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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马夫——易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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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卞青仪眼中露出可怜的神情,"没有任何人说那秘笈被放在哪里,就连我身为奉天的妻子,也不知道他的卧室里有一面暗墙。"
  看着卞青仪,马夫瘪嘴勾出的尽是嘲弄,"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够了!马夫!你不觉得你太难看了吗!秘笈是你曾经送给我的,你把它盗出给别人,我也不再追究!现在你把兵符交出,带着你的银子,立刻给我滚出京城!"陆奉天暴怒。
  转头看向陆奉天,马夫的笑终于有了一丝凄凉,"现在无论我怎么说,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没有做这样的事,对不对?"
  "对!你曾经就向小少爷要过银子,让他向你偿还你的恩情。你还曾经因为偷盗珠宝,被判三年刑。像你这样贪婪狠心的兔二爷,什么事做不出来!"插嘴讽刺的是刘婶。
  "刘婶,"马夫很想一巴掌拍死这老女人,"你和陆老爷现在旧情复发,是不是在和陆家人合伙,算计你小少爷今后的家产哪?你这种女人,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为了你自个儿的面子和将来,硬是让小四子受罪十来年。
  "你得势了,就看不起过去曾接济过你的人,甚至恨不得把他们都踩死!你这种女人将来如果有好死......"
  刘婶已经给气得翻白眼,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暗骂这马夫,果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角色!
  "马夫!住口!"陆奉天怒喝,"你还是不是男人!给我干脆一点好不好!"
  "男人?我哪里还是男人?你不知道我是兔二爷吗?男不男、女不女,谁都瞧不起的兔二爷......你现在玩够我了,就不想要我了是不是?"索性拉下脸,马夫望着对面的男人嘿嘿笑。
  "马夫,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年小少爷年少不懂事,现在成人的小少爷,早就厌恶和你的关系,一心想摆脱你,是你不要脸的死缠着他!当年你对小少爷的恩情,小少爷也报答过你。可你挟恩望报、贪婪异常,甚至妄想破坏小少爷夫妻感情,马夫,你简直让人恶心!"刘婶指着马夫的鼻子,厉声喝斥。
  周围的仆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开来,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语涌进马夫耳中。
  马夫整整衣衫,越是想要装得不在意,就越是听得清晰。
  "把兵符还我!"
  "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马夫斜眼瞅他,"如果这些事真的是我做的,你以为我会乖乖把兵符还给你?既然要对你不利,我又何必给你挣扎的机会!"
  "你们听听!是不是,事情果然就是这马夫做的!他自己都承认了!"刘婶向众人叫道。
  "陆奉天,你能不能让这个老女人闭嘴?还有这帮看热闹,还是干啥的,加上你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婆娘,喊他们都滚!如果你还想要兵符的话!"干脆把面子、里子都撕了,马夫说话间不再留一点客气!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这个人实在太过分了!"卞青仪听不下去,委屈的直跺小脚。
  "哟,都不是大姑娘了,你还怕听什么难听的!对不起,我就这一粗人,实话实说,不太会形容人。你要怕听难听的,就别在暗地下乱捣鼓!你一个小女人就不怕晚上睡不着?卞太小姐,我劝你亏心事不要做太多,小心半夜鬼敲门!"
  "马夫,你给我闭嘴!"陆奉天一回头,对众人喝道:"都给我出去!不叫不准进来!"
  下人们连忙应是,退出院外,心中明白这上面人的私下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陆奉天顿了顿,对那两个妇道人家也说道:"刘婶,青仪,你们也出去。这是我和马夫的事,你们不要掺和进来。
  "小少爷,这人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你让我们留下也好......"
  "哈哈!就算老子真的做什么,凭他堂堂的护国将军,还要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救?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马夫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75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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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整张脸一下子变得沧桑、萎顿许多,像是忽然老了十岁,深深的疲累清楚地映在脸上。
      "你真的想斩断一切,连一点点幻想的余地都不给我留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很可笑?觉得我很下贱?一个大男人,明知你无意,却还死缠着你不放......如果不是我这样这样这样喜欢你!"
      马夫狠狠地击打地面,一下又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摆出清高姿态,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甩甩手一走了之么......你以为我很想像个老窑姐儿一样,躺在床上任你摆布么,你那样对我,我也会疼啊......"
      什么东西从地上飞溅起来,陆奉天突然痛恨起自己眼力太好,以至于可以清晰看见,那飞溅起的,是那人的血肉!
      "我也不想这样喜欢你!我也不想啊--他娘的,老子又不是天生下作!老子又不是天生欠人干!我这样做到底算什么呢,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他奶奶的!"脸上的泪,马夫笑得下巴瘪瘪的。
      马夫看看靠过去、依偎在自己丈夫身边的美丽人儿,看看站在陆奉天身后,像是他母亲的刘婶,看看站在四周眼色各异的仆人。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仰首望天,天空那么明朗,连一朵云都看不见,天空蓝得......寂寞。
      轻叹一口气,笑得自嘲。
      马夫摊摊手,血肉模糊,"你看,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彻头彻尾做个坏角都难,反而弄得自己像个丑角。
      "戏码中,我这样的人,最后要么被人解决掉,要么就是出家做和尚,一个丑陋低下的马夫,又怎能痴心妄想,和高高在上的人幸福一生?英俊杰出的男人身边站着的,永远是美丽动人的女孩,呵呵......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放不下你,你听了是不是会很想吐?唉......"
      马夫叹口气,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那人面前,用尽心魂痴痴的看着他。
      昔日的小男孩,已经长成昂藏八尺的伟男子;当初他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头颅,现在也要仰起头才能看到。
      那跟前跟后,会在他面前傻笑、撒娇、向他说心里话的男孩,如今却用鄙视、厌恶、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那曾经贪婪他肉体的人,如今却说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他对他,已经毫无价值。
      陆奉天眼中神色连闪数闪,想要避开那人的眼光,却怎么都无法把目光移开。
      这个人会毁了我......这个人一定会毁了我!男人在心中疯狂大叫。
      "夫君,奉天,"卞青仪抓紧丈夫的手臂,抬起头,眼中满是同情地说道:"我们让马夫留下来吧,他这样子,妾身实在看不下去,就让他留在这里,妾身......不会排斥他的。也许秘笈真的不是他所盗,我们再好好查查好么?"
      陆奉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看他善良的妻,勾出一微笑,"你呀,就是心软。我去他那里,你哭得梨花带雨似的,现在反过来可怜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最少也会等到他伤势完全好以后。"
      "奉天,你说什么呀,人家什么时候哭得......"卞青仪不依的扭起身子。
      "陆夫人。"马夫微笑着轻唤。
      "什么?"卞青仪抬起头来。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到那张美丽的脸孔上,嫩白的面颊顿时被血污染脏。
      与此同时,"马夫!"陆奉天怒喝一声,一脚飞出,把马夫踹倒!
      "呵呵,你小子不知揍过我几次,可这一脚最疼......奶奶的......"
      马夫翻过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胸口的鞋印,擦一次没擦掉,又擦了一次,还是没有擦掉。胸口的血染了上去,想擦也擦不掉了。
      男人把嘤嘤哭泣的娇柔妻子搂推怀中,面对地上,那口吐鲜血却面带微笑、伸手擦衣服的马夫,神色复杂到极点!
