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君暖山麓
文/卖酒换小鱼干
————————————————
原句:“埋君暖山麓”
————————————————
不久前江湖四起的战乱终于平息了不少。
莎丽处理完金鞭溪的种种琐碎,安排好客栈事务,驾马就往玉蟾宫赶去。他们七剑此前约好,处理完各自负责区域的战乱,安顿好百姓,就去往玉蟾宫汇合。
没曾想在玉蟾宫大门口撞见了一个,身形高大却是浑身伤痕、满脸泪痕的男子在拼命拍打着宫门。出于好心,莎丽下马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那人倒是只一眼就认出了她,踉跄着向她走了两步,他哽咽着说:“莎丽大侠,小、小的是同虹盟主一路的负责将领……
“虹大侠……为了护住我们、护住百姓们,为了彻底消灭他们……使用天地同寿,与那伙邪人,同归于尽了……”那将领艰难地说出这话,泣不成声。莎丽一下子愣在原地,只觉得那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盟主牺牲前,托我将这封信捎给蓝宫主……小的忙赶回来……”说着,那人趔趄着往门口走去,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不,你别和蓝兔说……”莎丽嚷出这句话的同时眼泪夺眶而出,她猛的扭头想叫住那将领,目光却直直对上了推开大门的蓝兔。
“莎丽,出了什么事?”蓝兔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替她拭去泪水。问她话,她也不开口,只是死死咬住下唇抽泣。蓝兔又望着那个哭哭啼啼的男子,心中猜着兴许是哪里战乱难以控制、人亡损失严重。她沉着冷静的开口,问他事情缘由。
直到那个七尺大汉跪在她脚边,断断续续的说出事情始末,颤抖着呈上那封被血染红了一角的信封时,蓝兔才彻底失了神。冷静与镇定一下子被抽离,她无意识的、死死的抓住莎丽的手,思绪游走纷飞。
她甚至都忘了落泪,她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从前的事情。
————————————————
一个月前。
这日里风光正好,手头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虹猫约了蓝兔来天门山散心。
二人并肩走上山头,一齐向远处看去。夕阳渐沉,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余晖洒进的山脚下的镇子里,照在吵吵闹闹的老百姓身上。商贩们收了摊儿准备各回各家,老人们围成一圈唠着家常,几个小孩子在长街上追跑打闹,谁家的媳妇又在自家门口数落着丈夫……四下里炊烟袅袅,饭香四溢,热闹却又温馨。
就是这样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每天都在上演的情景图,竟令虹猫心中一动,突然就萌生出想与身边人一起,过这样平凡生活过一辈子的想法。他脸上一热,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少女好看的侧颜,只觉得小鹿乱跳,心跳的更快了。他艰难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倒是身旁人先开了口。
“上一次我们在这山上练剑,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今日难得至此,虹猫,我们倒不如比试比试。” “哦?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客气了。蓝兔,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竟敢小瞧了本宫主?接招!”
说着,蓝兔抬手欲拔剑,却一下被身前那人按住腕子。见此,她左手运气,直直向他肩头拍去,却被虹猫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借此间隙她抽出冰魄,上前就刺,而虹猫连退三步,也终于拔出长剑抵挡。两人对彼此的剑招都十分熟悉,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教旁人看来反而有一种二人在共舞的错觉美感。
忽然,蓝兔只觉得真气不济,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下来。她一下子想到,在不久前的那一场混战中,因对方的手段卑鄙而不慎受的内伤还未痊愈,这一定是旧伤复发。虹猫也立即察觉出她脸色不对,他腕子一翻,将刺出的那剑往边上一偏,借力上前顺势揽住蓝兔,收了剑慢慢落地。
“都怪我不好,在你伤势未愈的时候和你练剑。”虹猫边自责地说,边轻轻将蓝兔放下,扶她坐好,自己在她身前坐下。他汇长虹真气于右手掌心,与她左手掌心相对,缓缓输着真气。待这一轮疗伤结束,夕阳几乎已完全落下,天尽头只剩下灿烂的霞。
虹猫起身,在她身侧重新坐好,搭上脉替她细细检查了一下伤势,知其并无大碍才轻轻松了口气。蓝兔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笑道:“不怪你啦,虹猫。是我来此故地突然来了兴致,竟粗心的把身上这伤忘了。”
“你呀,从来对自己就不上心。”虹猫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说起来,前些日子那场混战,对方使尽阴招,害你险些有了性命之危……倘若你真的出事,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有事呢?”蓝兔轻轻将右手放在他的左手中,闭上眼。
“刀剑无情,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好呢?蓝兔,说不定哪天倒是我,为这天下献身了呢……”虹猫笑着同她开玩笑,转过头望向远方。
“好了你,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蓝兔睁开眼,笑着想岔开话题,却看见身边人收了笑,抬头望着天边残霞,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轻声却坚定的说:
“假若哪天,我真的不幸殉难…那就烦请蓝宫主将我葬在这天门山上罢。”说完,虹猫低下头浅浅一笑,转头与蓝兔对视。他目光澄澈,在霞光的映衬下无比温柔。