集团”工作为荣。但是我——作为这一届我们法律系十大高材生之一的韩笑,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份为期一年的律师助理的工作。
      “开源集团”开给我的条件很优厚,月薪四千五,提供食住,有五险,有话费车旅费补贴;最重要的是,我想当律师,而他们能给我提供为期一年的见习期,让我在鼎鼎有名的陈天友陈大律师手下当助手。见习期满,如果我表现不错,我将申请律师执业证,顺利的话,我以后将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律师。
      这是“开源集团”那边的意思,然而,我不乐意。为此,这两个月来,我的老师不只一次在我的面前用他哀婉的眼神,准确无误的给我传达他的无奈和遗憾。而我,却只能回给他一个轻柔的笑容。我知道,我的同学们都在背地里说我傻,但其实没有人能明白我对“开源集团”的憎恶!
      是的,我憎恶,无以伦比的憎恶!
      做律师真的很好么?韩欢一打电话过来劝我,我就决定放弃做律师的梦想,到人才市场去找工作。我不会让人把我看扁了。
      那天早上我在男生宿舍楼下的打字复印店里,花了十几块钱弄了几十份简历,然后一个人跑到人才市场里去发了狂的到处投递。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跟那些急着赚钱养家糊口的人一样,刚面试完一轮,又匆忙赶往下一家公司。
      这年头,一片树叶落下来,随便砸到的都是大学生。省城下携六个区两个县,几百万人口,像我这种没有社会工作经验的新新人类,想要找个竟得体薪酬又还过得去的工作,说实话,真是挺困难的。
      而我在第一次亲身体验了人才市场里人山人海口沫横飞的竞争盛况以后,我只觉着辛酸,觉着挫败。我这才发现,我韩笑其实并不比别人优秀,于是我就纳闷了,我这四年的心高气傲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幸运的是,最终我还是凭着一股子毅力和恒心,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了我踏出校园大门后的第一份工作——一家小型房地产开发公司售楼部的秘书。
      从表面上看,我成天白衬衫黑筒裙外加高跟鞋,迈着小米步就差三步一摇五步一扭看上去特白领,但实际上,我不过就是一打杂的。
      秘书该干的什么计算按揭首付、月供、打字复印、接收传真、整理文件、做存根和记录……这些事情我一样没落下。售楼部除了我这个售楼秘书外,还有八个置业顾问,很多时候他们忙不过来,我都得窜差:带置业人坐看房车去工地上看房,给他们介绍我们楼盘每一栋房屋的优点,采光、朝向、环境、结构、交通……忽略所有缺点,一味的挑优点说服。
      用我同事高璐璐的话来说,这可真是口水钱,他们干置业顾问的,遇见客人多的时候他们说话都能把嗓子说哑了。对此我表示深有同感,毕竟他们每天一大早到公司,就得排成一队在售楼大厅里朗读十五分钟的《羊皮卷》。从“说话多”这一点上来看,他们的确比我辛苦。
      虽然他们比我辛苦,但我也不容易。我除了要给置业顾问窜差,还得到银行里去缴水电费,到饭馆里去订午餐,到文具店里去采买办公用品……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月都有销售提成,而我没有。
      我的试用期是两个月,每月一千六,用赵珊的话来说:暂时饿不死!


      IP属地:贵州3楼2020-03-01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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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2)
        说起我的师姐赵珊,无论是她的长相气质,还是能力本事,都比我卓越。我毕业的时候,她已经在我们临湖市唯一的一家上市房地产公司工作了两年;他们公司很强大,除了房地产,旗下还经营有学校、酒店、俱乐部、休闲度假村、高尔夫球场……等等产业,整体实力雄厚。
        赵珊也是做秘书的,只不过她这秘书跟我这秘书有本质上的区别。
        赵珊的顶头上司是他们公司开发部的副总,而我的顶头上司是营销部的营销经理。
        事实上,在我到公司去上班以后,我才知道,我们这家小型房地产公司的售楼部不属于房地产公司的内部直属部门,而是由一个名为“烽火盛唐”的广告策划公司入驻房地产公司后,以一种代理与被代理的联营方式成立起来的,挂牌营销部。由营销部经理,即广告公司的老板直接负责管理,对房地产公司的某个楼盘项目的营销过程全权负责。其中包括广告的投放和房屋的销售。
        六月底,命应届毕业生离校的通知下来了,我那些家在外地但又想留在省城找工作的同学纷纷在校外找房子,因为我白天要上班,所以我便拜托我们宿舍的赵研帮我留意一下她跟她男朋友现在租住的那片有没有适合的房子出租。
        我家就是临湖本地的,按理说我这会儿是可以回家去住的,不必找什么房子,但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看见我姐韩欢和我姐夫夏志远。我爸妈死得早,我姐韩欢十六岁高中上到一半就辍学跟了大她十二岁的我姐夫夏志远,转眼八年过去了,他们大的那个男孩子现在都上了小学一年级了,而我姐韩欢才二十四岁。
        韩欢六月初给我打的那通电话的内容,直至七月初我还记忆犹新,她让我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到“开源集团”去上班,还说什么有你姐夫罩着你,以后论发展论前途,你什么都会比别人强的。
        让夏志远罩着我?让我承夏志远的情?真是笑话!夏志远是个什么人?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个没文化没素质的暴发户!一个思想和行为皆龌龊的男人!但凡我一想起夏志远,我就连恶心都来不及。
        这天,韩欢又打来电话了;她在电话中除了继续表明想让我到夏志远那里去上班的意图之外,她还让我回家去,她说她已经让阿姨把我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好了。
        我笑,我说姐,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明天就搬。韩欢在电话里叹息,说你这丫头,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回家来跟我们在一块儿呢?