      那匹名叫忘夫的马被牵了过来。
      陆奉天头一昂,像是做下了什么最后的决定,把妻子推进刘婶的怀中,刷地抽出利剑,走到马匹身边。
    


    78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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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踌躇了半天,卞青仪还是开口问道:"杨御医,请问这人面疮可会传染?平时可要注意些什么?"
        杨御医了然一笑,"平时注意清洁,不见风最好。至于会不会传染,只要不行房事、不把破掉的脓浆沾上身,便无大碍。"
        "那如果以前......"卞青仪毕竟是妇道人家,有点口齿难开。
        "照陆将军目前的情形来看,人面疮已发展到后期,如果夫人也传染上了,应该早已有征兆。至今不见,陆夫人就不必担心。"
        杨御医心中奇怪,这二位郎才女貌,竟然两三个月无房事,也是怪事一件嘛。他人帐内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道的,不过这天仙也似的陆夫人,能逃过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杨御医所说,进入六月后,陆奉天三尺之内已是臭不可闻,就是加再多熏香也不济事。
        卞青仪每见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况之厉害只得见医,结果陆将军府有了意外之喜--陆夫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陆府贴出告示,如有人能治愈人面疮者,赏银五千两。
        一个月过后,无人揭榜。
        陆府只得再贴告示,愿出五千两买一普通女好,并在陆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愈人面疮的详细方法及后果,并指明一定要卖身者完全出于自愿。
        所以,虽有那贪图赏银的父母或人贩子,但卖身者在看了浑身溃烂的陆奉天本人后,真心想过身者并无一人。将军府反而藉此机会救了不少苦命女子,为陆奉天博来善人的美名,这个倒成了陆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到了八月,陆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请人传呈上去,每日里着布满熏香的黑衫,坐在家中处理公事。
        "夫君。"卞青仪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
        陆奉天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卞青仪不自在的偏过脸。那张俊伟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前来卖身的女子在看到陆奉天的面孔后,昏过去的人也有。
        "有事么?"
        "妾身想问夫君,宫里头有帖子来,夫君去么?说是桂花宴。"
        "不去。"陆奉天冷淡的回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批写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儿过来,想问夫君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女儿是自愿的么?"
        卞青仪沉默了。看到陆奉天现在这个鬼样,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想到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任是哪个再丑的女子也不愿哪!
        "夫君,妾身认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卖身者自愿呢,既然付了银两,哪怕是用药把她......"
        "如果换了你呢?"陆奉天头也不抬的淡淡地问。
        卞青仪说不出话了,站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房中传来的异样臭味,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等卞青仪走远,陆奉天才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问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爱我,你可愿意为我过身?
        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明白,这世上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太多,换了他,他也不愿。
        如果是马夫......摇摇头,他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会去这样想,如果是马夫,他一定会......
        八月十七日,陆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独自清理完身体后,躺在凉席上,眼望帐顶。他已经受够了下人的异样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样子。
        "马夫......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陆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买人过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时,他几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当作是那人对他的惩罚。只有这样想,他才不会在想到瘪嘴男人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桌上四五个香炉香烟缭绕,熏得整个卧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檀香味,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来自他身上的溃烂腐臭。
      


      82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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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怪异刺鼻的味道中,陆奉天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人,不过这次那个人并没有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在他耳边哼唱。
          他看到那个人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两个深深的括弧渐渐向他靠近......
          温暖厚实的嘴唇吻上了他,接着,几乎是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吻遍了他的全身。
          久未云雨的身体燃烧了,激烈的热狂像是要把那个人整个吞噬!耳边的呻吟,包裹他的火热,柔情的亲吻,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马夫......"
          早上醒来,陆奉天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叫了马夫的名字,床上的凌乱、身体的舒畅、梦中的激狂,如果不是床上的落红,他都快以为昨晚和他上床的就是马夫。
          陆奉天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香炉边,一个个嗅过去,终于在左边第二个香炉中,发现了不同于其他檀香的味道。
          "叫夫人等下到书房来找我!"陆奉天对外面侍候早起的下人命令道。
          "夫君,你找我?"卞青仪轻敲门扉。
          "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夫君,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陆奉天盯住她的眼睛。
          "妾身真的......"卞青仪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
          "小少爷,是老身我换了您香炉里的檀香。"门外突然响起刘婶的声音。
          "够了!人呢?"陆奉天不耐烦地挥手。
          "您说那个女子么,老身已经妥善处理,不用小少爷担心。"刘婶看了卞青仪一眼,张口回道。
          "刘婶,以后府里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看见你插手,如果你想搬过去和那一家子住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小少爷!"刘婶慌乱起来。
          "下去。和青仪一起。"陆奉天再次挥手,表示不想再谈。
          卞青仪深深看了一眼刘婶,眼光中充满歉意。刘婶轻叹一声,和卞青仪一起离开书房。
          两日后,经杨御医确诊,证明人面疮毒确实已经拔光,给陆奉天配了些舒血生肌、去疤养颜的药膏灵液,告诉他只要不间断的涂一个月,身上的人面疮疤痕就会退光,就算有些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陆奉天又开始每天上早朝,上完早朝出门忙他的公事,忙完公事偶尔去应酬一番,回家后就是练武又练武,直到累得不行,倒头就睡。
          过了那天,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为他过身的女子下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自愿,这件事、这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而经过此事,他对妻子卞青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加上他本身势力的巩固,对宰相卞腾云也不如以往一般买帐。
          崇元元年十二月底,卞青仪给陆奉天添了一个左手腕上长了三颗血痣的大胖小子,据看相的说,这乃聚宝痣,此子将来必会富甲一方。
          卞、刘高兴异常,身为父亲的陆奉天却反应冷淡。在他看来,能不能富甲一方,得靠自己的能力与手腕,跟痣长什么样屁关系都没有!
          第二年开春,皇帝把陆奉天派往北域,镇守边疆,妻儿留于京中。
          就在陆奉天在边疆,为巩固己身势力、为功利汲汲而营时,京中突然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曰:儿被人盗。
          后 陆奉天镇守及开拓边疆有功,奉旨回京,虽四处贴赏银寻找爱儿,却经年未见下落。
          卞青仪虽然还想再要一个孩儿,陆奉天却不再和她同房,回京不久,就开始经常寻花宿柳,致使和卞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皇帝见此情形大喜,加上陆奉天主动呈上兵权一半,更让皇帝对其放心。倒是卞宰相树大昭风,弄得皇帝很想让他告老还乡,另外培植一股势力。
          陆奉天回京后不久,李诚兴也奉旨回京,被封为二品虎威将军。
          一听李诚兴回京,陆奉天很快就找了藉口,寻麻烦去也。
          校场上,两人说是切磋武艺,结果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互相都像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红了眼睛,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弄得校场上的军众提心吊胆,就怕两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有什么万一。
        


        83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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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他既然能做到不要面子的跪求陆奉天留他在身边,这些小事他也早就料到。既然你卞青仪扮演委曲求全的贞淑妻子,那我马夫就不客气地扮演放荡无耻的丑狐狸精勾的你男人天天留在我这儿!我就不信你这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女孩能在床上赛得过我这要男人不要脸皮的!何况若真论起来,还不知道谁是那小子的元配呢,哈哈!马夫笑得悲凉。
            陆奉天是天天留在他这儿过夜了。可马夫心里也苦。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最污糟的老妓女,为了留住恩客,任由恩客把自己不当人的糟踏。加上那人不知话说开了还是怎麽的,对他也不再有什麽温言软语,想要就要完全没个怜惜之情。有时候心中有气揣火不高兴,也会像外面的粗野丈夫对待家里的丑婆娘一样,对他劈头大骂什麽难听的话都能骂的出口,如果他回嘴,立马就会被勃然大怒的他拖上床往死里折腾!
