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那买糖葫芦的小老儿着小耗子,“可恶的魔种!”
圆润的大眼睛眨了眨,望了望在河边的剩下的山楂核觉得没什么好狡辩的,再说他从不狡辩——话都说不顺溜他狡辩什么呢——耗子,逃就对了。
若不是逃跑失败被陌生人男人逮住了,才不会在这里听什么小老头的指控呢。在大漠实力就是一切,他自己凭本事偷来的又有什么不对。
眼下,那白发男子带的两名差役站在一边,那老头在男子前面指认他。而他自己则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用左手扛在肩上,用右手把他的脸抬起来。
不愉快的相遇。
——不是个好人
“不跑了?”那人的声音清秀动听,却是那种三月泉水入松涧的感觉,久冻初化的泉水带着生涩的温柔。
小耗子摇了摇头,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位器宇不凡的人实力远在他之上。
“你偷盗财物五十文,按照大唐律法你需要如数还上,并且处劳役七日。”一边说着,那男人便将他从身上放下。
小耗子脚才触地便急忙闪开一段距离。他觉得这大唐的人可真是奇怪,才没见多久人人都和他有“肌肤之亲”,这让他很不习惯。
拉开了距离,小耗子这才好好的向这个陌生的男人看去——玄黑色水浪暗纹蟒袍,金丝宽裉掐边,材质上乘的衣料便已表明了此人身份尊贵。眉如山川,目似幽泉,银发胜雪,薄唇紧闭。冷,这人过分的清冷。玉碗冰寒滴露华应是贴切此人。
那未曾见过世面的小耗子又呆了,想起了那只狐狸,喃喃道:“……狄——狄仁杰——?”
一句话,那人忽然就像冰面破裂开来涌出温热的泉水一样,他一大步跨上前来把双手放在小耗子身上,低头看他,紧张的问:“元芳,你记得?”
小耗子愣愣的仰着脖子看他,用逐渐熟悉的喉咙道:“元芳……是,是谁?你……你是长安的神探。”
那刚刚破冰的水面一瞬间又恢复如初,雀跃的眼神一下子被熄灭了。是啊,狄仁杰是长安人人皆知的神探。
忘记也好,一切都将重来。
狄仁杰平复了心情,蹲下和小耗子平视,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没有名字。你是个孤 儿,从大漠来。在大漠你多半被人叫做小耗子,老鼠。所以你没有名字。”
小耗子吃惊的微微张大了眼睛,心想不愧是长安的神探,猜的一点不差。
狄仁杰又向前凑了一些,这让小耗子有些不舒服,他脑子里闪过了那只狐狸的桃花眼——紫色的……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李元芳。”狄仁杰轻轻笑了起来,幽泉般的眼眸泛起了淡淡的喜悦波澜,“知道了吗。元芳。”
现在这只小耗子——不,李元芳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名字是如此的亲切,好似这是本因在好几年前就属于他的名字,而如今才姗姗来迟。
从刚刚狄仁杰把这半魔种放下来开始,旁观的三人都已经看傻了,半天都没敢说什么话。人人都知道大唐神探地狄仁杰是个认死理的,万事都公事公办,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可现在却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半魔种“废话连篇”。早在这两边的差役知道大理寺卿要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他们就已经惊讶不已了。现在他们都怀疑自家大人是不是脑袋糊涂了。
“大……大人……我那……那……”那小老儿半天才从这种惊吓中回过神来,期期艾艾的开口。
狄仁杰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抛出一腚银子:“你可以走了。”
十串糖葫芦换一定银子,可真是天大的好处!那小老儿立马揣着银子连连道谢退去。
“你既然已经来了长安就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你小子现在可是有案底了,要在卷宗上记上一笔没有名字可不行——知道了吗,李元芳。”狄仁杰的眼睛里带着难以平复的喜悦,伸出手在李元芳紧皱的眉间点了一下。
李元芳不适应的抖了抖耳朵——果然长安的人就是奇怪,喜欢对人动手动脚。在大漠,这种接触也只有殊死肉搏了,因而被触碰的他自然的就会出现心跳加速的症状。对于这个狄仁杰,他打不过,逃也逃不走,眼下也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
“随你——随你便——”李元芳偏头不去看他,语气沮丧。
“刚刚我已经替你偿还了财务,所以现在你欠我一量白银。”
“……一两白银……那,那是什么?”
“钱,很多钱。”
“……钱……很多?”李元芳毛茸茸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大漠里可没有钱这种概念,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很缺。
“所以,元芳。以后你就在我院子里打工还债。”狄仁杰忍不住笑了起来,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这个最初看上去冰冷的男人忽然一下子如白雪穿堂作梨花,月夜梅开似烛蜡,充满了鲜活的生气
李元芳一瞬间觉得这幅模样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待到狄仁杰高高兴兴地提着小耗子前往大理寺,那边惊吓过度的差役才拍回自己下巴,急匆匆的赶上。
而在横亘在中西方大陆的山脉处,那作矗立在山顶,高耸入云仿欲于天宫比高的英雄榜悄悄的在最末的位置浮现出三个黝黑的字——李元芳。
李白之后的百年,王者大陆又出现了一位天生的英雄。或许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添上了,只是一个空白的名字,在最末尾和没有增加是同样的。
片刻一只暗绿色的雄鹰 冲出云间,在英雄榜的上端盘旋并发出了三声高亢嘹亮的鸣叫。瞬间,激烈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还在山崖上休息的金色雄鹰啼鸣一声立即凭空消散了。
同一时刻,英雄榜上的百位英雄不论是在斗殴,喝酒……都停下了动作,脑海中浮现出了“李 元芳”三个字。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一曲靡靡之音,绿萝衫,点绛唇,素手轻拨。挑开帷幕正是长安的第一歌姬——杨玉环。
四目相对,列坐席间的李白举杯轻笑。
而李元芳的名字悄悄一闪出现在两人心间,无人在意。王者大陆在添一名英雄同他李白何干,又同他这红颜知己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