        我慌忙解释,说没呢,我找的那房子离我们公司近,上班方便。
        韩欢没再多说什么,嘱咐了我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紧接着,我又接到了赵珊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飞扬跋扈的冲我喊:“拿毕业证了吧?早时候就听说你不想回家住了,怎么地?跟家里关系还是不好?要不要搬过来?姐姐这地儿够宽敞!”
        我想起了我的男朋友周洲,他爸犯心脏病了,一个月前他就回武汉老家去探病去了,我们说好的,我们要一起找工作一起租房子……我拿着手机咂吧咂吧嘴,没吭声。于是赵珊又说了,“九十平米,两室一厅,外带厨房和卫生间。你要来了,咱们俩还能做个伴,下班后还能一起逛街吃饭买衣服。”
        “九十平米那也叫宽敞?”我一边笑,一边盘算着待会得赶快给周洲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赵珊在电话那头夸张的尖叫,“妹子,两室一厅若是不算宽敞的话,那对咱们来说就再也没有宽敞的房子了。你没看见你们班徐松戴勇他们租的那屋?十平方米的单间,吃饭睡觉全挤一块,来个人你连转个圈都困难。”
        我又笑了一下,说:“这样吧!容我想想,晚点回复你。”
        “那你可得快点啊!李雨晴不喜欢她现在租住的那房子,中午可是给我打来电话了,两个人平摊下来不包水电费每月六百块钱,她很想过来,我让她等等。说实话啊韩笑,你想整个七月份有多少大学毕业生找工作啊,找房子的。据说现阶段好一点的房子,全都让人租光了。再说了,两室一厅,位处闹市,交通方便,每月一千二百块钱现在你到哪儿找去?况且我已经付了半年的房租,你要来了在你发工资之前,你是没有经济上的压力的。”
        虽然明知赵珊看不到,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如捣米。
        赵珊挂掉电话,我看着我们宿舍散伙前夕乱糟糟的室内环境,忽然感觉有些茫然若失。


        IP属地:贵州4楼2020-03-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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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3)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宿舍围墙外宽阔平整的操场上,几抹追逐跳跃的身影让我想起了那些我抱着胳膊坐在操场边上看周洲打篮球的样子。他在操场上总是健步如飞的,运球潇洒,灌篮准确;每一次他回头,我都能看见他额前甩动的碎发扬起亮晶晶的水色,那么帅气耀眼。
          这半个月来,每逢我在电话中问周洲他爸好点了吗?周洲总是不耐烦的说就那样呗!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是说还没确定,得等我爸好了再说。直到我通知他,说学校让咱们迁档案,不打算将档案迁回原籍的需写个申请,学校免费为咱们保留两年的时候,周洲才犹犹豫豫的说:“我过两天回来。”
          我有些吃惊,“你真打算迁回去啊?你不打算留在临湖了吗?”
          周洲不耐烦的说:“这不是学校只能为我保留两年嘛!两年后还不得迁回家来啊!竟然早晚得迁,那还不如现在就迁了,省得将来麻烦。”
          “可学校说,两年后会把你的档案自动转移到人才市场。档案留在临湖,对你找工作,对你在这里扎稳根、站住脚,都是有好处的。”
          “你听谁说的啊?找工作跟档案又有什么关系了?我想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工作,谁也管不着。你呀别尽瞎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买好了票通知你。”
          这是我跟周洲上周六晚的常规通话内容,后来我又陆陆续续的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只是都无人接听。学校给我们搬离宿舍的最后期限是这周日,而今天已经周四了……对于周洲最近的不接电话,也不主动给我打电话这事,说不清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难受,仅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相比之下,之前一直找不到工作这事,更让我觉得惶恐。
          室友黄文丽说,我跟周洲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倦怠期。可我就纳闷了,我跟周洲我们俩谈恋爱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年,怎么这么快就到倦怠期了呢?