            他明白,那个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待在他这儿,是因为他以为他能控制或至少能影响李诚兴,这才为了他的大事业满心不爽的离开美丽温柔的妻,呆在他这个被嫉妒和爱恋折磨的快疯狂的丑男人这里。他那样毫不留情面地对待自己,大概无非也是想让他早点死心,自己忍不住主动离开。也许在那人心中,自己早已经是喜欢他喜欢的连尊严也没有了的人。所以,不管他怎样对待自己,就是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一丝温柔,他也认为自己会满面欢笑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
            捂著脸,牙齿咬得咯咯响!
            二十八日开始,马夫就在院中的小厨房忙著做年夜菜,那个人答应他,年三十晚上会如约过来和他一起度过。
            大年三十到了,马夫带著难得的好心情把一盘盘那人曾经爱吃的菜肴布上桌子,他还特意跑到三条街外,买了些有名的老卤。添上果物,一桌像模像样的年夜菜已然成型。
            坐在桌前,静静的等候那人的来临。
            其实,他也可以老著脸皮去大厅加入陆府一家三口的年夜饭桌中。但他知道那些人并不希望他出现,就连下人也是。而他也没有自信可以在那种氛围中仍然保持微笑不在意的面容,所以,他恳求那人,求他就算去过大厅再来他这里也好,只要他肯陪自己喝一杯酒吃一口菜就行。
            门外隐约传来前面大厅热闹的欢笑声,今年因为卞青仪过门,府中的仆人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因为陆夫人喜欢烟花,宰相府送来一堆精巧的烟火,陆奉天也特地去收集了很多。听说,今天晚上陆家三口会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仆人燃放烟火。
            门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热闹,偶尔还可以听见烟火升天时的啸声。
            忍不住,马夫打开了窗户。
            正巧一朵烟花升上了天空,炸出了一朵美丽的彩晕。
            啊,这麽说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和小四子放过烟花呢。等下他过来,央他弄些烟花来,两人在这小院中放放看吧。不用仆人,两个人自己来燃,肯定会很好看、很温馨......
            第十二朵烟花升上了天空,马夫想要不要把菜拿去重热一下呢?
            第三十七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马夫拿起酒壶把面前的两杯酒斟满。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一杯放到对面。
            第四十二朵烟花升起时,马夫起身关上了窗户。
            "来,小四子,陪你马大哥喝一杯!干!"马夫举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重新给自己斟满,举起筷子给对面的碟子上夹了满满一碟子的菜。
            "呵呵,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尝尝你马大哥的手艺。怎麽样?还不错吧?"
            "嗯,好吃。不愧是马大哥,对我的口味还是这麽了解。来,马大哥,你也尝尝这个。"马夫给自己的碟子上夹了一块红烧鱼。
            "小四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凡事都想著你马大哥,呵呵,大哥好开心。来,大哥再敬你一杯,祝你将来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干!"
            "马大哥你说些什麽呢,什麽官运亨通飞黄腾达的,我不希罕!没有马大哥我宁愿什麽都不要!你忘了当初我说要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做大侠盗的吗?我可想著和你一起携手天涯呢!"
          


          85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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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奉天有这个怪癖也就罢了,可是据丫环绿珠禀告给她的,奉天如果去那人的房里一向都是从晚上待到早晨的,不到快上早朝的时辰绝不离开。这说明了什麽?
              而且自从年前二十五日开始,陆奉天就开始在马夫那里留宿,没有向她做任何解释。她忍下心酸、妒忌和愤恨,白日尽量守在丈夫身边,到了晚上向自己的丈夫暗示希望他留下来,可只要一入夜,陆奉天就从她身边消失了身影。直到年三十,她忍无可忍才假装身体不适把丈夫留在了身边。
              可是,从前天开始,她的丈夫又重新宿到那个瘪嘴男人那里。她知道她的丈夫对那个男人有感情,但没想到这份感情会影响到她在她丈夫心中的地位!她明明听绿珠向她禀告过陆奉天对那人也就只是玩玩罢了,可变成现在这样......她绝对不会允许!
              年十一,卞青仪让丫环绿珠把马夫约了出去。
              迎客居,天璇雅室。
              马夫看到绿珠站在卞青仪身后,对她很亲切地笑了笑。绿珠低下头。
              "今日天气不错,卞小姐特意......"
              "妾身已经是奉天的妻,不再是什麽卞小姐,还请唤妾身‘陆夫人'。"昔日的小女孩如今已有了当家夫人的气势。
              "陆夫人。你找我有事?"马夫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看著对面的卞青仪。
              卞青仪笑不露齿,抚弄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微吐芬兰道:"没什麽,只是很久没有和马先生详谈,今日想找马先生聊聊而已。"
              "噢,奉天这麽忙?让你寂寞的要找我马夫聊天?哈哈,说吧,你想聊什麽?我洗耳恭听。"
              "呵呵,马先生说笑了。妾身和夫君恩爱相敬知心会意,又岂是外人所能了解的。绿珠,给马先生敬酒。"
              "多谢。"
              "马先生,你可知道大理寺少卿武大人?"
              "听过此人。"
              "你可知道武大人去年在府外养了一个娈童?"
              "略有耳闻。"
              卞青仪抬起头,笑得嫣然,"那你可知道那娈童的下场如何?"
              不等马夫回答,卞青仪继续说道:"唉,说起来真可怜,那麽漂漂亮亮的人儿就这样被少卿夫人的娘家人生生乱棒打死!听说被打的时候,那娈童一边惨叫一边求饶,身上的骨头都被敲成粉碎,你知道吗,少卿夫人的娘家人真得很残忍,他们把那娈童插在一根粗木棒上然后才开始动手抽打,听说,那娈童咽气的时候,木棒都从肚子里戳了出来。唉,听到这件事,让妾身难过了好久,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在京中出现第二次才好。你说是不是,马先生?"
              "嘿嘿,"马夫颇为古怪的笑了,"陆夫人,你不用拿这件事来吓我威胁我,你不觉得你这种手法很幼稚?啧,小女孩就是小女孩!"马夫笑著摇摇头。
              卞青仪勉强作了个笑脸。
              "那娈童的下场确实让人悲怜,尤其是那缩头乌龟的武少卿更是让人叹息!不过,那是他们,不是我和奉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和奉天的事想必你也知情,我和奉天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了,想必你曾经也劝过奉天把我送走,你的丫环也应该告知过你她偷听到的内容,可是,我如今仍旧在他身边。你还不明白吗?"
              马夫的眼中露出怜惜之情,"你对他来说只是他向上爬的助力,他需要你,但他并不爱你。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心中也应该明白几分。你何必要跑来跟我争?你做你的陆夫人,我做奉天心中的马大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有何不好?我明白你心中难过,新婚没有几日丈夫就呆在我这里不肯回到你身边,这样吧,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过了十五,我就让奉天回去陪你。免得下人在外乱传坏了奉天的名声。"
              "那还真是多谢马先生了!"卞青仪声音变得有点尖厉,双眼也变得微红。
              果然!那天绿珠听到的、后来陆奉天所做的,果然都是在做戏!原来他还是喜欢这个人,原来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仍旧比不上这个带他长大的马夫!奉天,奉天,你让我这个"大仪公主"如何自处?!说起来我是你的妻,可你心中真正的妻子根本就不是我!
            


            87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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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瘪嘴马夫,那贱货的儿子又怎麽会有今天!如果不是这该死的马夫替那人顶罪,又怎麽会让那人有机会去京城参加武试!一切一切都是这马夫在暗中搞鬼!如果没有他,他们陆家又怎麽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弄到需要那个老女人来援助他们的凄惨场景!想起气得躺在床上半年多的娘亲,想起父亲甚至自己也要低声下气向那老女人问好请安,想起陆奉天如今的风光、他陆怀秀的落魄,所有的恨都堆积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略微打量了一下那三个彪形大汉,马夫微微放下心来。三个三流角色加上陆怀秀的花拳绣腿,他还不至於应付不了。
                "刘婶应该很照顾你们一家吧?我看她和陆老爷也像是旧情复发的样子,怎麽样,活到二十几忽然多了个后娘的感觉如何?"马夫嘲笑道。
                "你!"陆怀秀闻言恼羞成怒。"你们!给我上!把这个臭马夫朝死里打!"
                "哟,二少爷怎麽突然发火了。哈哈!"马夫闪身错位,一边笑一边注意那三人的攻势。
                "刘婶是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们送银子?靠人施舍过日子的感觉如何?刘婶曾经受的气大概在你们身上也收回十二分了吧?哈哈!你娘如何?有没有被刘婶气死?你现在叫刘婶什麽?大娘吗?哈哈哈!"
                "打打打!给我朝死里打!"陆怀秀快被气疯,自己也冲了上来。
                "是不是刘婶挑拨你来的?她这次给你们带了多少银两?加上卞家女孩那份,应该不少吧?"马夫边打边说,虽说他功力恢复得不多,但这些市井泼皮,二成功力足以对付他们,甚至还有游余。
                一刻锺后,三个大汉被他撂倒一对半,陆怀秀也被累得像条老狗似的喘个不停。
                "哈哈,刘婶难道没有告诉你,陆奉天一身武功还是我教的?就凭你们几个,哼!"
                慢悠悠地蹲到陆怀秀面前,马夫嬉笑著说:"你一定不知道刘婶为什麽挑拨你来找我的原因吧?不要看我,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以为刘婶会那麽好心给你个向我报仇的机会?你错了,她只是想让我给你个教训罢了!哈哈!"
                陆怀秀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那个老女人——!"
                就在马夫嬉笑著挑拨陆怀秀和刘婶的关系时,有人给护国将军的妻子送来一封信,约她在城外赏雪庐见面。
                "你找妾身何事?妾身已是人妇,还请李将军自重!"卞青仪高傲的抬起小小的头颅。
                看著眼前美丽依旧,更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的女子,高大的男人狡猾的笑了。
                "你应该看到信中内容了吧。"
                "那又怎样!我又怎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卞青仪不再用谦称。
                "你肯来,就说明你有一半是信的了。"男子显得很悠哉、很有把握。
                "我记得你应该是那人的朋友。"卞青仪冷笑。
                "呵呵,朋友又怎样?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心相交的?不错,他是我的友人,可惜我把他当友人看,他却对我藏私。之前,更是利用我......"男子猛地收口,"好了,让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交易?你以为我会同意?我怎麽知道这不是陷害我的计谋!"卞青仪头脑相当清楚。
                "你可以问问你的丈夫,如果你确定了消息,再来找我也不迟。"男子自信满满。
                卞青仪凝视了他半天,在心中迅速转著念头。如果他所说属实,那麽丈夫这段时间的行为也可以得到解释。可是,如果这是一个局......
                "你在担心什麽?我说了你可以确定消息后再来找我!我走了,你慢坐。"男人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卞青仪呆住。难道......
                两日后,同样是赏雪庐中。
                "怎麽样,知道我没骗你了吧?"男子得意的大笑。
                "你怎麽知道兵符在马夫手中?我不认为他会告诉你这种事情。"卞青仪微微皱眉,颇为不解。
              


              89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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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在那人的身子里面,克制著自己的欲望,等那人略微适应后,这才一边轻轻的抽动身体,一边在那人耳边低沈地倾诉:
                  是你把我拖下的深渊,可是你却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黑暗无望的深洞,连那仅有的一根绳索你也狠心把它砍断。每个经过上面的人都在嘲笑我,每个人都在朝我吐唾沫,我却连躲都躲不掉。每个人都说我不对,每个人都在讽刺我的死缠烂打,没有人同情我,他们只认为我自甘下贱。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我的小四子。
                  我厌烦了对你小心翼翼,厌烦了终日等待你的来临,厌烦了你用那种眼光看我,你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麽?你看我的眼光就好像在看一堆马粪,一堆不小心踩著了的马粪!你忘了这堆马粪曾经为你生火取暖、忘了这堆马粪还喂饱过你的肚子。现在的你看到他,只怕他脏了你精工细绣的鞋子,只怕他粘在你的鞋底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小四子,我不是马粪,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我已经累了在你骂我的时候对你假装不在意的笑,我已经厌烦了和那两个女人耍心计,你明知那两个女人会对付我,你却假装什麽都不知道。
                  "小四子,你的心太狠,而我狠不过你,只好认输。以后我不会再缠著你,但我也不会允许你忘了我,所以你的兵符我不会还给你。而且我也不想让两个女人好过,因此我会在这个院子里继续住下去。我忘不掉你,无法重新开始,只好守住你一辈子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你死了,我就去陪你,天上地下!"
                  马夫毕竟心疼他的小四子,见他脸色苍白咬紧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时,在他身体里泄了一次就退了出来,也没真的做满三次。事后,还让他舒服了一下,帮他清理得干干净净。
                  "就这麽一次,你别气了,以后我不会这麽做了,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是不是?我知道你心中火大,等会儿我让你都讨回来好不?"马夫讨好的亲吻他的胸膛,抚摸他的小腹下体。
                  "......。我等会儿让你死!"男人的眼睛火腾腾的。
                  "好好好,随便你。别气了,嗯?"马夫像哄小孩一样哄著他。"你做了我那麽多次,我就这麽一次,怎麽说都是你占了大便宜啊。而且我想你这一次,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你就当是可怜我,赏赐我的还不成?"
                  马夫心中很开心,就算清晨来临,被那个恢复体力的人拳脚相加打了个半死,他还是很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人又开始每夜都来,每次来都像是要捞够本一样,一个劲儿的满足自身的欲望,丝毫不理会身下人的痛苦。满足了,立刻起身穿衣著靴,竟是寸刻一瞬也不想留。
                  马夫也随他去,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久了。那些人不会就这麽放过他的!