          过去,每逢周洲的急性肠胃炎发作,我都急得要死,甚至有一次在街上挤不上公交打不到出租车,我还拖着体重六十五公斤的周洲走了十几分钟,才找着一家医院的大门。他在医院走廊上捂着肚子疼得满脸煞白,我把他的胳膊拉过来架在自己肩膀上,躁乱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每次他犯病,我都会陪他上医院,给他买饭,买水,晚上他脚冷,我就把他的袜子脱下来,把他的光脚捂在自己的衣服里。
          或许因为是独生子女的缘故,周洲有点懒。他讨厌洗衣服,于是在我做了他的女朋友以后,我常常把他的脏衣服拿回自己的宿舍,洗干净晾干再叠得整整齐齐的给他送回去。我买早餐的时候,总是会顺道给他买一份,我排队打热水的时候,也总是会顺便给他打一壶,我把早餐和热水送到他们宿舍楼下,打手机叫他下楼来拿。
          ……我为周洲做过的事,多到数不清。真的,我是心甘情愿,我是没有一丝一毫委屈的去做这一切的。我觉得,我是爱周洲的。我曾经想过将来我们要是结婚了,生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得取四个字,他的姓排在第一个,我的姓排在第二个。
          ……记忆中,周洲好像也为我做过许多事。只是他具体做了些什么,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套句黄文丽的话,我韩笑就是个天性凉薄的家伙。
          那天晚上,我照例用手机拨打了周洲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分钟,随后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应答,请稍后再拨。我按掉通话,转过头来担心的看着黄文丽。
          “依你说,周洲他一直不接电话,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黄文丽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着块曲奇往嘴里塞,一手随意的翻看着一本时装杂志,她头也不抬的嘟囔:“他那么大个人了会出什么事?”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么?”
          “傻孩子……”黄文丽哀叹一声,终于肯抬眼正视我了。“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想甩你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想他回家以后,他家里,或者是他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事,这些事让他困惑,迫使他想跟你分手。”
          “呸——!”我作势要找东西扔她。“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黄文丽举着杂志遮住自己的脸,“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你要不信那咱们走着瞧吧!”
          黄文丽的话音刚落,我手里的一包抽纸已经化作暗器飞到她怀里。
          ……


          IP属地:贵州5楼2020-03-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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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4)
            隔天傍晚我下班回到宿舍,黄文丽的床铺空空如也,她也搬走了。
            至此,陪伴了我整整四年的我的另外五个美女室友,一个不拉的全都走了。
            学中文的李雨晴最先找到工作,离开得最早;学生物的王全燕第二个走,她的父母托关系给她在她们老家找了个活儿,听说现在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制药厂工作;还有另一个学生物的女孩赵妍,她跟她男朋友丁皓早前就一直在校外租房同居,很少回宿舍,这不毕业证已经发了好几天了,她自然早就卷铺盖闪人了。
            至于黄文丽,她跟我一样家是临湖的,她也是学法律的,她打算考研,所以搬回家去一个人努力奋斗去了。
            最后一个女孩胡思思,她父母都是我们临大的教授,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切有利条件,毕业证还没发呢她就被送出国了。
            一间分上下铺的六人宿舍能有多大?可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五张床裸露着褐色的床板,蚊帐尽拆,皓白色的电脑桌上仅余一只黄文丽忘记带走的水壶,壶身上绘着冷清异常的青白色花卉,拉下朦胧的一小块暗影。
            走廊上不知道是哪间宿舍在放歌曲,若有似无的飘进来一个清雅的女声,特别映景。“……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周洲还是不接我的电话。周六,赵珊替我找来一车,我们俩一块收拾了我的被单衣物书籍打包,让她的司机朋友小邓帮着我们拎下楼,搬上车,全给拉赵珊家里去了。
            赵珊那地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宽敞明亮,这说明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混得好。屋里屋外清一色的木地板,沙发桌几,地毯壁画,电视冰箱,洗衣机饮水机……该有的一样不缺。唯一的缺点是:整个家里仅有一张床。
            ……那我睡哪里呀?
            将就着跟赵珊随便凑合了一宿。翌日一早起来,窗外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正是适合购物的好天气。
            除了我的床和床上用品,我跟赵珊另外还买了两张能放在床上使用的折叠小几,几面同样的烟雨迷蒙,小桥流水,一派江南风情,我开始想象在寒冷的冬季,我窝在温暖的床上,把笔记本摆在这小几上玩游戏时的舒适和惬意。
            我们住在这栋普通住宅楼的三层,要把这些东西从街上运回来,尤其是把我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从楼道里抬上去可不容易,好在早上临出门前赵珊一通电话又叫来了她的司机朋友小邓,我们这才省事省力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觉得那个叫小邓的男孩子对赵珊的态度……唔……挺特别的!