                  事情也确如马夫所料。
                  二月初二,龙抬头。
                  护国将军府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洗衣房里的佣人在拆洗下人送来的马夫枕头时,发现里面被缝进一张五万两、六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时引起大哗。
                  银票被管家送到陆奉天面前。
                  这几天很是不开心的陆奉天看著手中大额的银票,脑中闪过几件事情。
                  他放在卧室中暗墙后的秘籍不见了。
                  两日前,李诚兴突然代父出京远赴边疆守城。
                  约二十日前,太子忽然传他,命他调度京城守军加强城防。
                  那个该死的马夫突然给他下药,把他......
                  以及现在手中的五万六千两银票。
                  一颗一颗珠子连串到一起,形成了某种意义。
                  陆奉天不明白现在心脏中传来的感觉叫做什麽。这就是心痛麽?为什麽比小时候听到别人骂他贱种、私生子还要疼呢?原来......心脏也会抽搐......
                  "咳,爷,门外有人送来一辆马车,说是府中的马爷订的,让他今日送来。"管家陆大参走进书房禀告道。
                  陆带著奇怪的神色站起身,"去收下那辆马车!"
                  "是。"管家领命离去。
                


                93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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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男人明显看出是在挣扎。
                    "我知道你对我并非完全绝情,你是怕带我回去后,会离不开我吗?"马夫笑。
                    男人转头欲走。
                    "我不会影响你的前程,我不会传授李诚兴任何武功,我发誓!留我在你身边吧,我求你。"
                    男子缓缓摇头。
                    "我不会和你未来的夫人争风吃醋,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真的!"笑著,泪却从瘪嘴男人的眼角滑落。
                    "我好想你......,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想梦见你,路上看到有人稍微长的和你像一点,我都会发疯的追过去,以为是你来接我了......"
                    "小四子,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过没有你的日子,我喜欢你......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
                    "求你了,带我在你身边吧,你不碰我、不看我、不跟我说话也行,我做你府里的马夫好不好?我给你养马好不好?只要让我看到你,只要能让我偶尔看到你就行!小四子,陆爷,陆大将军,我求您了还不行吗!"
                    一声大吼,马夫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陆奉天看著他,站起身开始著衣,弯腰套上鹿皮靴,从他面前走过。拉开门,寒冷的空气一泄而入,门很快就被带上。
                    马夫跪在地上,咸咸热热的眼泪落进嘴中,越落越多,嘴越瘪越厉害。瘪著瘪著,马夫笑了,嚎啕大笑!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笑得嗓音支离破碎!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娘的是个白痴!我他娘的是个白痴!是头猪!哈哈哈!哈哈哈!"
                    笑著,不停的笑著,一直到他笑昏过去为止。
                    马夫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辆马车上。马车正在移动中。
                    头一转,看到旁边还睡了一个人,一个他死也无法忘记的男人。
                    路上,马夫知道陆奉天是因为保护出巡的太子殿下被刺客刺伤,落下龙船,途中攀附上浮木一路漂流到流泗镇。
                    问他赶著回京做什麽,陆奉天告诉他,刺客敢公然刺杀太子,显然京中某位皇子已有预谋,为避免夺宫的可能性,他必须赶回京城控制城防兵卫和宫中禁卫军。马夫这才知道陆奉天又兼任了骁骑都尉首领的职责。看来昔日的六皇子、现在的太子殿下是对他相当信任了,竟把城卫和宫卫全部交到他手上。
                    "马夫,"
                    "嗯?"
                    "你睡了吗?"
                    "还差一点。"
                    男子的嘴角弯起,"如果我这次没有碰上你,你会到京城来找我吗?"
                    "会。在你失势、众叛亲离的时候。我会去把你拣回来。"
                    男子的眼中也带了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笑意,像是恨又像是怨,"你真的不怨我?"
                    "......怨,怎麽不怨。可是怨有什麽用,怨就能把你怨回来了?我不习惯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上你,你不喜欢我,算我自己倒霉!我求你,你肯要我,我心中难过但也开心。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就别管了。"马夫翻个身,想睡觉。
                    "那......如果我不肯要你呢?"男子的手摸上他的腰。
                    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我不相信你小子真的会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只是那点感情还不足以让你为了我放弃什麽,你小子太自私,除了你自己根本就不会考虑到他人。我想你对你那婆娘也不是有多真,如果你对她是真的,就不会转头抱我上马车。喂,小子,虽然是老子求你,可你也别让你那婆娘来找老子麻烦。还有那刘婶,你也让她离我远一点!"
                    "你说得对!我冷血、我自私、我薄情,为了往上爬、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择手段,随便你怎麽说都可以!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抬起脸,男子嘲讽的一笑,
                    "可惜,我这样的人偏偏就有不少女人喜欢。当然,也包括男人的你!"
                    "......你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马夫一巴掌把那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打落。
                  


                  95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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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后悔?你确定你真要跟我回去?"
                      "后悔?哼!早八百年就后悔了!"
                      "马夫......,"
                      "干啥?"
                      "我想睡你。"
                      "......你伤不是还没好吗?"
                      "操你还不成问题。"
                      "你个混帐小......唔......"
                      到达京城的时候,陆奉天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秋天的气息也已完全笼罩住整个北方。
                      "又快要到冬天了。去年的冬天没啥好事,希望今年的冬天......"
                      马夫站在将军府外,喃喃的祈愿道。
                      一看是将军回来了,府里的管家带著家丁和仆妇立刻拥了出来。
                      "马爷回来了,去找几个人把他原来住的小院子整出来。"奉天吩咐道。
                      "是,爷。马爷好。"管家陆大参恭敬的给二人行礼。"马爷原来的院子一直空著,只要让丫环去把被褥换了、升上炉子,就能让马爷住进去。"
                      管家的话音刚落,府中又急急忙忙冲出一群人来。中间那个看起来保养得越来越好的中年妇人显然就是刘婶了。
                      "小少爷,小少爷!您没事吧!老身听到太子殿下传来消息,还以为您......"