            基于初入新居的缘故,我一扫之前的丧气和愁闷,当天晚上特地跑出去买了啤酒回来,然后下厨烧菜感谢赵珊的收留和她朋友小邓的鼎立相助。我想我是时候该为自己的新生活做点打算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从周一到周四我都没有给周洲打过电话。直到周五,下班回来后我憋不住了,刚巧赵珊这天晚上没有应酬,留在家里吃晚饭,于是我就用赵珊的手机给周洲拨了个电话。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周洲居然接了。
            “喂,谁呀?”他的声音平静而陌生。
            这些天里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联系上周洲,或者周洲给我打电话了,我一定要冲他好好的发一场脾气,将他大骂一顿解恨。可现在电话突然接通了,我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呀?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挂了啊!”周洲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我说:“我是韩笑。”
            周洲好似有些吃惊,“你换电话号码了?”
            “没有。”那一刹那,我决定撒谎,“我手机没电了,拿赵珊的电话给你打的。”


            IP属地:贵州6楼2020-03-01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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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5)
              周洲问:“你跟她住一块了?”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跟她住一块了?”
              周洲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秒钟,“听李雨晴说的。”
              “李雨晴?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周洲又迟疑了一秒钟,这才低声说:“我把档案迁回来了。”
              我跟着惊愕了半秒,“什么时候的事?你回临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星期一早上过去的,下午就到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家里有事,所以我当天晚上就坐车回来了。”
              “周洲……”我突然有点儿想哭。“你怎么能这样呢?”
              兴许周洲是听出了我话中的哭意,不说话了。
              当着赵珊的面,我吸了吸鼻子稳住情绪,又问他:“你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都在忙些什么?”
              周洲又沉默了半天,这才沙哑着嗓子憋出这样一句话来:“对不起韩笑,我们分手吧!”
              我也沉默了,可我倔强的脾气导致我的沉默是为了更强烈的爆发。下一秒,我用高八倍的尖利嗓音愤怒的朝他喊:“去***,你个***吃错药呢吧!活腻了想死呢吧!我告诉你,想分手?门儿都没有。”
              我喊话的时候周洲在那头一个劲的叫我的名字,“韩笑,韩笑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我听你妈!”在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几欲撕裂的喊声的同时,我感觉到了脸上热辣辣的湿意,赵珊见状慌忙跑过来拽我。“你先听他把话说清楚……”
              我一把推开急了的赵珊,继续冲电话里的周洲嘶声喊:“周洲我告诉你,你***就是个**,***……”
              话没喊完赵珊又抢上前来拽我,还抢我手里电话,我一边推她一边紧紧的护住手机,死活就是不松手。于是在我跟赵珊拉扯间,我听见周洲在电话里鬼哭狼嚎的喊:“我要结婚了!韩笑,我要结婚了!房子我家里都买好了。可是韩笑我不爱她!我只爱你!韩笑我只爱你……”
              我的心猝不及防就沉到了谷底,我突然就觉着累了,觉着万分的无力。
              我怔怔的望着赵珊,仿佛她的脸长得很奇怪似的。周洲的话还在我耳畔继续萦绕:“韩笑对不起,我爸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可我之前就问过你好几次,我让你毕业后跟我回武汉,咱们结婚,但是你不同意,你说你要留在临湖……”
              我听着周洲这番在情在理的话,忽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周洲他有他的考虑,然而我也有我的顾虑:我才二十一岁,我才大学毕业……我无法想象二十一岁的我,还未经历社会磨砺的我,还未在大好年华里释放青春的我,结婚以后的样子。
              别看我偶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马猴样,生起气来那嘴巴里的脏话一串接一串的,但实际上我这人胆子真挺小的。结婚?我连想想都觉着可怕!
              我不说话,周洲也不说话,话筒里安静得仿佛武汉那地方就是一片虚无。我心里倏然间就揣满了无数的挫败和灰心。
              直至很多年以后,在我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身的时候,黄文丽曾经问过我:韩笑,那时候没跟周洲结婚你后悔么?
              我坚定的摇头。
              我脑子里承载的所谓“理智”这种东西,份量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一种被社会认可的存在感。
              就像赵珊说的那样,我们这种人永远都需要拥有一种社会存在感,来印证我们还有血有肉的活着。这种社会存在感,能化作一种力量,它会帮助我们最大限度的修复自己伤痕累累的心脏,让它持续不断的跳动。
              那时候我想,竟然周洲要跟我分手,那就分手吧!
              ……


              IP属地:贵州7楼2020-03-01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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