                      "我这不是没事吗,走,进去说话。"说完,陆奉天就迈步往府里走。
                      刘婶还想上前说什麽,却赫然发现陆奉天的身后站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时怔住。
                      府中一番忙碌,主人们在客厅中落座。管家和一干下人在旁准备听候吩咐。马夫也不用人招呼,瞅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同时,他也感到斜对面有一双很不友善的眼睛正打量著他。
                      "事情如何发生的,我想太子殿下应该已经派人来知会过。我就不多言,等会儿我还要去觐见太子殿下。这次我受伤落江,幸亏马夫救我一命,否则就算我不流血过多,也会被江水淹死冻死。此恩此情无以为报,我征求马夫同意,带他回府中安养天年。从此以后,马夫也算这府中主人之一。众人见他需敬之如我!虽说马夫以后是自家人,但刘婶等妇道人家,没事不要去他院中。"
                      管家等人齐声应是。
                      刘婶面有不愉,阴沈著脸没有说话。陆奉天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麽。马夫自此再次在将军府住下。
                      接下来的日子,陆奉天一直很繁忙,每天早上五更天出门,晚上初更才到家中。
                      没人敢问他在忙什麽,但马夫心知肚明他是在帮助太子殿下防患其他皇子夺位。因为陆这次为保护太子而受伤落江,故陆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完全不同其他朝臣也是理所当然。如果太子无事登基,陆奉天的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马夫一回到京中,首先就和李诚兴联系上。告诉他自己又回来了,原因也没说。很快,二人就有了第一次见面。不晓得陆奉天是不是真地相信了他的誓言,见他和李来往,也没多说什麽,只是某天晚上突然跑到他房中整了他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时,马夫扫了一眼屋子,晓得不少地方被人翻过了。
                      时日渐渐流去,北方的冬天来得早,十月初,就飘起了大雪。
                      今天太子宴客,陆奉天说带他去见识见识,接了卞青仪与他一同出门。
                      从相府接出卞青仪时,美丽的女子看见马夫也在,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落落大方地抬首对马夫一笑,"青仪多谢马先生对我未来夫君屡次相助,以后既是自家人,若有什麽不周不礼之处,还请马先生海涵。"说完,弯腰微微一福。
                      马夫摸摸脸,心想这是个难对付的丫头。
                      一路,马夫和陆奉天骑在马上,卞青仪坐在轿子中。
                      一阵冷风袭来,马夫打了个冷颤。拢拢衣领,知道自己这样怕冷,大概是年初的伤病让他落下了病根。
                      忽然,一袭柔软、还带著人体温暖的狐皮披风围到了他身上,那人侧著身子伸出双手给他把披风领子翻起围住脖子,顺手帮他把带子一起系上。
                    


                    96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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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不知道是呆掉、还是傻掉,整个人愣愣的,任他把披风系好。
                        半晌,才吭哧了一句:"你......不冷吗?"
                        男子回看了他一眼,"我可比你健壮的多。你看你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也不知道你日子是怎麽过的。这给你了,留著吧。"
                        "还能怎麽过......,换你成我,怕你早就被风吹跑了!"马夫嘟哝一句,眼角荡出了笑纹。不意间,他似乎见到那顶暖轿的窗帘掀动了一下。
                        到了太子府,卞青仪被丫环扶下轿时,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身旁马夫身上的披风,浅笑著对自己的未来夫君说:"你对马先生还真好,这披风我上次央你给我,你说是太子钦赐不好送人,没想到马先生只是坐在马上吹吹风,你就心疼送给他了。早知如此,今天我也应该乘马来的。"说完,低下头咬住嘴唇。
                        陆奉天闻言微微皱眉,伸出手搀扶住卞青仪的手臂,温言道:"狐皮披风你不是已经有好几件了吗,马夫一件都没有,北方天气又冷他身子也不好,我这才送他。你莫恼,下次出门遇见好披风给你带件回来就是。"
                        卞青仪抬起头,有点赌气的道:"那不一样。我求你,你不给的东西,不用他开口你就主动送他,就算你给我买件一模一样的,那意义也不一样!"说著说著,眼圈儿就红了。
                        摸摸脸,马夫觉得这一幕怎麽看怎麽别扭。
                        就在知客迎上前来,陆奉天偕同卞青仪正准备进入太子府时,他看到马夫突然凑到他身边贴近他的耳朵,然后就听到那人低声说了一句:
                        "你演的不累麽?我回去了,这太子府也不是我这种人能进的。有什麽话,你晚上来找我好了。"
                        说完,就见马夫拍拍屁股翻身上了马匹,招呼也不打的扬长而去。
                        看那人在昏暗的油灯下品著老酒神情似笑非笑,陆奉天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距那日已过了整整十年,他和他的关系却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十年了,他对他的感情越来越复杂,复杂到他每次看这个人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坐。"用下巴指指面前的椅子。
                        陆奉天依言坐下。
                        "兵符呢?"陆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我这儿。"马夫没有否认。
                        陆奉天点点头,"你跪下来求我带你回来,是在演戏?"
                        "哈,演戏?你认为我当时是在演戏?"
                        陆奉天不说话了。
                        "演戏的人是你吧?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让你正好流到我垂钓的江边。你当我是白痴吗?你身为三品护国将军,且随行太子龙船,如果你中刀落江,船上的士兵等人会不救你?你伤口虽较深却避开了要害,以你的功力会无法自救?不要告诉我太子遇刺的那天雷暴大雨江水翻腾什麽的,我天天坐在江边,天气可好得很!" 瞟了对面的人一眼,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边。
                        "你救我起来就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马夫点头。
                        陆奉天笑了,"的确,我落江是假,为护太子被刺是真。接到京城来信后正在想要怎麽去找你,正好太子龙舟离你住的小镇不算远,顺江而下顶多三个时辰。以迷惑京城一干人等为借口和太子相商,然后跳江抱上浮木,为了逼真,在快接近你的小镇时,我还特意在浮木上狠狠撞了一下额头,造成昏迷的假象。没想到会给你看了笑话。"
                        "笑话?也不知谁在看谁的。嘿,小子,你婆娘是不是没满足你?那天......你可积的不少!"斜起眼睛往某处瞄瞄,调侃他道。
                        陆奉天闻言吃吃笑,"她又不是你,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未过门前怎能随便和我先行夫妻之实。不像你,我摸你两把你下身都能硬起来。"
                        "彼此彼此。你小子嘴巴上说不想要我,玩起来他娘的比谁都凶!"
                        "噢,比谁?你还和谁睡了?李诚兴?"
                        "你管得找吗!"
                      


                      97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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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恨我,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厌恶我......
                          马夫觉得自己求爱的过程刚刚开始,就让他感到疲累了。但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放弃!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在放弃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朦胧中,似乎有谁进来,把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番,似乎还听到两声叹息,似说什麽大户人家尽做些肮脏龌龊惨无人道的事......
                          很想仔细听,却怎麽也凝不起来神,渐渐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事后,那人果然如他所说,没有怎麽再来他的院子。后来经过下人的嘴,马夫才知道陆奉天因为救护太子有功被皇帝加封一品封为正二品护国将军,赏金银千两,锦缎百匹。加上卞青仪十八岁生日已过,陆奉天已与宰相大人定了良辰吉日,准备喜上加喜,迎娶"大仪公主"卞青仪过门。
                          迎亲的日子就定在大安双吉益婚嫁的十二月二日。
                          十二月二日,马夫一大早就溜出了门。
                          他不想见新人笑,也不想悲惨的躲在房中自怨自哀,更没那个好肚量看新人进门、去喝他不想喝的喜酒,於是他晃出门找李诚兴侃大山去也。
                          陆、卞新婚半个月,马夫没有回将军府半步。李诚兴也乐得和他混在一起,没事就和他过过招什麽的。他发现马夫虽然内功不强,但招式却极为精妙,加上马夫有意传授,倒让他得益不少,一时引为良师。想要跪倒拜师,被马夫一脚踹在屁股上,只好嬉笑作罢。
                          当李诚兴想要撮合他和他的堂妹时,马夫思虑后向李隐约透漏出自己喜欢某个男人的事,李当时愣了一下,随即拍拍脑袋哈哈干笑两声,说了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
                          "军营里这事我也见过,等你将来想要孩子就会自然想成亲了。"
                          抓抓头,大块头红著双颊傻笑道:"咳,虽然在下不好那个道道,但如果你...咳...看上的那个男人......不巧恰恰正好就是鄙人我的话...咳......那个,我...可以努力试试......咳!"
                          "你?下辈子吧!"马夫不客气的嘲笑他,"就算你突然变成一个娇小玲珑的大美女,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什麽!你怎麽可以这样说!"李诚兴的表情变了,变得委委屈屈,竖起小尾指,轻掩面孔,踩著莲花步,踮起脚尖,一路颠著屁股扭到马夫身边,眨眨眼,甜蜜的困难的弯下他的头靠上马夫的肩头,细著嗓子喊:"相公......,你怎麽可以这样抛弃掉人家,你好狠心哦!枉费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实意,呜呜......"
                          "......,诚兴,"
                          "嗯?"
                          "你爹来了。"
                          "啊——!爹啊——!你别误会!我跟马阿哥是清白的啊——!"
                          为了让扬威大将军确信他儿子是清白的、是喜欢女人的,李诚兴在当日火速定下了他和京城府尹年方十五岁的小女儿的亲事。马夫为此和李大将军一起浮了三大白。独留李诚兴一人哭丧著脸坐在一旁哀叹自己自由人生的结束。
                          "老爷,陆将军府让人送来帖子,说请马爷回府,陆将军有事相询。"下人进来禀告到。
                          李诚兴和李老将军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马夫。
                          马夫站起身,拍拍下袍,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回去看看,这几日打扰老将军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来帮我总算把这小子逼成亲了,了了老夫心头一桩大事,哈哈!以后我李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李老将军豪迈的笑。
                          "多谢老将军。"马夫笑著对李诚兴施了个眼色。
                          出府时,李诚兴相送出来。
                          马夫靠近李诚兴身边,耳语道:"你信我不?如果信,就让你父亲远离其他皇子,尽量找机会和太子亲近。切记!"
                          李诚兴一惊,心下知晓马夫大概从陆奉天那里知道了什麽事。抱拳为礼,一切仅在不言中。
                          抬起头放大声音:"嘿嘿,李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京城府尹的小丫头已经见过面,还扯了人家辫子是不是?几岁了你?这麽大的人了还用这麽幼稚的手法引人家小女孩注意,你啊,别再装那张苦脸了,眼角眉梢都快笑开花了!"马夫损完老友,哈哈大笑离去。
                        


                        100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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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我还没算完呢,不会算您贵的,您放心!我传您十年功力,一年五百两我收您五千两不算贵吧?我为您判盗银千两坐牢三年,您付我一千两即可;后来,爷把我招去贵府供您消遣,到今日为止刚好五个月。"摸摸脸,马夫笑,"我现在年纪大了、人也比年轻时更丑,不敢算您贵,就按窑子里最廉价的那种来算好了,一次两钱银子,爷龙马精神小的也弄不清您到底玩了多少次,看在小的最后这十五天侍候爷舒爽的份上,就请爷给个整数,一百两好了。前后七七八八一算,总共是纹银一万一千六百两,无论是官银还是银票都行。望陆爷和陆老夫人赏赐。"
                            马夫略弯著腰,笑得很谦卑,笑的嘴边的括弧深深的、眼角挤出两条皱纹。
                            陆奉天看著他,眼光深邃。
                            "刘婶,你去账房支一万一千六百两银票来。立刻!"
                            "谢谢陆爷。"马夫拱手。
                            刘婶看看马夫,默默的转身离开。
                            "我想你大概是不会去边疆了,你要去哪里?"陆奉天负手问。
                            "回陆爷的话,小的大概还是做老本行,给人养养马啥的。"
                            "不是有一万两了吗,何必还要找活做!"
                            马夫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回禀陆爷,那一万两小的准备用来养老。现在趁还能动多攒一点。陆爷您也知道,像小的这样年纪大、长得丑、又坐过牢、还是给人玩剩的兔二爷,是不指望找媳妇的了,将来老了,就用这钱买个孝子给自己送送终哭哭灵。呵呵。"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啊!您是说小的为什麽不去边疆?呵呵,陆爷,您自己十五天前都说了您对小的不是已经厌了吗?我心想就算我过去,您也不知什麽时候过来一趟。想想自己年纪也大了,老是撅著屁股给人玩也不是回事,再过几年自己这张脸大概自己都会看著恶心,更别提您了。倒了您的胃口,小的也过意不去啊!呵呵。 "马夫笑著直搓手。
                            "十五天前吗......原来如此......"陆奉天点点头,忽然开口道:"你恨我?"
                            "恨!当然恨!可是恨有什麽用?想想如果我一辈子做个马夫,到死大概也赚不到一万两银子。不错啦,只不过把心掏出来给人踩两脚就能拿到一万两,我马夫也算赚了!而且从陆爷您身上我也弄明白件事。"
                            陆奉天看他。
                            "我明白了这人世间的人心分两种。有钱有权、有地位、有学识、好相貌的人的心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至於地位低下、无钱无势、长相又丑的人的心是最不值钱的,随时都会给人抛弃,您看见没有?地下被人踩著走的差不多都是这种人的心脏。我原来一直以为人心是一样贵贱,直到被人踩了才明白。"
                            马夫说完,刘婶刚好也把银票送来。
                            接过银票揣进怀中,马夫抬头看看天,心想今天的雪真大。转回头,发现陆奉天已经走进将军府,刘婶跟在其身后,一步一个坑的向府门走去。
                            啧!不愧是狠心的狼崽子,连句话都不留。
                            马夫拍拍身上的积雪,坐上车辕,两手一抖缰绳,轻喝道:"!儿驾——!"
                            马车缓缓的在茫茫大雪中消失了身影。
                            大雪天,又是年节,出了京城,道路上已经看不到人踪。抖抖斗篷上的积雪,马夫放缓了车速。约十米开外的雪路上,一条黑色的矫健身影醒目地矗立在茫茫的天地中,肩上有一些银白,想必已经等他一段时间了。
                            马匹打著响鼻喷著热气停下脚步,马夫坐在车辕上默视前方。对面的人也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马车留下的辙印渐渐的被雪覆盖,那人肩头的积雪也越来越多,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受不住冷的马夫先开了口。
                            "这位爷,您挡住我的路了。"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唉,陆小爷陆大将军,大冷天的您不在家待著,跑出来做啥呀?"故意大声地叹息,马夫摘下斗篷的帽子挑起眉毛痞痞地问道。
                          


                          102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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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该不会是您心疼那一万两银子吧?咳,我发誓,刚才的银两绝对没有算你多!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良心价!还是......"摸摸下巴,眯起眼睛瞄啊瞄, "...您对小的还有兴趣?想叫我回去继续服侍您?没问题,老顾客了,要是您现在就忍不住,就在这马车里也凑合!两钱银子一次,童叟无欺。爷,您看,我给您摆个什麽姿势好?" 轻挥手中马鞭,男人的嘴角泄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黑衣人的目光落到地上,那神色看来竟也有三分难过。
                              马夫嘴角的笑意更深,"陆爷,何必做出这种表情?早上离开时一下没想到,一路行来这才明白,那天你其实根本就知道我在茶房偷听吧!我就想,你早上怎麽不是很惊讶,像是早知道我会做出些什麽的样子呢。怎麽样,看了我这个兔二爷十五天笑话,是不是很愉快?陆将军,您知不知道您很会作践人?"
                              黑衣人紧紧地抿住削薄的嘴唇,一言不发。
                              "你奇怪我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哈,你忘了,我怎麽说也跟你生活了六年哪!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的功力是我传的,你他娘的童贞也还是老子帮你破的,你那些花花肠子什麽时候瞒得过我?我这几个月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才会什麽都没反应过来!哼,你那天虽有醉意,可眼神却是清醒的。回去的时候,你的脚步声可是一点都不紊乱。而且凭你的功力,你会听不出来隔壁有人?我和你生活这麽长时间,你会听不出我的脚步声?"
                              马夫咽口唾沫,脸上的笑容已经保持不住。
                              "陆奉天,你故意说出你本不想说给刘婶听的实情,无非是想让我死心,自动离开你吧?我知道,你开不了口!你无法真地对我做到绝情,否则,我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你这次赶上来是来做什麽的?你后悔了?害怕了?害怕我报复你?害怕我把秘籍上的功夫真的传给你的对头?......你是来杀我的吧。"
                              久久,黑色披风黑色紧身裘袄的黑衣人终於张开口:"是。"
                              紧接著,"但有一点你猜错了,那天我虽然知道廊外和茶房里有人,但我以为茶房里的是备茶的丫环,直到我转回去找那个丫环准备封口,却发现你从茶房里出来。"
                              "然后你就假装什麽都不知道的走回我的院子等我回来对吗!哈!陆爷,您那晚是以什麽心情来抱我的呀!你怎麽能把那些话说得出口!你怎麽能睡得著觉!哈哈哈...... 我他娘的是个蠢蛋!你那时候听我求你让你说好听的话、听一个大男人在你怀里哭,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是不是?!......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笑,我他娘的也觉得好笑的要命!哈哈哈......"马车上的人疯狂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唰的直起马鞭,马夫指著陆奉天凄声厉问:"小四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你怎麽忍心那样对我?你对陆家人还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我呢?你把我当什麽了?拉完磨就宰的蠢驴?利用完了,一脚踢开还不够,还要追上来补我一刀?你!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你他娘的狼心狗肺!你、你...他娘的...!......可为什麽这样的你......我还喜欢?为什麽......为什麽我要这麽作践自己......,为什麽呀......呜......"男人捂著胸口,痛哭失声。
                              年轻、英挺、俊伟的陆奉天略微狭长却深邃的双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光芒,可那也只是一闪而过。
                              陆奉天踏前一步,肩上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下。
                              "马大哥,你从小对我的恩情,我从未忘过。如果你答应我,从此海角天涯再不来京城,忘掉我们的过往,忘记我这个人,我再付你一万两银子,你去好好过日子吧。从此,你我后会无期。"
                              抬起脸,随手抹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雪花,马夫边哭边笑著说道:"如果我不呢?如果我说我要纠缠你一辈子、要让你永远记住我呢?你是不是就要......呵呵......"做了个斩头的手势,马夫笑得眼睛都不看见了,倒是眼角的泪滴怎麽擦都擦不完。
                            


                            103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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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了......,马大哥。"
                                黑色的身影宛若一抹幽灵,越去越远,直到淡淡的再也看不见。
                                受伤的男人不停的笑,嘴角边的血连擦都不擦。笑到后来整个身子都弯成了一团。
                                看似无情却有情的飞雪像在安慰男人一般,轻轻的落到他的身上,一点一点把他覆盖,温柔的雪花为了止住他的泪水,前仆后继的飘到他的脸上、眼角,一开始的被融化了,后面的继续飘来,直到那人脸上的泪滴都变成了冰粒。
                                马夫没能走多远,内伤、心郁、体虚、风寒、发热,几症并发,病来如山倒,硬是让马夫昏倒在一家离京城不远的农户门口。好心的农家主人把他扶进屋给他请来了大夫。还好马夫怀中的银票够足,农家主人也不用愁心付不出医药费,憨厚的主人尽心尽力的服侍病人,直到他能起身。马夫心怀感激,要付他银两,农家主人憨笑著只取了一两银子的食宿费,多了说什麽都不肯要。马夫见他心好,便问他可不可以让他住到身体全好为止,农家主人笑著说大兄弟你尽管住。
                                这一住就是两个月。身上有钱,大夫也来得勤,好药补药不心疼的用,马夫的伤势亦逐渐好转。吃过饭,马夫跟主人打了个招呼,说去后面小河边走走。
                                "大兄弟,你身体还没好清,可不要累著了。等下我让狗蛋去扶你回来。"农家主人一边收拾饭桌一边说。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一家子了。"马夫温和的笑。
                                "你客气啥呢!你来了,我们一家子也沾了你不少光,你看那几个小崽子吃得油光嘴滑的!你平时让买菜买药的钱都剩好多,你又不肯要......"农家主人唠唠叨叨的,一个劲儿的念。
                                马夫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出门了。
                                小河很清澈,看得见底,春天到了,一片嫩绿,红红黄黄的春花也在河边开的欢畅,周围的景色显得颇为怡人。脸上早已敛去笑容的马夫走到河旁农家洗衣洗菜用来落脚的岸石上坐下。
                                小河的水缓缓流著,河里青色的小鱼优哉游哉的游著,清澈的河水映出一张凄苦扭曲的面容。
                                摸摸脸,马夫苦笑。
                                我明明都知道事实真相了,可为什麽我还在幻想还在祈愿?是不是人都这样傻,还是只有我才放不下?明知他狠心,明知他自私,明知他薄情,可我竟然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只让人送封信来说声对不起,我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的重新接受这个人!
                                忽然想到师傅跟他说的个笑话。说从前有个穷人从一本旧书中得到一张藏宝图,这藏宝图后面写了一句话:这也许是一张假图。所有的人都告诉他这藏宝图不可信,不要为了寻找缥缈无踪的宝物而忽略现实的生活进而糟蹋自己的生命。可这个穷人也许是穷疯了、也许是想做富翁想做疯了,他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变卖所有的家产,开始寻宝。他在赌,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明知这也许是一张假的藏宝图,但他仍旧做著成为富翁的美梦,一天又一天的寻找。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幻想如果这是一张真的藏宝图的话。找啊找,找了整整三十年,直到他饿死的一瞬间,他仍旧紧紧抓著他的藏宝图不放,心想这也许是一张真的藏宝图,只是我没有找到而已。
                                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早点把那人忘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边却在心的深处等待那人实行昔日的诺言。
                                我也明白做人不能做的太无自尊,我也明白应该甩甩衣袖一切当过往烟云,我也明白做男人做到我这份上连我自个儿都想唾弃我自己!可是,天知道那天我是多想跪下来乞求他,乞求他哪怕是真的把我当小老婆、哪怕只是给我在心中留一小块地也行......
                                人怎麽可以这麽喜欢一个人?怎麽可以!
                                小四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为什麽要把我带回府中,为什麽要让我感到你三分情意,那时候如果你说不想见到我,我真的可以笑笑转身离去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既然对我无情,又何必要骗我呢?我值得你骗吗?
                                也许你会觉得人都跟你一样,对感情说忘就能忘,任何东西都没有权力金钱来的重要。可是你可知道,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你这样的——有才有貌有野心想要多少真心都可以掬手捧来。这世上也有像我这样的人,长得不好看、没有多少学识、没有什麽权力和金钱,不敢奢望太多,只要有人肯付出一点情,哪怕是拼尽所有献出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求得那人的一份情而已!
                              


                              105楼2009-10-2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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